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在舞希休息的寝室里。
在舞希的视点,‘她’几乎是与静翼擦身而过的。
静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而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舞希的身边,但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舞希看在眼里,但舞希也知道自己没多少空余去猜测静翼的发现了。
因为,‘她’出现了。
与自己拥有相同的脸、相同的气息、相同的身材的人,就像面对着镜子一般,虽然对方与自己的装扮有很大的差异,但舞希却没感觉到丝毫违和感。
‘她’穿着一套纯白的连衣裙,细长顺滑的银色发丝径直地垂至脚跟。‘她’赤着双脚,缓缓走近时从裙摆之下露出了那双白嫩如雪的脚尖忽隐忽现。全世界的污物都仿佛完全跟她沾不上边似的,她全身都充斥着白得让人晃眼的银光。
舞希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开口说话了。
“好久不见了,毕娅。”
陌生的名字,却又似曾相识。仿似在久远的从前,‘她’曾在自己的耳边诉说过千言万语似的……毕娅…毕娅…毕娅……‘她’每次都会如此亲昵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那么,‘她’的名字呢?
舞希感觉那一直在自己脑海深渊潜在着的记忆逐渐被‘她’的呼唤割裂、唤醒,舞希目不转睛地望着于自己极为相似的‘她’,久远的记忆又再一次浮出了水面。
“茜娅……茜娅姐姐。”陌生的名字,说出口时却极为流畅。
那是未出生时就已经被刻在两人脑海的记忆,蜷缩抱膝漂浮在白茫茫的虚空之中的两人,一直默默地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叨念着彼方之名。虽然是不同的个体,但她们都传承着一个相同的命运以及相同的名字——双子公主。
她们本应背负着相同的名字以及相同的命运,但是,毕娅的生命轨迹被偏移了,她被赋予了一个新的名字,一个无可替代的名字——舞希·瑟尔纳特。
成长起来的已经不是从前的毕娅了,现在仅存于此的只有舞希,舞希·瑟尔纳特。
“我来接你了,毕娅。”茜娅第一次露出了从未在母亲之外的人面前表露过的笑容,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可是,舞希闭起眼微微摇了摇头。
“毕娅已经死了,在这里的只是舞希·瑟尔纳特。”
茜娅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走近然后坐在了舞希的床沿边上。
“舞希·瑟尔纳特是不会认识茜娅的,毕娅。”茜娅双手捧起舞希的脸,四目相对,“你还在怨恨家族将你抛弃的事?”
舞希没有挣扎,但却像不敢与茜娅对视一般垂下了眼帘。
“……我的家族没有抛弃我。”舞希小声的说着,然后又突然直视着茜娅,双眼饱含着自傲的目光,“他们爱着我,我也爱着他们。”
“你果然还在怨恨着家族。”茜娅放开了舞希,低声叹息:“我不会强迫你跟我回去,但是有些事情你有权利也有责任知道。那是关于我们银发一族的起源、责任、双子公主的职责以及你为什么会流落魔界的事。你听完之后,再考虑是否跟我回去吧。”
舞希点点头,神色凝重。舞希察觉到茜娅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下半生,但她并未注意到,她的下半生早与天魔两界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随后,在这间小小的闺房之中,茜娅缓缓道出了追溯到天魔两界还未形成之前,那远古时代的故事。
茜娅简要地根据天魔两界的史书叙述了天魔两界的形成——天使族和魔族的斗争、远古大陆的灾难、银发天使一族以及四十圣魔、大天使架起【初始结界】将远古大陆分裂成天界与魔界的事。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然而这只是历史的前奏而已。
处于远古大陆与天魔两界历史中间缺失的缝隙,那才是天魔两界真正历史的开端!
由于分裂远古大陆而泄露的能量过于庞大,从而造就了两个两界之间的一条次元扭曲带——【璠珐瑷】缓冲带。
初期的【璠珐瑷】缓冲带是充斥狂暴能量的异次元空间,虽然【初始结界】将天魔两界固定了下来,但当时的银发天使一族以及那四十位圣魔和大天使都没预料到【璠珐瑷】缓冲带竟会对【初始结界】进行侵蚀。
【璠珐瑷】缓冲带急速的侵蚀速度没有给银发一族和那四十位圣魔和大天使足够的考虑时间,本来为了拯救天使族和魔族的他们变成了加速两族灭亡的凶手。
四十位圣魔和大天使与银发天使一族商量过后,四十位圣魔和大天使毅然投身进入【璠珐瑷】缓冲带,他们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人柱去稳定了两界的边沿,再由当时在银发天使一族之中被选中的一对具有特殊能力的双胞胎架起【初始结界】之外的又一重结界——组合结界:【幻】与【现】。
【幻】与【现】获得了极好的成效,这个组合结界不但稳定了【璠珐瑷】缓冲带内部狂乱的能量,还担当了防止天魔两界的人肆意进入【璠珐瑷】缓冲带的职责。
初代的双子公主就是从那对被选中的双胞胎起源的了。
但是,维持 【幻】与【现】是需要极为庞大的能量的,双子公主只能在 【幻】与【现】之中维持五千万年,然后必须由下一任的双子公主接任。
“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职责了吧?毕娅。”茜娅自嘲的笑着,“没错,你与我就是下一任的双子公主了。”
“如果,我不跟你回去的话?”尽管听见了如此惊人的历史,但舞希仍然若无其事的提出了疑问。
“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吧?”茜娅也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她耸耸肩接着说道,“你不回去的话,靠我一个也无法完成双子公主的所有工作。【幻】与【现】失去了主人自然也会失效,而【璠珐瑷】缓冲带则重新恢复往日的狂暴状态进而继续快速侵蚀【初始结界】。【初始结界】被完全打破的话,天魔两界的边缘就会马上开始崩溃。到时候,就算是我也难以想象后果会是怎样。”
“但是?”舞希知道茜娅不在乎天魔两界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终日一幅扑克脸的舞希自然能够一眼分辨表情的真伪。
舞希几乎可以断定,天魔两界的稳定与否并不是茜娅要求自己承担职责的主要原因。
“不愧是我的妹妹,我们真的心意相通呢。”茜娅紧紧地握着舞希的双手,神色凝重的说道,“天魔两界会发生什么事我不打算理会。但是,如果我们不尽快接任双子公主的职责的话……现任的双子公主、我们的母亲们就要消失了。”
母亲这个名词让舞希第一时间想起了现在还身处于魔界大陆南部莱诺斯城的那位老妇人,来到圣雷洛斯安魔法学院之后,舞希和父母早就取得了联系。尽管彼此已经分别了好几百年,但对舞希来说,那张和蔼的脸依然没有半分含糊。
她养舞希、育舞希、甚至为了舞希而舍弃一切,舞希认为那位老妇人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
而对于茜娅口中的那位母亲,舞希则没有半点印象。
见舞希毫无反应,茜娅接着解释。
“双子公主的力量早就一代不如一代,近代的双子公主的担任年限一般在三千万年至四千万年之间。我们的母亲上任至今还未够两千万年,但她们已经到达极限了。”茜娅顿了顿,紧握着舞希的手在这时也加重了几分力道,她问道,“你可以猜到原因吗?”
说道这份上,一般人都是想象到原因的所在了。
舞希的手微微一震,她明白她的内心是产生了动摇。那个令舞希既希望又不希望的矛盾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在茜娅的催促之下,舞希已无力反抗。
“……是因为我?”舞希颤抖的声音以及内心都在不停地挣扎,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实在过于沉重。
“不。”茜娅像是安慰舞希似的抚摸着她的脸,更正道,“是因为我们。”
“双子公主的力量主要来源于两大方面,一是传承之力,传承于初代双子公主的力量,二是思念之力,来自于人们最纯净的思念。”茜娅说。
“思念?”听到这个奇妙的词,舞希不由自主就发出了反问。
“对,双子公主是拥有能够将人们对自己最纯净的思念转化为力量的特殊体格。对你的思念越纯净越强烈,你的力量自然也会水涨船高。但前提是纯净的思念,正面的思念对令你的力量变强,负面的思念则会削弱你的力量。”茜娅继续说道,“所以,为了保证双子公主的力量不被削弱,双子公主必须呆在存在着只对她们产生正面思念的族人的【庭院】,即我们银发天使一族的所在。这是族约上的规定。”
“但是,之前的双子公主虽然都从未离开过庭院,但她们的力量却依然不停的在流失。初代双子公主的力量在传承中有所流失是在所难免的,但本来正是用以填补这份缺陷的思念之力却竟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反而跟传承之力一样逐年减少。”茜娅抬头透过窗台望着北方遥远的天空,徐徐呼出一口气,“虽然前几任的双子公主都察觉到这个现象,但只有我们的母亲获得了答案。”
“……这与我流落在魔界有关?”舞希也隐隐察觉到茜娅的话题中心了。
“没错。这就是你会流落魔界的原因所在。”茜娅接着说出了一句令舞希对整个银发天使一族以及她和茜娅的母亲们完全改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