萧离这句话说得无比自然顺畅,甚至就连在场的众人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他们不过只是客。
怪异的错觉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众人便都恢复了正常,没有在意这转瞬即逝的错觉。
但他们却没有发现,敬畏的种子已经埋在了他们的心底。原本充斥在每一处的压迫感已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萧离的威严。
看着那些人忙碌地准备起开庭所需用的各种事物,端坐在座椅上的萧离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
因为就在先前的一瞬间,主客异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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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都清楚这一切的事实,若非如此也就不会在这里担当这样的职位。
而既然知晓着事实,那么在心中就绝对会有一份对于萧离的愧疚和亏欠。
因为这一切都是皇室的算计,萧离是无辜的。他不应当得到那样悲惨的结局,可他在皇室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而自己,就是这一切的帮凶。
每个人都能想象到他会遭遇怎样的结局。只要不是丧尽天良的人,对此都会感到同情与愧疚。
这是心理上的亏欠。
但那只是以前。
在知道萧离并没有接受这一切,而是据理力争,竭尽一切所能地反击,根本不在乎这是皇室的所为之后。众人心中的那份同情就又变成了钦佩和赞叹。
明明是比自己要小那么多的孩子,却做到了自己完全不敢想的事情。相比之下简直让人自惭形秽。
这是萧离有意引导的结果。
虽然原本只是想让自己借机会再养起一波声望,但目前看来倒是有了些副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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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原本就有所钦佩赞叹,在看到萧离好像个没事人一样来到法庭的时候,惊讶同样在所难免。
于是,在萧离好像主人一样发出宣言的时候,原本就存在的钦佩赞叹自然而然地转变成了折服。
在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时候,他们的心理就已经倾向了萧离。
这不是萧离早做好的打算,不过既然发现了这一点,那自然就要利用上。利用每一个能够利用的点,这就是萧离无往而不利的关键。
而让这些人折服于自己可不仅仅是能让他在之后的审判中获得助力,更是为未来打算。
这一次审判萧离必胜。那么在审判结束之后,这些人也就没了价值。有道是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为了避嫌皇室肯定不会把这些人怎样,但同样也会将他们雪藏,而这就是萧离的机会了。
能够被皇室选中作伪证,足以证明他们具备着一定的优势。要么德高望重,要么才思敏捷,要么知识渊博。全都是深深扎根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价值极好。
当皇室不在乎他们的时候,萧离就可以把他们收做麾下。有了现在的基础,将来收服的时候就会轻松许多。萧离也可以借此在这座城市里凿下一颗钉子,打下自己的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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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开始了。
就像萧离猜测的那样,没有半点新意,老套地不行。
一个法官在上面念那些伪造出来的罪证和诉讼,指责他与那场事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斥责他就是那场事件发生的罪魁祸首,城市的破坏与民众的死亡都要算到他的头上。
然后对面的律师……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职业,名字不重要。开始对他进行各种指责,细数各种各样的数字,造成了价值多少多少的经济损失,造成了多少多少人受伤死亡吧啦吧啦的,应该判处什么刑法,要遭遇怎样的下场什么的。
完后就下面的那些群演,开始群情激奋起来了,一个个就好像疯了一样,恨不得冲上来把他分而食之。再就是一个个在原地哭诉哀嚎,好像遭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一样。
一口气就把萧离给塑造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棍大魔头。也就是这法庭没有民众旁听,萧离的民众基础还够好,要不然但凡换个别人,估计早就被群情激愤的民众冲上来打成肉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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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们可以停一停了。”
萧离站起身双手向下虚按,打断了对面律师喋喋不休的论述。
“你们说了这么多,也该我说两句了吧。”
对面的律师看了萧离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法官,而后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都觉得眼下的情况已经差不多算是大局落定了,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就算让他说又能怎样。
“很好,那么我就开始了。”
看到这一幕萧离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觉得对方这俩人可能脑子有病。
这作伪证诬赖别人的事情,居然还给对方辩论的机会,是不是脑子缺弦啊?是以为自己伪造的证据天衣无缝了还是觉得自己自己这一套完美无缺了?
不知道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一个连消带打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吗?居然还让对方有机会说话,真就不怕输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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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你们指责我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么请问,理由是什么?”
“有人看到你与邪教的教主亲密交谈,有重大嫌疑。”律师推了推眼睛说道,举起了手里伪造的证词。
“很好。那么疑罪从无的道理想必不需要再由我来降低你们了吧?有犯罪嫌疑就等同于犯罪吗?世间哪里有这样的法律,以猜疑定罪,这就是世间最离谱的事情,是对法律的蔑视。请问几位,你们想践踏法律吗?”
“其次,我并不否定我曾与邪教的教主交谈。可又是谁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呢?你们可以怀疑我的实力,但总不能怀疑邪教教主的实力吧,他会发现不了有人在看吗?”
说着,萧离指了指律师手中的那一摞纸:“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有那个实力看到这一切?而既然有那个实力又为什么不曾出手?为此,是不是就该治他一个不作为之罪?”
“啊这……”律师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展开,居然被对方反过来将了一军给定罪了。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没想到合适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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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有两个人证。第一个是我的朋友,在我与对方的战斗中帮了我很大的忙。第二个也是我的朋友,是他最后杀死了对方。”
“我那第一个朋友叫华纳,卡特家族的大少爷。我那第二个朋友叫泰培,是你们吉里斯王国的大将军。他们现在就在一旁的等候厅里,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这是真是假,想来以他们的身份,应该还不屑于对你们说谎吧。”
萧离笑着指了指背后的墙壁,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两个对方绝对惹不起,也绝对不敢去问的人名。
“……”
对面不说话了,因为他们不敢去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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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是第二点。你们指责我与邪教有所勾结,请问理由?”
“你曾进入天空之中的那座城市投影,在其中活了下来。以你的实力并不足以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怀疑你选择了投降或与对方有所勾结,有什么问题?”
“诶呀诶呀,那你们这可就太冤枉人了。”
一听到这话萧离就捂住了脑袋,做出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从来都没有进入过那座城市投影啊,没发生过的事你们可不能乱说,我可是要告你们诽谤的。”
“法庭之上不准胡言乱语。”台上的法官敲了敲手中的小锤,打断了萧离的话语。“城中所有居民亲眼看到你出现在城市投影之中,铁证如山,你要如何狡辩?”
“诶呀,那个出现在城市投影里的人不是我啊。”萧离无奈地一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倒是希望那个人是我,那多厉害啊。可那时候我在城市里面,根本就不在上面啊。”
“那个谁来着……对,索多玛。那时候我正在城市里面看守着索多玛呢,哪有时间去上面打架啊。而且我有那个本事吗我?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他啊,我记得他被你们抓住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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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沉默了一下,发现萧离的这番话是真的无懈可击。不光否认了自己的嫌疑,还把自己实力不足这一点当做了证明清白的道具,连求证这条路都给堵死了。
没错,当初被萧离打伤的索多玛是被吉里斯王国给抓住了。可那就是个烫手山芋,就只能扔在牢里,动都不敢动。
若问为什么,因为索多玛实在是声名在外,一代一个人,身上都有着喜欢同性的原罪。而且这份原罪不止随着师徒传承转移,还随着生死和遗传。
不管是谁,只要杀了他,那谁就会继承原罪,连同子孙也是一样。
七级强者只有七级强者能够杀死,可偏偏就是谁也不敢杀他。因为一旦沾染了原罪,那就是祸及子孙的事情。谁也不想自己一生就只喜欢同性,更不想自己的子孙后代都变成那样。
还上刑和询问?见都不敢见好吧,万一那家伙有其他手段转移原罪呢?这要是沾上岂不直接完蛋?
没看到当初押送索多玛的那俩人现在还在教堂忏悔室里憋着呢吗。问?问个锤子啊问。就只能把他塞进牢里当个祖宗供着了。
要不然因为这个,谁还找背锅侠啊,直接把他拖出来砍了岂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