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前存在着数量众多的高耸立柱,每一根立柱上都描刻着繁复的纹路,一眼看上去深奥无比,好似蕴含着什么神秘的信息。
但萧离知道,那些纹路根本不具备任何文化上的意义,那不过是用来控制光线的投射,从而让重叠在一起光路组成人形的刻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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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萧离之所以来到这里,为的是要斩草除根。
打从战斗刚开始的一刻,萧离就明白,在眼前与自己战斗的并不是对方的真身。真正的敌人其实还藏在神庙和墓园里,以意识操控着力量凝聚成的傀儡,根本就没有亲身上阵与他战斗。
所以想要彻底杀死对方,只干掉那具被遥控的人偶是不够的,必须回到这里,从最根本上彻底抹杀掉对方的意识。
萧离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之前一直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还有敌人阻挡在自己的面前。
神庙与墓园是直接关乎于对方生死的场所,其必然会对此严防死守。就算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只要萧离采取行动,就必然会受到其最猛烈的攻击。
也只有在将光影消灭,对方的人数出现空缺,萧离才有机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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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从先前开战的地方抵达神庙,其实办法有很多种。哪怕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单纯地飞过来,以萧离如今雷霆化身的速度,也不会比暗影传送慢多少。
那萧离又为什么要用这刚刚才构思完成,第一次使用,还不确定消耗如何的手段呢?是为了震慑那文字身影。
因为比起极速,传送要更多出一份不确定性,要更加地随心所欲。
萧离雷霆化身的速度虽快,但以文字作为意识载体的对方速度也不会慢多少。虽然追不上,但想要牵制也绝对足够了。
如果他真的只以速度赶向神庙,就必然会受到对方的堵截。
毕竟这两个人是一同出现的。都是将意识寄托在特殊的事物上以求长存,而且所在的位置还都在一座城市里。手段近似,距离又如此靠近,说这两个人互相不认识,萧离是不信的。
而且就算他们互相并不熟识,甚至可能曾为敌人,在同一座城市里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也足以让他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
至少其绝不会坐视光影的本体意识被消灭。
假如萧离被其堵截,就算他能够突破阻碍,其中的时间也足以让光影的本体意识再度凝聚出一具身体。那样一来,先前的谋划,黑暗力量的突然使用就都没了意义,再想有如此大好的机会,恐怕要花费十倍以上的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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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萧离才要用暗影传送来威胁对方。
他一瞬间从战场去到神庙,潜台词就是在告诉对方。我能够从那里直接来到神庙,就也能一瞬间去到墓园。假如你要来阻拦我的话,那你猜猜看我会不会直接去对墓园出手?
速度再快,只要还没到超越时间的地步,那就绝对追不上点对点的瞬移。
也就是说,萧离在威胁对方。只要对方敢出手,那他就能直接对墓园出手。逼迫对方做出选择,是冒着意识本体被萧离突袭毁灭的风险来救援,还是坐视萧离出手,自己在墓园确保意识本体不受攻击?
果然正如萧离所料想的那般,对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就是选择坐视他出手。
毕竟只有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在不直接危及自己的情况下,无论怎么样的帮助都能够做到,但在对自己有直接影响的时候,人往往就只会顾着自己了。
其他人的生命?哪里有自己的命来得重要。
当然,这世间也存在那种会选择舍生取义的人,将他人、将承诺、将友谊放置在自己之前。
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家伙不是。
能够选择放弃肉体,只保留意识,用特殊的事物来承载,也要保留性命,想要与世长存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舍生取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
假如对方有那种觉悟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会打起来了吧。
至少对其而言,相比起相处千年的友人,显然还是自己的生命要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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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到墓园那里突然多出了一丝异样的波动,再看着天空中静立不动的对方。萧离便知道其已经做出了自己预想中的选择,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明智的选择,是吗?
很抱歉,所谓明智的选择,往往就代表着让一切保持不变,维持稳定。但在绝大多数要人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维持不变就等同于放任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假如对方更笨一些,或者更聪明一些,做出不一样的选择,那情况肯定会大有不同。不过很可惜,做出明智选择的人,往往都是这种算不上聪明,但也算不上笨,却偏偏自以为聪明的家伙。
因为假如对方真的选择来阻拦他,那萧离就只有和对方战斗这一个选择了。毕竟暗影传送的消耗实在太大,一次就要消耗他五分之一的能量储备,如果再传送一次,他就没有余力去对神庙或者墓园出手了。
再度传送非但无法彻底杀死对方,还会因为能量的大幅消耗而在之后的战斗里落于下风。所以如果对方选择阻拦的话,萧离就只能选择和对方战斗。
而且在传送刚刚完成的时候,萧离一时不察还露出了虚弱的样子。
或许在对方看来,那是什么诱敌深入的诡计吧。对方甚至还可能为看穿了这一点而沾沾自喜。
只可惜萧离是真的虚弱了。
如果对方更聪明一点,看出真相。或者更笨一些,选择阻拦。情况都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只可惜,对方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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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葬。”
黑暗从萧离已经彻底漆黑的半边身体流淌而下,以他为中心,向着周围不断扩散,就仿佛流动的固体,粘稠却又蜿蜒流动,厚重而又触不可及。
这就是黑暗的本质。满足人对于恐惧的一切理解,同时又无从触及。
像液体一样流动的黑暗逆着重力攀上了高耸的神庙和立柱,就好像在水里滴入了墨水一样,逐渐将整座神庙染黑。
而那些已经被黑暗覆盖的部分,则是肉眼可见地变得坑坑洼洼起来,就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不过萧离清楚,那不是被腐蚀了,而是那些被黑暗覆盖的物质正在侵蚀下发生崩裂,变成碎块坠入到黑暗之中。
至于那些坠入到黑暗中的物质都去了哪里,对此萧离只能说。众所周知,黑暗中是不存在什么东西的。没有要扑出来的怪兽,没有等着钻出来的鬼怪,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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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怎敢!”
凄厉的嚎叫从神庙里传出,可听着这声音,萧离甚至懒得回过头去看一眼,只站在原地掰着手指,等着神庙彻底坠入黑暗化为虚无。
“提米特,快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
从神庙中传出的哀嚎越发凄厉,同时也有着数道光刺从神庙之中爆发,试图突破封锁,但还不等爆发威力就被黑暗彻底吞没。
但萧离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越发警惕起来。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到这样的关键时刻,就越是不能够放松精神。
对方毕竟是活了数千年的老古董,使出怎样的手段都有可能,对方究竟能拿出怎样的底牌,这都是个未知数。
那提米特也未必就那样放弃了,或许就是在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萧离虽计算出了几种可能,并预留了对策,但他也无法保证对方的手段就是他预测中的可能性。
所以绝不能放松大意,否则这一切便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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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外部的物质结构被侵蚀地差不多之后,包裹着神庙的黑暗就开始了收缩。完全忽视了内部物质的体积和强度,只一味地向内收缩,将内部包裹的物质挤碎,然后吞没进黑暗之中。
在最终,这黑暗将会收缩成不过巴掌大小的阴影。而这,便是影葬的真意。万物终将逝去,而最终的归宿,不过便是这可有可无的阴影。
可当黑暗开始收缩的时候,已经被彻底包裹住的神庙中却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不,那不是单纯的爆炸,而是纯粹能量于瞬时发生的剧烈膨胀。
威力之强,即便是萧离都为之侧目。而发生在被黑暗包裹的情况下,密封空间又更进一步增强了威力。
一时间竟将黑暗也撕裂出一道缝隙。
而就在那缝隙出现的短暂瞬间,一道强光便从其中冲了出来,照在萧离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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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光不具备任何威力,甚至就连一丝一毫的热量都不存在。
而在那照射出的强光之中,却浮现出着一座平台的影像。那不是虚影,而是实体,但就仿佛已与光芒彻底融为一体一样,其正处在无法触碰的虚态之中。
就在那平台的影像映入萧离眼中的瞬间,萧离的身影也在一瞬间就从原地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包裹了整座神庙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