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翼的境界退化了,以他自己的推测就是在前次战斗中被朗朗格尔所伤而遗留下来的后遗症。
但神奈她们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虽然不知道造成静翼境界退化的真正成因是什么,最少可以确定的就是这绝对是那个时候静翼身体发生变化而造成的。
在静翼体内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拥有如此超乎常识的能力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他们对静翼的身体做了什么?他们又为什么要复活舞希?
诸多问题不停地在神奈头脑里围绕、旋转,但那个时候的告诫却时刻提醒着神奈——不能涉及过深。
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神奈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唯有作为一个旁观者去注视着这几个年轻人。
旅行途中,趁着静翼和海风都出去寻找食物和水源时,舞希走到了神奈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说道:“师父……”
静翼的记忆很明显地被篡改了,从那天之后静翼面对舞希就像对上陌生人一般,这对一直喜欢着他的舞希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么一来,两人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感情就此化为乌有,如今的舞希每天都以为静翼的态度而感到痛心与着急。
舞希很想让静翼恢复原貌,所以她每天都趁着静翼离开的时间去与神奈商量关于恢复静翼记忆的对策。
神奈明白舞希着急的心情,她轻轻拍着舞希的手试图去缓解她焦急的情绪,但她知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的举动。
神奈有心无力地说道:“小静翼的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虽然有碰过类似的情况——暗系魔法之中有至幻的属性,施放至幻属性的魔法可使人产生记忆扭曲,但这种魔法的原理就像是在人的记忆层面上蒙上一块由不同色彩所构成的纱布。尽管那个记忆非常的逼真,但实际上也只是覆盖了原来的记忆罢了,原来的记忆并没有被抹去,只要破坏那个魔法的话原有的记忆就会呈现出来。然而小静翼的记忆却没有被任何魔法所覆盖,而是真真正正地被改变了,就如一幅画的颜料被溶解而后重新形成另外一幅画一样要恢复成原来的画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况且,要从精神层面上扭曲一个人的记忆这种事,以我所知是不可能的,毕竟被扭曲的记忆一旦存在半点矛盾的话就会使这个人陷入崩溃。虽然眼前就有个实例,但我仍然不想承认,也许是我的知识缺乏吧。”
舞希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学习,但她还是知道真正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是一件几乎无理的事情。人的记忆一直都有理性所限制着,一旦出现了超出理性的记忆,那么就说明那个人实际上是个疯子。
要完美地改变一个人的记忆就要熟知那个人的全部记忆,就算是本人忘记了但记忆还是真实存在的,若果在改变过程中有半点超乎常理的话,大脑就会产生排斥进而否定自己的记忆最终使人变成疯子。
而且扭曲了那个人的记忆就等于改变了那个人从出生以来的生长过程,这等于否定了那个人一直以来的人生,那么扭曲静翼记忆的那个人真的要否定他的人生吗?
“我觉得那两个人是不会害静翼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两个人给我一种他们在守护着静翼的感觉。”
一旁的古兰尔插入了神奈与舞希的对话当中,事实上这本来就是她们三个的讨论,神奈认为这些事在现阶段是不能让静翼知道的,而跟海风说明讨论只会浪费时间。
古兰尔虽然不懂得治愈方面的魔法,但她曾经见过静翼体内的其中一个人——希玛梵音,而且据她所说她对光系魔法和暗系魔法都略懂一二,更重要的是她有那个资格和必要。
尽管静翼有关于圣岚之谷的全部记忆对古兰尔来说无疑是一大优势,但古兰尔却受不了被人扭曲了记忆的静翼,毕竟如此一来的静翼就不是原来的他了。
听见古兰尔的话后,神奈恍然大悟的点头赞同,说道:“嗯,的确。当时小静翼因为小舞希的死而陷入了精神崩溃的险境,若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复活小舞希就是为了要令静翼平复下来。但是他们为什么又要改变小静翼的记忆呢……”
这时,舞希却摇摇头,说道:“没有改变。”
神奈和古兰尔都疑惑地望着舞希那坚定的神情,神奈问道:“没有改变?什么没有改变?”
舞希平静的说道:“……记忆。”
古兰尔惊愕的说道:“你说静翼的记忆没有改变?你别开玩笑了,那不是明摆着被扭曲了嘛。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
古兰尔以为舞希在逃避现实,毕竟连神奈都说了静翼的记忆被改变了,然而舞希却不肯承认这一点。正当古兰尔想打破舞希的自欺欺人时,舞希却微微笑了,那并不是失去了理智的笑容而是充满自信的微笑。
古兰尔不知道舞希哪来的自信,只见舞希缓缓解释道:“……是魔法。”
神奈皱着眉头仿佛责骂舞希般的语气说道:“你没听我说的话么?不可能是魔法的作用,因为那种魔法是依附在人的大脑,如果真有魔法的话我就肯定可以检查得出来。”
尽管神奈如此说道,但舞希也无法马上相信她的话就一定正确。因为她见得太多了,过分相信自己能力的人往往会忽视一个简单的问题——答案早就在自己的眼前,只是自己把问题想得太深而拒绝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聪明的舞希并没有在那两人在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去改变静翼的记忆这点之上纠缠,而是在那两个人究竟有没有真的去重塑静翼的记忆这点上思考。
因为舞希知道以自己现时的知识是不足以解决静翼的问题的,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选择要不要去挑战这个也许是无解的问题。
现在呈现在舞希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明显是死路,而另一条是尚存希望的生路。虽然选择死路舞希能与静翼重新开始,但舞希选择相信,她相信静翼并不是那两个神秘人的玩具,那两个人真的是在守护着静翼,那么静翼的人格就不会被扭曲。
舞希冷静而又决断地说道:“未知的魔法。”
这就是她要选择的道路,为了夺回静翼原有的记忆,她赌上了自己的希望。
像是被舞希的固执打败了似的神奈扶着额头苦笑,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如果真的存在这种魔法的话那就不是她所能触及的范围了。完全未知的魔法,先不说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开这个魔法,如果真要解开这个魔法的话至少以自己现在的知识是远远未够的。
舞希放弃与静翼重新建立爱恋的关系而选择恢复他的记忆,这无疑是一件十分辛苦而且无法保证成功的事情,对于舞希的顽固神奈只能以无奈地叹息。
舞希充满期望地往着遥远的星空,喃喃道:“……那个图书馆,一定有的。”
没错,圣雷洛斯安魔法学院的那个巨型图书馆一定有的,自己想要的答案,还有静翼想要的答案。
神奈的手轻轻放在舞希的头上,苦笑道:“真的服了你,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神奈温和的神色凝视着不解地望着自己的舞希,神奈露出了惋惜的笑容说道:“我不能陪你们去圣雷洛斯安魔法学院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穿过这个山林后就会到达圣雷洛斯安王国的边境城市,你们只要在那里随便打听一下就能查出圣雷洛斯安魔法学院的具体位置。”
舞希一听后忙不迭紧紧地拉着神奈的衣尾,晃动的双瞳不由得冒出了无助的泪花,神奈微微一笑安抚着舞希说道:“别这样,到了这种地步我也已经无能为力。而且,我不能再干涉你们的事了。从今以后虽然还有很多苦难等待着你们,但是我相信你们能逐一解决的,毕竟你可是我引以为傲的徒弟啊。”
舞希使劲地摇着头,紧抓着神奈衣服的手捏得更紧了。
神奈温柔地拭擦着舞希夺眶而出的泪水,柔声细语道:“虽然你我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很喜爱你哦,小舞希。原本我就打算在你化羽两翼后离开你的,但是正好发生了这种事我还担心你会受不了呢。竟然你不再迷惘我也可以放心地松开双手了,对未来抱有期望吧,你的未来会有光的眷顾哦。”
说着,神奈就像不让舞希有阻止的机会似的突然飞向了高空,洒脱的声音从漆黑的夜空中传了下来。
“小舞希和古兰尔还有各位都要好好相处哦。”
舞希眼睁睁地看着神奈消失在遥远的夜空中,清澈的泪痕再次无言滑落,清凉的夜风徐徐吹拂着她那亮丽的秀发。舞希缓缓拭去泪痕,为了回报师父的信任她心里暗暗决定,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要把原来的静翼夺回来。
仿佛映照舞希的决心般,火堆上摇曳的火焰笔直地跃上高处,灼热的气流将舞希脸上剩余的泪水一拂而空。
圣雷洛斯安魔法学院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