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与医生（十七）
“玛丽，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吧，我在听。”小玛丽皱着眉头喝着黑咖啡，其实她更喜欢吃甜食。
“你……有喜欢的人吧？”
“唔！噗咳咳——”她将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溅在自己的小裙子上。她慌乱地处理掉咖啡渍之后正坐在凳子上试图想要申明什么，“我，我才没有，喜欢，喜欢林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咳得太厉害涨红着脸。
“可是我还没有说他是谁吧？”
“唔！”像是气球被扎破那般瞬间没有了气势，玛丽眼神飘忽，放在大腿上的手还不安分地抓了抓裙角，“我才没有……没有……喜欢他……”
“哦？真的？”勉强带着戏谑的语气，莉琉笑的有些无力。
“那，那就一点点吧……”她不敢抬头看着床上的那白发少女，而是伸出小手，食指和大拇指比了比那“一点点”大概是多少。
原本还有些盛气凌人的玛丽现在只能是像是一个被老师训的孩子，头低得快成鸵鸟了。
“那就多陪陪他吧。”莉琉吃力地往床边挪了挪，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样子，他就还能有家人……”
“你……”青发萝莉叹了一口气，“大限将至，你的时间不多了。”
青色的眼瞳里倒映着白发少女的模样。
莉琉苍白的脸有那么一丝血色出现，但是很快就消退了。
“家人吗……”走出病房的玛丽突然失去了支撑一般，无力地瘫坐在角落，眼里的幽绿色的光暗淡了许多。她咽下了嘴里的鲜血，呆呆地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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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玛丽站在这天台的铁门前想了很久，最后鼓起了勇气将这扇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被铁丝网阻挡的天空，而天台的另一边，站着一个抽烟的少年。他见到玛丽向自己跑来，便很快地丢掉了卷烟，用鞋子踩着。
萝莉并没有在意那烟味，毕竟这并不重要。她直接扑上来抱住了少年，脸紧贴着他的胸口。
“对不起。”
林凌吐出了一口浊气，抬头望着天空，一声不吭像个哑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始终重复着这几个音节，最后是哭出声来，打湿了了他的衣襟。“对不起，我没能救回她。”
得知消息的一瞬间，玛丽第一时间冲进病房，挤开所有人，当场做心脏复苏。
“……”林凌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不出他是否悲伤。他依然抬着头，似乎是不想让什么东西流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过了很久。林凌才低下头，眼睛略微湿润，静静地看着她。
“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玛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感觉到他掰开了环抱住他的手，她自己的手，然后挽着。
这些天风很大，很凉，林凌的衣服很单薄。
玛丽第一次觉得他的手是那么的冰冷，寒冷到她的骨髓里，心里，让她冷得发抖，鼻子再一次发酸。
“呐，玛丽。”林凌握紧她的手腕，低头看着她那双翠瞳。
“安娜院长……还会收我为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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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哥哥！这，这是……”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间又大又宽敞的房间。这个房间的装饰很美丽，主体是淡紫色的，壁纸也是星空般漂亮，到了晚上绝对是一幅美景。并且里面是一张双人床，也就是说她即使是在上面打滚都不成问题，更不会说和别人挤一张床了。
“啊，这就是你的房间。”林凌的手伸进了她的头发里，稍微使劲就揉乱了头发，“整个房间都是属于你的，全由你使用。”
伊的嘴张成了O形，飞快地跑了进去，扑到软软的床上，欢快地像小狗一样打了个滚。她翻身坐在床上，眼里似乎冒着星星。她从未拥有过这么大一个房间——一片只属于她自己的天地。
是不是在做梦啊？
她扯了扯自己的脸。
“呜！好疼……”
伊并没有发觉到，林凌早就悄悄地离开了。
“米兰女仆长。”林凌向她鞠了一个躬，“这些年辛苦你了……毕竟我这个不负责任的人……”
“五年如一日，都过来了。”米兰向他微笑，但是脸上多了很多皱纹。“那么五年过去了，你呢？愿意接受下来吗？”
两个人站在走廊，清晨的风微凉。
“根据莉琉大小姐立下的遗嘱，你将继承她的爵位——她父亲的爵位，成为加德纳家族的主人。”米兰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天，我和管家都很惊讶，因为这种继承方式真的是匪夷所思，这样无异于让位给外人。”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每当有加德纳家族的旁支家族上门来继承爵位的时候，我们都宣称早已有人继承，做了很多工作……”
林凌始终默不作声，只是又向她鞠了一躬。
“因为她啊，早就不把你当外人了。”
米兰稍微踮起了脚，像母亲摸着高大的儿子的脑袋，揉着那乱糟糟的黑发。
“也许就是因为家人吧。”米兰拍了拍他的脸，半开玩笑着，“真是的，莉琉长大了就胳膊肘往外拐。”
林凌看向窗外，那后院的深处。
家人吗……
他这样在心中默念，然后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
这是三块黑色的大理石墓碑，无言地矗立在这里。墓碑周围都很干净，想必是经常来打扫的缘故吧。而最小的墓碑前着站着一位穿深色衣服的青年，低头看着碑文。
——此处长眠着美丽的少女。
“哥哥！”
“嗯！”他看见妹妹伊小跑过来，眼里泛着雾花。
“伊还以为找不到哥哥了……”
“抱歉，忘记告诉你我在这里了。”林凌满脸歉意，然后将小萝莉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软在他的怀里。
“呜……”伊通红着脸发出了可爱的声音。
——所以说就是你的家人吧？林凌？
林凌似乎听到了莉琉的声音，仿佛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喜欢你，林凌……
伊能够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她没法抬起头，只得是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是水。
“唔……下雨了？”她小声嘟囔着，然后继续享受着他的拥抱。确实是上瘾了。
林凌知道，这并没有下雨。
玛丽站在院长室里，掀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
第四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