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相信,那也无所谓。因为相信或是不相信都无所谓。”
萧离慢条斯理地说道,一边说着还从空间中拿出酒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因为或许我的来历、身份、年龄、作为、面容,这一切都是假的也说不定。你拿什么确定你知道的那些就是真的,不是我放出来混淆视听的烟雾弹,不是我扔出来谎言?你又拿什么确定,你眼前的就是萧静芸,不是伪装出来的假货?”
说完他便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畅快地舒了口气。
“嗨呀,以前喜欢喝茶,现在倒是喜欢喝酒了。有人说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暖。我是不在意那个。口味嘛,倒是更喜欢喝茶。酒喝的无非就是个香甜醇厚,但茶却是一般苦里能品出百样滋味。只不过啊,在这样的情境下,还是喝酒要更舒畅一些。品茶感觉就不是那么个事了。”
。
。
看着眼前的人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问题,开始自顾自地感慨起来,拉特朗心中就不禁哀叹一声。
亏自己鼓起勇气发问,想做个明白鬼。结果到头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被对方放在眼里。
而先前他的问题也正如萧离所说的那样。不管是如实回答也好,还是随意用谎言敷衍也罢。难道自己还有能力去证实那话说的是真是假吗?
事到了他这一步,回答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分别,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什么做个明白鬼,无非就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拉特朗强提起来的那一口气也就散了,整个人颓然地瘫在了地上。
可当他手臂垂落的时候,右手手掌却没有落地的触感,明明自然垂落下去,反而感觉一直悬在空中。
拉特朗疑惑地看向右手,却发现不知何时右手那边的地面出现了个坑洞,自己的右手就是落在那坑里,所以才没有落地的触感。
而当他想将右手抽出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中好像握着什么。
“这是!”
拉特朗心中巨震,这一刻他才想起来,先前的石锥一直都握在他的手里,只是连番的死亡危机和震惊让他忽视了这一点。
地面上的那个坑洞这时候也有了解释,就是石锥所造成的。
。
石锥是以神力模仿着教典之中的记载而创造出的事物,具备着与教典记载中完全等同的力量。
而其威力,便是突破洞穿一切阻隔障碍。无论怎样的铜墙铁壁也视若无物。
创造石锥消耗了所有神力,是因为想要将石锥创造出来必须要使用那么多的神力,少了一分都不行。可洞穿空间节点却并没有消耗掉全部的神力。
换言之,石锥依旧还具备着穿透阻碍的能力。
明明自己先前就是因为持有石锥才得以幸免于难,怎么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拉特朗懊悔地恨不得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而紧接着,生的火苗就再一次在他的心中燃起。
因为石锥还具备着力量,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起这一份力量,只要使用得当,自己完全有可能就此逃出生天,留下的自己的性命。
然而,这火苗也就仅仅只燃烧了一瞬间。因为下一刻,萧离稍有疑惑的声音便随之响起。
“哦?你的手里好像拿着件危险的玩具啊。”
。
“完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拉特朗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自己手中的石锥被发现了!
他用力咽了下口水润湿干燥的喉咙,刚想要开口解释点什么,却突然感到手中一空。匆忙抬起头,就看到石锥已经到了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的萧离手中。
“呵,神力化形?真是小孩子的把戏。”
萧离随手抛了抛了石锥,十分轻易地就看穿了这东西的本质,不由得开口嗤笑道。“既然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那也就别留在世上了。”
说完萧离便五指用力,硬生生地将这石锥捏成了碎块。
不只是捏碎,甚至就连碎块的状态也无法维持,直接化成了神力飘散,连一丁点的碎渣都没有留下,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怎么可能……”
拉特朗瞪大了眼睛看着石锥逐渐消失,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他如何能够接受眼前的这一幕。
这石锥可是他举行仪式,耗尽了相当于四十处地区教会储存总量的神力,模仿着教典之中的记述创造出来的。本身应当是坚不可摧的才对。
而且就算是被摧毁了,构成其存在的神力也会因此而爆发,威力足可以将这一整座城市彻底夷为平地。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地就消散了,就好像戳破了一个泡泡那样轻易。
。
这一刻拉特朗的心中彻底绝望了。
不管对方究竟是谁,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对方的能力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根本不是他所能够企及的。
原本拉特朗的心中就已经绝望。好不容易因石锥的存在而迸发出的生的希望,但紧接着石锥就被彻底破坏。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是彻底如同死灰一般,只剩下了一个等死的想法。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看来惊为天人,甚至于连想象都做不到的事情。对于萧离来说只不过是随手而为罢了。
确实,如果单纯以强度而言的话,这石锥的确能称得上坚不可摧。至少以萧离六级战士的身体强度是无法将其破坏。
可谁说破坏这东西就一定要用蛮力破坏?虽然外在的表现上是石头,但事实上这东西依旧是神力构成。
而对于信仰之力的了解,这世上无人能出萧离之右。技巧上的不同造成了绝对的差异。在特维尔神教看来几乎完美的造物,在萧离眼中却满是漏洞,甚至不需要主动去找,只是抬眼一看就能够找出数十个致命的缺陷。
说实话,要不是信仰之力这东西无法在战斗时完成转化利用,萧离甚至能给特维尔神教玩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操作。
破坏这石锥萧离依靠的自然也不是蛮力,而是随意地找了一个构成上的漏洞,轻而易举地就破坏了其连续性,使其无法继续以石锥的状态存在。
至于崩溃之后的信仰之力,那更是无关紧要。信仰之力本就是人无意识的意志汇聚,被教会以仪式引导方向才变化成了石锥的姿态。当石锥崩溃之后,爆发的神力的确威力强大,但终究不过是无意识的意志力量。
在萧离比钢铁更加坚韧的意志面前完全溃不成军。只以意志萧离就彻底压制了信仰之力的爆发,使之只能无声消散。
。
。
在捏碎石锥之后萧离转头看向拉特朗,却发现他此刻已经直接躺到了地上,一副既来之则安之,世间万事淡然处之的摆烂等死样子,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安详。
看到这幅样子萧离也不禁笑了出来:“呵,找死的家伙我见得多了,这么简单干脆等死的,我倒是头一次见。”
萧离是真的很惊奇。因为他想着就算不管这些人,稍后也都会死在战斗的余波下,所以他也懒得出手了。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位人物,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泰然自若地摆烂等死。
这种觉悟真的是让萧离感到敬佩,反正他是没见过等死都能这么自然的。对方有这份觉悟,那他倒也不好寒了孩子的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亲手杀了你吧。”
可萧离的这番话落在拉特朗的耳中,却让他的心里又是一动。
“这番话的意思……难道说,他没有杀我的想法?可他的态度却又和对待死人一样,完全是一副满足我临终遗愿的态度回答的我的问题……”
“而且,就算他不杀我,之后他和那东西战斗,光是余波都足够把我震死的了,根本就逃不开一个死……等等,既然他没打算杀我,那我是不是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
“等等!”
想到这一点,拉特朗瞬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起来,又猛然施展出猛虎落地式跪在了萧离的面前,高声喊道:“我还不想死!”
“哦?刚刚还是一副等死的样子,现在又告诉我你不想死。你这人还真是善变。”准备好出手的萧离也没想通拉特朗怎么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转变,明明之前还是一副等死的样子,结果现在又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萧离也还是放下了抬起的手掌,双臂环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不想死,好啊。但你刚刚才挑起我的兴致,想活下去,那就给我一个饶你一命的理由吧,看我愿不愿意接受。”
“呼……”
跪在地上的拉特朗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情况已经在他的预想之中。
虽然要他给出一个理由说服对方不杀他这件事很困难,但至少也要好过对方二话不说就出手。既然对方给了自己发言的机会,那一切就都还有转机,自己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至于给出什么理由,他也早就已经消耗了。
之前他就已经做出觉悟了,为了活下去他愿意放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