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短短两天的时间匆匆就流逝了。
坐在宗家为舞希安排的房间里,舞希如常地面无表情,但仔细观察上去就会那先那冰冷的容颜之下散发着隐隐的哀愁。
贴身女仆小琼为她披上了那纯白的新娘婚纱,平日不喜欢的胭脂水粉也多多少少地擦了一点,却正是如此,静静坐在那里的舞希却表露出一种足以令人窒息的美感,小琼不知不觉间也看的出神了。
今天,舞希就要结婚了。尽管前天奇修被人掳走,但最后还是自己逃回来了。他似乎是遭到了一阵非人的虐待似的浑身是伤,尽管如此也不能阻止婚礼的如期进行。
这百年来,宗家都会派人过来教导舞希身为宗家媳妇应有的仪态举止,教导她在魔界里为人妻的三从四德,但一切都表现得尽善尽美的舞希并不需要她们多余的教导,所以一直被软禁着的舞希只能无所事事地等待着这天的来临。
舞希已经成了一只笼中鸟,只怕再也没有自由飞翔的机会了。她将以宗家的三少奶度过自己的余生,这一切都是不得已。现实便是如此,舞希也早已放弃了自己无谓的幻想,为了保存瑟尔纳特家的财产,这是最后的一条路了。
是的,她早已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但是每当她像这样静静坐着不动时,总有一个人的面容会在眼前一闪而过,还有他的黑发、满怀关心与温柔的眼眸,和最后分别是的呼喊……
翼……
停不下来,她不由自主在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那个时而对自己欢笑而是对自己露出软弱一面的人的名字。
短短五十年的相处,自己跟他所说过的话比自己几百年来说的加起来还要多得多。那些往事仍历历在目,那个一直在暗中帮助着自己的身影依然深深地感动自己的心。
自己总是不知不觉间就被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神紧紧地吸引住,总是忍不住随着他的步伐随他而去,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才发现,自己原来喜欢上了那个名为静翼的男子。
敲门声无情地响起,打断了她的追忆。
“舞希小姐,时间到了。”
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小琼都不禁觉得自己很无情,明明刚才能够从舞希小姐的眼神中找出一丝细细的温柔,自己却拿起这把锋利的刺剑利落地砍断了那个短短的幻想。
寒颤霎时窜过她的身体。这一刻就要来了。她将永远违背自己所爱的人、违背自己的心,委身于另一个自己并不钟情的男人。
舞希还是站直了身子,抬头挺胸地拉起了长长的裙摆走出房间。
一步一步,她走下了宗家的阶梯。但是,今天的正厅却过于冷清,本应有着众多的宾客现在却全然不在,而在她面前的正是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燕尾服的奇修·宗。只见他前天被不明人士打断了的右手正好好地整理这自己的衣裳,恐怕是为了让婚礼做得完美才特意请来了高级的魔法治疗师为他治疗的吧。
正当奇修看见穿着婚纱的舞希出来时,他心脏差点就跳了出来。本来就已经美若天仙的舞希,再加上这件为她度身定做的婚纱简直就美得不像人间所有。
“舞、舞希……·瑟尔纳特?”
紧张过度的奇修连话也说不清了,他无法想象这个女神般的存在居然就快要成为自己的妻子,娶了她究竟会不会折寿啊?
“我们走吧。”
试图抓住舞希的手的那只右手只是在空中轻轻一晃,并未能得逞。只见他的脸色一沉,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仿佛在强迫自己似的咽下了一口水。
这使舞希也感到颇为意外,理应因此而大发脾气的奇修居然忍住了,看来这个婚礼对他来说真的不容有失。舞希只是独自地走到了宗家的大门之外,却发现无数的群众都在欢呼着。
舞希不由得心头一紧,虽然他们都在真心地祝福着自己,但事实上他们并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他们的欢笑都一把一把地刺入了舞希那脆弱的心,感觉十分的痛苦十分的悲伤。
眼前的每一张笑脸渐渐就变得模糊,舞希却依然努力地忍住泪水,她不想让小琼辛辛苦苦帮自己化的妆就这样弄坏更不想让雷鸣城千千万万的民众为自己担心,虽然他们可能会理解成喜极而泣……但是舞希还是用尽全力去维持着自己的笑容。
这时,舞希感觉自己的腰一紧,随即自己的身体便飘到了半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奇修搂到了一匹被驯服了的风鹿之上,宽大的风鹿背稳稳地载着紧靠在一起的两人缓缓前行,围观的市民也利落地让出了一条笔直的大道。
被奇修轻轻搂着的舞希猛地将他推开,却遭来了奇修更为用力的拥抱。
“别动,会掉下去的。”
舞希无力挣脱,只能用那充满不满的眼神去反抗着这个身为自己未来丈夫的男人。
这里就是圣魔殿,身为魔界的传说——圣魔,它被魔界的魔族供奉着,所以无论是重大的典礼都要在这里举行,这么做就能得到传说的庇佑万事如意。
粗而圆的纯白石柱高高地支撑起石造屋顶,在阳光下散发出灿烂白光,洋溢着一副不可侵犯的圣洁气息。
走下风鹿,两人便一同走上了那长长的阶梯,舞希打心底希望这段路长得走不完。早已抵达的亲属和宾客们都坐在了信徒席上,鼓掌迎接这对新人的到来。
舞希稍稍望去,在那起伏的人群之中不难看出那对穿得十分艳丽出众的父母,令她惊愕的是,平日最疼爱自己的父母居然也从心底发出了欢笑。
难道他们真的抛弃自己了么?舞希悲痛地猜想着……这样做的话,他们的生意就能持续下去了吧。舞希已经不能做到强颜欢笑了,父母的欢喜真真正正地挫伤了她,悲痛欲绝地神绪已经表露无疑了,冰冷无表情的容颜渐渐扭曲了。
忽然间,舞希的手心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痛楚,也正是因为这股鲜明的痛楚让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奇修的样子不像要怒骂自己,更像要自己振作一点,的确如果新娘当众哭了,他的脸恐怕也挂不了了吧。
看似永无止尽的阶梯也在不知不觉间走完了。舞希和奇修站在最上端的祭坛前,和早已恭候多时的神官相对。
对于这个神官,舞希也早有耳闻。他是这个国家圣魔殿总殿的大祭司,宗家为了这个婚礼千方百计才把他请来做奇修和舞希的证婚人,可见宗家对这个婚礼是如此的重视。
舞希悄悄地瞧了他一眼却惊异的发现这个大祭司原来是如此的年轻英俊,但是下一瞬间她也释怀了,修炼者是无法从外观看出他真实的年龄的。
大祭司捧着一本厚厚的典籍,开始了他的宣言。
“今天,为祈求圣魔大人的同意,我前来为面前这对新人作见证。”
虽然大祭司的宣言让人感到了一阵颇为陌生的感觉,但对方是大祭司所以宗家的人都没敢出声。
生硬的仪式和祝祷辞仍在继续,舞希的心仿佛也正向深渊沉去,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既然由衷祈求这段婚姻,愿宣誓永恒的爱与忠贞,那么圣魔大人必将听到你们的心愿……”
舞希虽然有点特别,但她也和普通女孩一样曾经幻想过这一刻:披上嫁衣、和某个人一同站在这里交换爱的誓言。
可是,那人绝不是现在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一个。
“现在,我再问一次。这位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舞希·瑟尔纳特小姐为妻?”
奇修马上就接口回答:“是”
“那么,舞希·瑟尔纳特小姐你愿意嫁给这位先生么?”
“……”
奇修屏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