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十一）
艾伦此时正在陪伴在伯爵旁边，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走廊上。
“艾伦啊。”伯爵的声音让原本目视前方的他把头转了一个角度。
“有什么事情么，伯爵大人。”想要尽量谦卑些掩盖自己冷淡的语气，毕竟他一直都是冷漠的一张脸。
“没什么，就是要好好谢谢你，能够给我带来如此美妙的享受，我为有如此好的管家而自豪。”他笑起来眼睛都被满是油光的肉挤成了一条缝。
“大人言重了，这是我的职责。”艾伦管家勉强地挤出标准的毫无挑剔的微笑，戴上这副面具，回复着伯爵的话。
“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它们是多么的可爱娇嫩，从中获得的快感简直是无以言状，无法用语言表达。”肆意地说出这番话来，毫不在意内容的糟糕性，他一直在描述着肆虐时的愉悦和放纵。
艾伦没有回答，僵硬着笑脸，继续跟在他斜左方，直到过了前方的拐角。
噗——
他似乎被什么撞击了腹部，连连后退了几步这才保持平稳，仔细一看，才看清怀里的人儿是谁。
那一头黑色长发毋庸置疑地表现了本人的身份。
“伊......？”下意识地发出了询问，怀里的萝莉抬起了头。他看到了一张苍白无比的脸，眼睛还红红的，眼角噙着泪珠。
“对，对不起......”她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九十度垂直鞠了一躬。
“嗯？这个可爱的小女仆是？”伊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转过去能看见，是一个大胖子，看起来笑眯眯的，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她。伊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你的主人，伯爵大人。”艾伦突然站在伊的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快向主人问好。”伊悄悄看了艾伦一眼，她能感觉到艾伦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阴沉地就像是要责罚她一样。
“啊，啊主人早上好。”以为是做错了什么，连忙听从艾伦再次鞠了一躬。
“真是可爱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伯爵向她靠近，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手上的油都擦到了伊的脸上。
“啊，我，我......”
“不是叫你打扫走廊么，扫帚哪里去了，是扫完了吗？”艾伦立刻插进话题，原本支支吾吾的伊低下了头，双手空空如也的背到后面。
“对，对不起，还没有扫完，我现在就去......”
“艾伦，不要这么对她，你快去吧。”伯爵扬了扬手，让伊立刻跑开，消失在走廊的另外一端。
“是我唐突了。”艾伦低了低头，表示歉意。
“没事没事，送我回办公室吧。”他露出一丝贪婪的笑容，“记得，让她晚上到哪里等我。”
“......是的，我会将她好好打扮一番就送过去。”艾伦沉默了一秒，回答了伯爵。
“嘿嘿嘿，东方人还真是很少见了，上次见到还是两年前。”伯爵一边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出这番话来，但这就像一块小石子，在艾伦的心中激起了波澜。
他只告诉过伯爵自己要寻找妹妹，没有告诉他具体样貌。
艾伦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装作很平静的样子，“两年前伯爵大人就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东方人吗。”
“是啊是啊，还别说，和刚刚的小女仆长得很像呢。”伯爵伸出舌头舔了舔肥厚的嘴唇，似乎还在回味着，“那滋味，简直是太棒了，是极品。”
艾伦突然停顿了下来，脸色僵硬，笑容已经无法掩饰住自己糟糕的表情了。
“啊啊，声音也特别甜美，听着她在身下的求饶声，听着她的娇喘声，听着她不断地呼喊着，哈哈哈哈真是美妙了！”
心里就像是受到了重击，脑子一片空白，艾伦一时间失了神，半强迫地接受了伯爵的话，伯爵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不断地描述着当晚发生的事，就像是一把又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你不知道是当然的了，毕竟是玩腻了丢掉了的几天后你才到我这里来的。”
最后一把刀，直接将他的心脏捅了一个对穿。
——
——
——害怕。
伊卷缩在床上，肩膀在发着抖。
尸体，是尸体。
敏锐的能够感觉到，那躺在公主床上的公主，是尸体，就是尸体。
衣服被撕成碎片，露出了身体，全身都是异样的白色痕迹和作呕的味道。
真正令她恐惧的是尸体惊恐狰狞的表情，像是生前遭遇到了极大的痛苦，睁得大大的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空洞无神的。
这是“商品”中的一份子，是和她年龄相差无几的一份子。
伊突然想起了一件几乎要忘记的事情。
她也是“商品”，即使是特殊对待还是“商品”。
——也就是说，我最后是要向它一样......
她用被子裹紧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的到身体在发凉，就算是将整个身体躲进了被子里都不够温暖。
——是呢，说到底，你不过只是个......
——只是个奴隶罢了。
——在折磨中致死。
——是吧，总归是要这样。
吱嘎——
门被推开了。
伊伸出脑袋去看，中午的太阳怎么也照不清来者阴沉寒冷的脸。
“是，是艾伦先生吗......”她坐了起来，向来者细声询问道。
“伊，快走......”
“诶？”
“走！”他猛地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手枪，接着便是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床上的伊，夹在腋下，冲出门外。
“艾，艾伦先生！？”她有些茫然，抬起头来，惊慌地发现艾伦身上沾满了血，连金色的短发上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这个欧洲人就像是经历了什么，严峻的脸上布满了焦急。
“抓住他，给我抓住他！”后面传来杂乱的声音，为首的是那个伯爵，他的华丽的衣服同样也沾上了殷红的血，头也是破了流出血来。他挥舞着一把金色的火铳，带领着几位拿着长枪的仆人，向这边冲过来。
“混蛋！”艾伦突然怒吼一声，转过身去便是开枪还击，吓得伯爵躲到了仆人的身后，他们立刻找到了掩体躲好，并没有人受伤。
他趁此机会，冲出后院，踹开一扇小门，带着伊跑了出去。
“快追！抓住他！”伯爵挥舞着火铳，踹了仆人一脚，示意他们追上去。
——
——
茫然然的伊看着自己逐渐远离了那别墅，望着那些仆人低着头死死地跟了过来，看着有个人抬起枪来想要射击，却被伯爵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个蠢货，要是伤了小可爱你赔的起吗！给我活捉！”
“艾伦，艾伦先生......”
艾伦没有回答她的话，依旧向前奔跑着，甚至跑进了别墅旁的森林里。
这里为尸体提供了很好的掩埋点。
极度崩溃，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身后袭击了伯爵，怎料伯爵居然还会一些格斗技巧，纠缠了一会儿便有仆人被吸引了过来，艾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伯爵打倒在地，从走廊的另一边跑向了自己的小屋。
——助纣为虐。
——我这个混蛋居然为杀害了自己的妹妹的凶手助纣为虐了两年！
——真是可恨又可悲......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逃跑前想到的是伊，是那个长得像死去的妹妹的伊。
一想到如果抛弃了她就会让她像公主房里的人一样痛苦万分地死去，就于心不忍，带着她一并逃离。
他已经感觉到负罪累累了，不想要再给自己添上一笔沉重的罪孽。
沉重的步伐让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向后望了望，因为进入了森林里，双方都失去了视野，估计对面的人正在搜索着他们的踪迹，能够躲藏到一段时间。
但也只是权宜之计，精疲力尽的两个人迟早是要被抓到的。
他找了个滑坡滑了下去，躲在坡底，将伊放了下来。
“艾，艾伦先生，这是......”突然地从床上拉了起来，之后被人追杀的情况下跑到了这个人烟稀少的森林里，着实还没有完全反映过来。
“现在听好了，你想要自由吗？”抓住伊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浅褐色的眼睛。
“真的，真的可以吗......”她犹豫了一会儿，面临着自由的机会，逃出囚牢的机会，有些畏缩不前。
“那好。”他将伊转了一个身，指向了前方，“跑，一直往前跑，不要停。”他知道的，只要一直往前跑，前面就是一条马路，再往前跑，就是一个村庄，那里总有朴实的人能够收养她，就像是两年前他和妹妹一样被人帮助，提供住所。
“好，好的......”伊赤脚向前踏了一步——从一开始就没有穿上鞋子。她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有些担忧地看着艾伦，“艾，艾伦先生不一起吗......一起得到自由......”
“走！”他突然对她大吼，手中的手枪对准了伊的脑袋，可是手指从扳机处离开了。
“呜！”伊完全被吓到了，向后跌倒在地，旋即立刻爬了起来，向艾伦所指的方向逃走，越跑越远。
——自由......他已经不奢求了。
艾伦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握紧了手中的枪，突然站了起来对准追杀者射击。
“伯爵！”他的褐瞳里盛满了怒火，溢满了即将倾泻出来。
对于一个失去一切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从那一刻起，他已然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向伤害过他的人加倍奉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