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四）
“唔......”伊微微睁开眼，她被阳光刺醒。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安静的街道旁，正躺在长椅上，头枕着不知道是什么软软的东西。
当她发现枕着是林凌的大腿的时候，惶恐地起身坐在一边。
“对不起，主人。”她的脸有些泛红。
“醒了就走吧，去买衣服。”林凌揉了揉她的脑袋，站起身来走向旁边的一家女装店。伊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跟上了悄悄放慢了脚步的林凌。
林凌推开衣店的门，环顾着四周。
阳光照进整个店里，很温暖很宁静，这家店很冷清，不过很令人安心。各种各样的衣服按照款式一一挂好，从门前的长裙一直延伸到后面的内衣物，越到深处越能掩盖住客人的个人癖好，保护好客人的隐私，也不会让人感到不好意思。
这家店的店主明显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欢迎光临。”女店主微笑着走出柜台，迎了上来，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华丽长裙，带着一顶粉色的帽子，淡妆下是美丽的容颜，没有一点皱纹，让人猜不出年龄来，帽子遮住的是亚麻色的头发，都盘在脑后。散发着贤惠温柔的气质。
“好久不见，凯瑟琳。”林凌微笑着向自己的朋友问好。
“我也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林凌先生。”凯瑟琳微微地向他鞠躬，“也不知道林先生来到我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呢。”
“啊，我是来帮这个小家伙买衣服的。”林凌指了指他的身后。
当她看到怕生的伊躲在林的身后，小手一直扯着他的衣角的时候，便蹙起眉头：“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可以穿成这样，跟我来吧。”她说完便拉起胆怯地退后了一步的伊。
伊回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寻求他的意见。林向她点了点头，“凯瑟琳，请帮她准备好一年四季里会用到的衣服还有内衣物，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他便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见到林凌离开，她想要立刻追上去。无可奈何的是，凯瑟琳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瘦弱无力的胳膊，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被拖进更衣室里。
“啊啦啊啦，既然是林凌先生的要求，那我就一定会给你穿上最好看的衣服的。”
“请，请轻一点......呜......”
——
——
林凌叩响了医院院长室的大门。得到里面的人允许之后，他推开了门，看到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白发苍苍的老妪正埋头写着文件。老人看到林凌之后，原本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和蔼慈祥地看着他。
“你来啦......是要咖啡还是要茶。”她费力地站起身来，就走去煮咖啡。
她穿着一件朴素的黑白修女服，胖胖的老人手有些颤抖，将咖啡豆装进咖啡机里。
“不用了老师。”林满怀敬意地站在一边，微微低下头来以表崇敬。
“呵呵......你还是那么谦虚谨慎。”老师笑盈盈地给自己装了一杯咖啡，又往里面倒了不少牛奶，她望着曾经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小林是不是又想到我这里来购进一批药品啊？”
“什么也瞒不过老师您。”林凌笑了笑，抬头望着自己学医时的老师——安娜。老师的眼睛没有以前那么明亮有光彩了，开始变得浑浊。女人都有人老珠黄的时候，老师也不例外。
“我这次来是想从医院里进一批退烧药、消炎药以及绷带这些需求量比较大的东西，不知道老师能否助学生一臂之力。”林说道。虽说之前有拜托过老师从医院里得到药品的补充，但是事不过三，这么多次“走后门”不但老师可能会感到厌烦，而且可能招致别人说闲话，拖累了老师。
“当然可以，小林。我可以以批发价的价格卖给你。”安娜用勺子轻轻搅动着咖啡，咖啡与牛奶混合后溢出醇厚的香气。她慢悠悠地问道：“不过，小林为什么要执着于开一个小诊所呢？来我这里工作不好吗？以你的才华在这里应该不会被冷落。”安娜眯起略微疲惫的眼睛，看向林凌，浑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精光。
林的喉结动了动，之后开口回答：“老师，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做，从头做起就好了。不想要太依赖老师您。”
“其实吧，你来我这里也一样，我也可以让你在这里从头做起，当个小护士什么的......可不会念及师生情的。”她放下已经喝掉了一半的咖啡，一步步走进林凌。
“额......那个请允许我再考虑考虑。”林面对手无缚鸡之力，兴许连手术刀都抓不稳的老师，竟然感到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算了算了，等你想要来的时候再来吧，到我这来，我永远缺一个好助手。”安娜仅仅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回桌子，用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写，之后撕下来递给林，“去吧，凭这张纸你可以去药房拿到你所需要的，当然你也可以让他们送过去。
林双手接过纸，向安娜鞠了一躬，轻声地离开了院长室。
“唉......”老妪颤颤巍巍地走到门边，将一个写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外，随后锁上了门。
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佝偻的身体挺直起来，一改之前暮年姿态，她用手摸着耳后，找到边缘后将脸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接着脱下了肥大的修女服，令人惊奇的是里面还有一层又一层衣物，她每走一步，地上就落下一件衣服，到最后，变声器也随手丢到桌子上。
一个娇小的人影坐上了桌子上，两只小细腿踢踏着。
青蓝色的长发随着身体在晃动，有几根发丝搭在了有点尖尖的耳朵上，与头发的颜色相似的眼睛越发的深邃。
“林凌......”像是变戏法一样，她拿出一张相片来，上面便是她与林凌的合照。照片里的那个孩子是笑得那么甜。
——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的放下这个身份和你见面呢......
——
——
——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伊站在镜子面前，望着镜中可爱的女孩。淡淡的粉底遮掩住部分伤疤，虽然还是那么明显，但给人一副别样的美丽。
让人心生怜悯，想要保护这弱小的孩子。
再加上穿上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脖子处还有一条相配的围巾裹住，挡住了脖子上的令人作呕的伤疤。
“林凌先生一定会喜欢你这身打扮的，不要害羞。”凯瑟琳给她扎好马尾辫，用紫色的发夹夹住她额头的头发，最后将她的衣裙整理了一番。
吱——
林凌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打扮好的伊，她低着头不敢看向林凌。林凌被这艳丽的打扮吸引住了，愣了愣神后走上前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如，如果不行的话可以退掉......”
“挺可爱的。”
“诶？真，真的吗......”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脸已经染上了半片红霞。
“真的。”林凌掏出钱包，准备给凯瑟琳付款。
“一共一百五十美元。”凯瑟琳微笑着将几袋衣服提了出来。
“好像有点少......不应该吧？”准备拿出钱来的林顿了顿，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美丽女人。
“不，就是这个价钱，这身衣服恰好给了最适合的人。”她笑着望向了伊，伊还是缩在林凌的后面，露出半个脑袋来。
为了挑选最好的衣服，伊受尽了屈辱和折磨，试了至少几十套不同风格的服装。
当选了这件连衣裙后，以为能够结束的她又被拉去试着其他季节要穿的衣服。
接着是化妆......
之后是扎辫子......
精疲力尽......
她多么期望林凌能够快点回来，这里真的是太可怕啦！
“谢谢你，凯瑟琳。”林微微点点头，悄悄拿出多过一百五十美元的钱来，放在一边之后就提起袋子带着伊走了出去。
“欢迎下次光临，林凌先生。”凯瑟琳依旧保持着微笑，直到两人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之后。她收回了笑脸，将一百五十美元拿出来，多余的放进一个信件里。
信件已经很鼓了，里面塞满了钱。
收信人上清晰地用钢笔写着林凌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