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朦胧的烟霞笼罩住了整个圣雷洛斯安魔法学院,为了躲避大雨的师生们都只能在教室或者宿舍里透过窗户仰望着浑浊的天空。
只是谁都没留意到,在魔晶矿的短暂的激战中已经在沉寂当中落下了帷幕,败北的三人如同被弃置了的破抹布一样被污浊的泥水所掩盖。
然而,悬立在战场上空的胜利者并没有露出该有的微笑,他只是望着失去了意识的对手微微叹息了一下。
这时,悬浮在他手心之上的黑色能量球毫无征兆地晃动了一下,看来寄居在里头的家伙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呵……不愧是圣魔,虽然陷入了沉睡,一旦脱离了宿主马上就苏醒过来了。”面之中再次传出那模糊的声音,男子的声调毫无起伏就如同照本宣科一样让人觉得淡而无味,“再次身临魔界的感觉如何?圣魔大人?”
黑色能量球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即传出了带有王者般威严的怒斥:“放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想奉劝你趁还没后悔之前马上将我放回原处!”
“脱离了宿主身体的打击就那么大么,圣魔大人?”面具男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微微歪着脖子说,“你气急败坏了哦。”
虽然隔着面具无法辨别男子的神情,但苏醒后的希玛梵音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正摆着一副嘲笑着自己的嘴脸。
“我希望你不要再尝试挑衅我的底限。”希玛梵音的音调变得越来越冷,“你会后悔的。”
面具男不顾希玛梵音的警告,继续冷笑着说:“凭你现在的状态又能做什么?”
“至少杀一个十翼的魔族对现在的我来说还算不上是什么难题。”
尽管希玛梵音现在的实体只是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能量球,然而,从中所散发而出的气势却如同锋芒毕露的利剑一样直逼面具男的喉咙,面具男的生与死恐怕还真是在希玛梵音的一念之间。
“哼,抛弃了作为圣魔的尊严,委身成为这种低劣形态的你就算有那个实力,也是杀不死我的。”
尽管喉咙犹如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掐住,但面具男却依然挺着胸,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普通的十翼魔族不可能具备这般见识!”动摇与烦躁的心让希玛梵音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封锁喉咙的力道,“你最好给我坦白一点。”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面具男突然哈哈大笑啊起来,“说了这么久你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或许这么做你会认得?”
面具男朝着能量球传去了一丝魔力,毫无杂质、精纯的魔力当中夹杂着让希玛梵音无比怀念的气息。
“你……这种魔力!?不可能!”
能量球僵住了,此时此刻希玛梵音的震惊完全表露了出来。
“看来你终于察觉到我是谁了……主人。”面具男右手捂住胸口在半空中弯了弯腰,接着说,“还是叫你父亲比较好?”
希玛梵音几乎发射性的反驳道:“不可能!我绝不承认!没人能操控【时】和【空】!就算是大天使和圣魔也不可能!”
“只是单独的大天使和圣魔做不了吧?假如有五个大天使和圣魔呢?掌握了【幻】与【现】、【死】与【新生】、还有成功做到了【无中生有】的你们,合力操控暂时的【时】和【空】也并不是难事吧?”
虽然面具男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希玛梵音却感受到了其中浓厚的嘲讽。
“诡辩!别用这些似是而非的理论来做挡箭牌!你自身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你的假设的矛盾!”
现在的希玛梵音突起说在据理力争,不如说那个不得不否定的理由在促使着他极力反驳面具男的解释。如果在这里承认了对方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在之前以巨大的代价所换来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这并不矛盾!因为我的存在并不完全,正如你所看见的,我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
面具男事不关己似的指了指自己头顶的上方,那里存在着只有大天使和圣魔才能看见的命运轨迹,曲折而且与众多不同颜色的命运轨迹交错在一起的金色之线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柔细而且稀薄的金丝就像屋檐下的残破蜘蛛网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清风所撕裂、摧毁。
如风中残烛的生命正好对应了面具男的现状,没错,他的确已经时日无多了。
但是,以圣魔希玛梵音所衍化的能量球却依然蕴含着庞大的生命力,得到他的话,面具男的生命确实能得到延续。
“不可能的!我们准备的完美无缺,根本不可能出现需要那么做的情况!再说,掌控【幻】与【现】的那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浪费自己的能量去冒险控制【时】与【空】的!那是最高级别的禁忌!”
希玛梵音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的那般强硬,反而像溺水的人一般徒劳地捉住手中的稻草,垂死挣扎。
“你是真心这么认为?你以为你们自己是神?”面具男冷哼一声,“别惹我笑了!你们只是堕落的大天使和圣魔!别忘了命运可不是你们所能掌控的!”
“而且,你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你们也触犯了最高等级的禁忌!因为你们的傲慢使得我使得我们成为了被这个世界拒绝的人!”面具男显得很平静,“你们可能为了赎罪,其他人或许是可怜我,也可能是为了在我们的身上看到你们所说的可能性才施以援手。”
“不过怎么都好了,我只不过是半身,我知道我的职责,也必须履行我的职责,所以在职责完成之前,我还不能死。”面具男双手捧起能量球,“所以,我必须借助你的力量。”
“这是命运吗?”希玛梵音仿佛陷入了绝望中的赌徒一样,完全失去了再战一局的魄力,如果他还是人形的话,他恐怕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头。
“这是命运,而且我们都不能摆脱命运。”面具男将能量球慢慢地推入自己的胸口,化作精纯的能量的希玛梵音也毫不抵抗地融了进去。
“看来我的命运还未到尽头啊……”面具男望着昏倒在地的静翼小声的咕嘟了一句。
这句话究竟是对谁说的呢?恐怕连面具男自己也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