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镇依然是灯火通明,大部分居民都早已归家休息,酒鬼们已经找好了心仪的酒吧作为归宿,在那里畅饮欢呼;也有夜猫子爬起来开始他们的工作:酒保调制着美味的鸡尾酒,舞女展现自己的身姿;急诊医生刚刚换了班,就又有几个病人进到医院里来。
上流人物也往歌舞升平的宴会里走。
今夜,名流富豪都聚集在伯爵的庄园,人流中正有熟悉的两个人。
“伊,还记得我来之前说的话吗?”他俯下身子,凑近萝莉的耳旁细声询问。
“啊,嗯……”她点了点头,一直紧抓着林凌的手,黑色的眸子不安地看着周围的人,身体一点点地往他那里靠。
在旁人看来,这位穿着哥特式裙子的小萝莉就像个精心打扮的可爱公主。她的装扮吸引了不少人侧目,可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害怕着脖子上的像蚯蚓那般扭曲的疤痕。虽然说凯瑟琳为她细心地化了妆,很好的掩盖住了疤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那些瑕疵的,但是伊还是很担心,她害怕一旦被发现,被嘲笑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哥哥……
突然间后悔要和哥哥来这里了。
她抬头看向哥哥,林凌。那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帅气冷峻的男人,那个吸引了不少女性注意的男人,正轻轻地拉着她往前走着。看着那张侧脸,伊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耳根发热。
林凌没有注意她的情况,而是扫视了一下宴会的人群,试图找出那熟悉的身影,遗憾的是他怎么也没有看到那显眼的青绿色。
“玛丽……去哪了?”
啪啪——
伯爵站在舞台中间,所有人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各位,欢迎参加鄙人的宴会,略微招待不成敬意,希望大家玩的开心!”
鼓掌声渐起,林凌已经带着伊来到一个较偏僻的桌旁坐下。他从侍者那端来了一杯红酒,细细地抿了一口,然后继续找着青发少女;而伊早就盯上了桌上的小蛋糕,在他的默许下,萝莉将那份小蛋糕拉近,拿起旁边的叉子,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悠扬的乐声穿过宴会。林不会所动,看着酒杯里荡漾的红色液体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才注意到伊正看着他手中的那杯红酒。
“伊?想要试一试么?”温柔的林知道伊还小还不适合喝酒,但是让她稍微尝试一下满足好奇心也是可以的。
伊咽了咽口水,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伸手搂住伊的腰,慢慢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萝莉两手端着高脚杯,嗅着扩散开来的奇特气味——她还是无法认同这是“酒香”,分明一点也不香。
“可,可以吗,哥哥?”她转过头来问,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喝着杯酒,哥哥喝过的……
啊,是哥哥喝过的。萝莉两只耳朵都变得通红,手微抖着,红润的嘴唇靠近玻璃杯口,却怎么也下不了口。
林凌轻笑一声,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覆盖在伊拿酒杯的手上。红酒缓缓流进了她的嘴里。他很快就放下了杯子,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伊的表情。“味道如何?”
“呜!”刚刚脑袋就宕机的伊红着脸说不出话,根本没有想起那味道。全部都注意在林凌的手上了。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鼻息轻抚在耳边的感觉。而这些感觉对于她来说,未必也太过于刺激了,心砰砰直跳个不停。
他揉着伊的脑袋,嘴角在上扬,眼里泛滥着溺爱,但是伊并没有发现。
宴会的人群越来越多了,似乎都围在舞台上看着什么。他抬头去看,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绿色。林凌眨了一下眼睛,又好像没有看到。
他将伊抱离自己的大腿。
“伊,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呢……”
伊的脸就像熟透的苹果,思绪混乱到自己没办法好好思考了。
他起身整了整衣领,重新变成之前冷漠的样子,大踏步向那熟悉的身影走去。
——
——
一出门,安德烈已经找好了马车,正向他们招手。
她紧抓着身上的灰色大斗篷没有说话。她有想过立即逃跑,但是看到那个黑发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并且听到青鸟的鸣叫声就迈不动腿了。她只好无声地跟在爱德华后面,跟着他上马车……
“……”
她黑着脸看那高大的马车,发现仅凭自己的力量是办不到的。女孩……姑且叫做少女吧,爱德华看着她原地站着没有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题的所在,所以笑着站在旁边弯腰询问。
“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她后退了好几步,没有回答,只是深绿色的眼瞳死死地盯着他。
“那……一大碗蛋炒饭?”
她的身体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
“两碗?”
“……”
在沉默的时候,爱德华就已经走上前来抱起了她。她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然后脸色发寒地盯着他,牙齿咬着下嘴唇不肯说一句话。一坐上马车,她就立刻退到远远的一边,尽可能地远离坐在对面的爱德华。
安德烈坐进了马车,看着两个相隔很远的俩人不禁挑了挑眉。在爱德华的眼神暗示之下,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直接坐在少女的旁边。看着她又缩了缩,视线来回扫视了几秒后就选择坐到爱德华那边,但还是隔得很远。
她看到他露出狡黠的笑时,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于是就瞪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对方正巧也在看着她,坏坏的满脸笑意。在旁的安德烈想和他的友人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他们莫名的互相谜之对视,便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们在干什么呢?爱德华在做什么?
安德烈发现自己总猜不透这位东方人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借给他房子住之后的几个时日里,他对着女孩做了什么事情……当然是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安德烈就会毫不犹豫地找一位律师助他死刑。在他看来,比起第一次看见的,女孩变得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从一个人偶稍微变成了人。
不过,这么警惕人的样子让他觉得奇怪,似乎她很抗拒和别人接触。
马车动了,开始驶向城中心。
少女微微伸出手揭开窗帘的一角,从车窗往外看。看见那片森林逐渐远去,她眼里的神采暗淡了半分。而这一切都被爱德华看在眼里,他摸着光滑的下巴思索着什么,然后转头看向对面的安德烈。
“干,干嘛?”安德烈被他盯着心里发毛,都起鸡皮疙瘩了,忍不住出了声。
“呐,我说啊。”爱德华手撑着下巴,身子随着马车一抖一抖的,“这次叫我去什么宴会……总感觉是个圈套啊。”
“哦,这个啊……实话和你说吧。”
安德烈的身体往前靠了靠,双手不停地搓着。
“这还得从她说起,你也知道拍卖会里不止我们盯上她的吧?啊,别的还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亲王,他对你买走了……额,那个女孩,而耿耿于怀呢。”他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车窗边的少女,对方并没有转过头来,而是继续看窗外,似乎没有听见他讲了什么。
“哦,这样啊。”东方人好像并不关心,压根记不起和谁在竞价,眼睛就一直在看着台上的在牢笼里的少女,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的钱。
“当然你是要还的,我没收你房租就已经不错了。”
“啧。”他不满地咂了咂舌,“那和宴会有关吗?”
“当然了,我帮你买下之后,他就毫不客气地找上门来了,询问你的身份,并且希望你能让给他。”金发男人在“希望”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哦……所以你把我卖了?想不到啊,堂堂金丝雀的未来继承人,商会的大少爷,居然也会背叛,诶……是我看错人了。”
他还很夸张地捶胸顿足。
“喂!别说的我很小人的样子!我也没办法啊,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我们还得看他脸色行事……所以知道你之后,点名要你来参加他的生日晚宴。”安德烈抓了抓自己金黄色的微卷的头发,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那你倒是别帮我买,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吧?”
沉默了几秒,他突然爆发出舒畅的大笑。
“但是能在拍卖上压他一头,我也算是出了一口气啊。看他那一脸吃瘪便秘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啊真抱歉,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他那夸张的动作逗笑了爱德华,不过身旁的少女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很快就扭开头。
她看向窗外,看着车旁的行人越来越多,车速变得缓慢起来。最后选择放下窗帘不再去看,抱着自己的双腿在发呆。
人生几何,能有多长?
少女莫名的吟咏,却怎么也说不清。
马车停了。
少女下了车,有些茫然地看着街道。不少人因为她的美貌而转过来看着她,那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转过来注视着她。即使身上的斗篷看起来很朴素简陋,也无法掩盖那天使般的容貌,那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幽静的让人沉醉的翠瞳。
她却是低着头不敢去看,后退几步靠在马车边上在喘着气。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斗篷被人拉着,兜帽盖住了她的头,顺便将显眼的青丝也收纳起来了。
她抬头看着那个笑得很坏的黑发男人。兜帽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啧啧,不亏,真的不亏。”爱德华还是低估了少女的杀伤力,同时在庆幸着当时没有让给别人,他摸着下巴在笑,“安德烈,我都开始羡慕我自己了。”
“那可还行。”安德烈撇了撇嘴,坐在了马车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记得黄昏的时候来一趟商会就好。”
爱德华微笑着看他驾驶马车离开,消失在街道的拐角,然后才转过身来,“那么美丽的小姐,我们——”
他的笑容凝固住了,看着一片空地没有说话。那里本应有一个穿着灰色斗篷大兜帽的娇小的人,不过已经不见了。他抬头扫视人来人往的街道,压根就找不出要找的人。
他扶了一下额头,露出无奈的笑容。
“青之。”
东方人抬了抬手,一只青色的鸟儿落了下来,歪头看着他。不知怎么的,无论他在哪里呼唤,青之总会第一时间到达,还真是一件奇事。他伸手抚摸着它的翎羽,眼里泛着光。
“带我去找她,要快。”
青鸟长鸣一声,立即窜上天空,地上的男人也消失在原地,融入了人群之中。
……
她站在巷子里,手撑着墙壁微微喘着气,一滴豆大的汗珠滑过精致的脸庞落在了地上。她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迈开步子往里面跑。虽然不是很清楚自己应该往哪里跑,但是只要跑出了巷子,甩掉那个男人,就有机会藏匿下来——
“唔!”
扑通——
她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再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混混模样的家伙正向她走来。
“哟,是个小美人啊,真是幸运啊,能够找来这样的货色。”
“不介意和哥几个一起玩一玩?”
她才发觉自己的兜帽已经落下,自己的脸完全暴露出来。
对方已经解开了裤带,满脸写着淫欲。
不。
她迅速起身就跑,深绿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眼里泛着异样的光。少女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几个成年男人,显然是对方有意而为,像猫抓老鼠一样。他们发出恶心的笑声,一次又一次拦在出口面前,逼她往回走,逼她到复杂的小巷深处——一处阴暗的死角。
“还跑啊,小宝贝,哈哈哈!”
她站在角落,无声地盯着在逼近的几个混混。
“不怕,宝贝。开始会有些疼,不过很快……”
她看着,看着他们脱下裤子,露出那令人作呕的东西,在充血,在膨胀。少女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已经咬出了血。
翠瞳里出现一抹鲜红,就像是墨滴染了清澈的湖水,开始慢慢扩散。
不要过来了。
她紧握着拳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甚至是蹲下来抱着头不敢去看。
眼里的鲜红似乎还在跳动。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墙角钻出一条小小的嫩嫩的藤蔓,缓缓向少女爬来,躲在她的鞋边,隐藏着自己的变化。
混混狞笑着向前,他们已经在想象着怎样推到眼前的娇小的少女,撕碎那碍事的斗篷,用那东西蹭着她的白嫩的脸,然后再……那种感觉绝对很棒。
真的不要再过来了。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荆棘在斗篷的遮挡下缠上了她,将她的小腿勒出一道道血痕,渗出了血滴落在藤蔓上,藤蔓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不断地在阴影之中长大。
少女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那双眼睛俨然变得血红。
眼前像是一层血雾笼罩着,她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感觉。
不要再过来了……会死的。
从一开始,她担忧的不是自己的贞洁、性命……而是这里的所有人的性命。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理智,用痛觉让自己清醒过来.
无济于事的,他们像野兽一样,只会听从自己的欲望。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思开始模糊,理智一点一点地被黑暗蚕食。
还是不可避免的那样……那血腥的日子。
“嗨!终于找到你啦!”
混混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个黑发男人一步步向这里走来。
“我觉得啊,你们最好现在就提起裤子滚蛋。”
在她双眼一黑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那黑发男人的眸子里闪过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