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幸、暗前傳-無人全善全惡19

作者:我是赤瞳 更新时间:2019/6/23 8:29:40 字数:4266

(幸視覺)

隨着頭頂光線的變化,原先僵硬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當頭能夠轉往後方時追兵早已消得不知到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人羣

小孩子的笑聲從外面傳出,彷彿賣糖人的叫喊一樣,在無形中拉扯雙腳往前邁步,且不斷加快速度,往有着耀眼光芒的大街跑出

「啊 孃親快看!這個阿姨有狗耳朵和尾巴」孩童本來牽着孃親的小小的手突然鬆開,伸出食指指往頭頂聞言晃了晃,隨後低下來的耳朵

「那你小子見過這麼漂亮的阿姨嗎?」

自那小子點了點頭後遭他的孃親以打量的目光上下掃過全身,懷着不屑的眼神吐了句傷風敗俗便牽起孩子的手大步流星離開,走開一段距離後更回頭指着我竊竊 私語,估計是在向孩子說長大後不要聚個這樣的娘子

也許是心理因素影響,我如今能單憑一個表情或一句話聯想到最難聽的咒罵,腦中浮現起那天一羣人把怒火宣泄到身上的的情景

他們話中透露出我的罪不至於我做過的事,異於人類的外表就是妖怪、這麼大年齡還沒有結婚就是磨鏡、喜歡收集小玩意的小愛好就是貪婪、女人做教師更是……這些都能成爲導火線

人羣中在這個時候更會突然跳出一個個取過狀元的“文人”,從中會弄虛作假,編出一個個比起姦淫擄掠更加可惡的驚天罪行,功力尤如元曲四大家就站在面前

搖了搖頭試圖撤去這些想法,拉了拉斗篷儘可能包裹身體大部分面積抵禦刺骨的寒風,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這是咋回事? 咋變得這麼熱鬧了? 啊 那是纔出嫁沒幾天的阿花! 還有家裏有對龍鳳胎剛學會喊爹的二牛! 大家看起來都變年輕了不少,就跟長大成家前的樣子一樣……

邊想着邊任由步伐漫無目的在街上走着,最後停在一戶家門前,定眼一看,看見不再佈滿灰塵的家門連忙揉了揉雙眼

家門裝修過了嗎? 可家裏人哪有多餘的錢浪費,要是有錢難道不用來吃一頓飽的

風終究從斗篷外露的縫隙竄入並鑽進衣袖,幸好覆蓋前臂及大腿過長的皮毛在夏天因麻煩沒有沒有定時修剪,如今卻成了最貼身保暖的寒衣

當心中正爲此暗自竊喜時,手已不禁下意識握拳擡起,門扉自敲擊發出熟悉的清脆聲響,回過神來,門扉應聲從內拉開,身材瘦小的義娘,即是一索的孃親前來應門

她二話不說便連忙拉起我的雙手進屋,粗糙而溫暖的手就像一塊石頭般磨得皮膚隱隱作痛,邊扯起嗓音往內叫嚷

「哎喲,姑娘這種天氣的咋會待在外面,這麼細嫩的手定必是哪家的千金吧,都凍僵了,快給客人準備茶水去!」

與外表不符的力量把我拉到座位等着,此時一名小女孩正顫抖着雙手端着一碗水遞到面前,輕聲細語的說了聲「請」,我的思緒卻停滯在她的臉上,久久才反應過來

「啊 謝謝!」她見我接過水轉身便要折反,此時義娘剛好喊話並捉住肩膀挽留她的步伐,乖巧安靜地端坐着的人兒身上散發着不情願的氣息

「喂!快點啊,還愣着幹嘛?」見她低着頭遲遲沒有動作,接連數個巴掌重重拍在背後發出不少的聲響,接收到指令的孩子仍然低着腦袋,流暢地背誦數句完全錯誤的詩詞及好幾位詩人的名字

「不…不錯呢」我乾笑兩聲,隨即轉移話題

「能讓我多待一會兒嗎?」同時從衣袋掏出一小塊銀子塞給對方,同住一屋檐下多年我豈會不清楚這人的貪財,不過倒也好理解原因,心裏暗忖着一面放下右手往身下的草堆做些小動作

義娘臉上諂媚的笑容更深半分,立身走進廚房端來盛着兩個煨蕃薯的盤子放到桌面,既然受到邀請也不客氣地伸手拿起一個,尖爪模仿刀撕開已經冷掉的蕃薯皮露出金燦燦的內餡,殘存餘溫的軟糯口感隨着大口啃下的動作在口中化開

算是發生了這麼多事後的小小安慰

「對了,姑娘 看你不是這裏人啊,是從外地來的嗎?」她打量今天的菜是否新鮮似的目光彷彿穿過斗篷從上至下掃視全身

「我被趕出了家門流浪至今,剛纔給你的已經是我最後的財產,如今已經一貧如洗了……」刻意低下頭放輕聲量儘可能不讓對方看出破綻,即使如此我的演技仍然遜色 ,畢竟是臨時想出的謊言,要是細問下去早晚會被識破

對面久久沒有應話,這才重新擡起頭,只見她的眼眶噙着淚水看着我「一個女子遇到這種事還真辛苦你了,不用客氣~在寒舍待一晚再走也不遲」

除了貪財以外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啊

走遍了屋內每個角落,傢俱佈局都與記憶中的家沒有半點分別,唯一的分別是每個認識的人都年輕了不少,以及後門外的大樹,與注視着躲在樹蔭下 蜷縮一團的土狗的一索

她站在後門前任由寒風迎面拍打身體,彷彿聽不見身後門扉被風吹得咔嘰咔嘰作響的聲響,幼小的身軀察覺接近的腳步聲猛然一顫,慌忙走出屋外關門躲起來,恕不知我 早已在遠處看清她的一舉一動

走往封閉的門前拉開,不出所料只要有丁點的機會刺骨的寒風便乘虛而入入侵了這個家中,邁出步伐同樣走出外面,佇立寒風中卻不覺半點冷意,胸口甚至感到異常的 灼熱,一路漫延至腦袋,感覺腦子都要不正常了

怪不得暗從未細說過關於他姐的能力,真自私,還帶着一索的屍體自個兒逃了,但是算了~她不正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嗎?

我們都只是普通人,而不是正義的俠士,早該面對現實了,心裏如此暗忖着,邊毫不掩飾興奮地搖晃九根尾巴,以雀躍的語氣向初次見面的人介紹自己

「初次見面!我叫--」

「白幸」

這是意料之外的反應

「它叫什麼名字?」

「只知道姓白」

腦中憶起過去已久,僅能部分的模糊記憶,白是那頭九尾狐的姓,但是我可沒有姓氏,大家都沒有起姓氏,因爲狼羣沒有起姓氏的需要

我的臉上扯起從她的表情得以想像的難看笑容,捉住一根尾巴伸往面前,儘管連我也不清楚爲什麼會下意識做出這些舉動,沒有半點猶豫地說出本該不會說 出的話

「我叫幸纔對,雖然說不出女人之間的這種感覺是什麼…但是,我想要和你一起直至老死,甚至是由“我”和“你”,變成“我們”」

這麼小的孩子卻聽出了話中的深意,瘦得凹下去的臉龐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那雙能看穿人心的壞心眼眸子卻彎成了月牙,伸出枯枝似的手臂伸往所遞出的尾巴根部握住

「可是“我們”始終是兩個字……」她露出思考的表情別過臉去,徐徐收緊加強握緊尾巴根部的力量,身體卻沒有半點掙脫的念頭,更無法移動手指半分

「我能理解你,誰會不想活下去,但是出事前就明知早晚會出事所以才一直把骯髒的活交給我對吧,而你只需要當個備受孩子喜愛的教師完成你的理想即可」

這句話彷彿利刃一般刺進心裏,而本來只有達腰部高度的她正逐漸“長大”,變成處於那段我的快樂日子裏的她

那雙猶如鬼魅般用於揣測人心的眼眸,如今用在了我身上

所有人類都會本能掩蓋傷口防止進一步惡化,我也不例外,再次見面的喜悅被罪惡感取代,心虛地低下腦袋辨解

「我有強迫過你嗎?你幹這活時咋不說呢…別說得好像自己纔是受害者似的」

由放低着頭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聽見嘖的一聲,握緊尾巴根部的力度再次不減反增,讓人眼前一黑的劇痛從背部末端經脊柱傳遍四肢百骸,甚至手指頭都感覺到發麻,但雙腳依舊沒有移動半分的意願

「你…做了些什麼,折磨別人很好玩嗎,你簡直就像患有癲症一樣!」

側過全身只有腦袋能動的部位,有意逃避腦殼上有如大石般重量的視線,模糊的視線伴隨劇痛的消散逐漸清晰,所見的不再是棕色的泥土地,而是石頭地

又怎麼了? 抱着自己英年老花的猜想伸手觸碰地面,確定是石頭的觸感,稍微擡高視線竊探前方,卻不見她骯髒的赤腿,而是車水馬龍的繁華巿集

嚇得連忙擡頭環視周遭一圈,連綿不斷地流邊耳朵的噪音使思緒無法鎮定,只能草率地把剛纔爲止無法理解的歸類爲幻覺及幻聽一類

人死怎麼可能復生,我一定是太累了吧……

可是…這又該怎麼解釋,街道的觸感、馬車經過迎面吹拂的微風,孩童的嬉笑聲,和滑落臉頰流進嘴裏的鹹味,一切都真實得不可思議,也不甘於這副幸福的景象只是一場幻覺

此時數名孩童從身邊跑過,其中一人忽地煞停腳步,回頭朝我一笑,我也理所當然朝他回以一笑,但是我們認識嗎?

我記起了,他好像以後會是私塾的學生吧,還是那個特別調皮的小子…

「唏--!」那小子掏出了一條活生生的蛇迎面丟來

話音剛落,剛從回憶中醒來閃避不及,冰涼滑膩的生物便落到臉上爬來爬去,一瞬的驚愕過後連忙把它捉下來丟掉

「誒?!居然不怕,人們都說妖怪沒有害怕的東西,果然你就是娘說的排骨妖怪吧!」

他說罷生怕我會追上去把他痛揍一頓似的,一面回首張望着拔腿狂奔,卻沒有意識到一輛馬車正往他奔去,且車伕面不改色,看起來沒有看見車前的 人兒

「喂!」情急之下只來得及大喝一聲攔截他的腳步,小子聞聲朝我的視線所指之處側頭,原先的嬉皮笑臉扭曲成了絕望的表情,張大了嘴瞪大雙眼愣在原地

孩子基礎的三觀由爹孃教導,這是從人類遵循本能行事,至懂得抑制獸.性成爲人的過程,而以後會出現各樣契機,把他從一塊玉石打磨成一塊玉

當時初到私塾的他因爲小孩子的好奇心旺盛好幾次差點泄密,更有着模仿大人滿嘴的“大道理”還自以爲神氣的壞興趣

偶爾一次談論起向來被視爲禁忌,以孩子長大了自然就會曉得作爲藉口的話題,所以沒受過正確教導而好奇的他們往往會從別的途徑學習

但其實我也只是略懂皮毛,甚至事後才知道是錯的,要是連自己也不懂的話要咋教他們,這不是跟那羣傢伙沒兩樣嗎? 所以常會需要親自考察,例如上青樓,賣身的那種……

「爲什麼沒血不一定不是黃花閨女?你騙人,鄰家的哥哥說沒血是給家裏丟臉!」

「是啊是啊!娘說有血纔是好東西,把包子還給我,我要回家去了」

他們用着孩子的口吻說着大人認爲此事是理所當然的回答,問他們原因,一張張小嘴卻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直至終於有一名小女孩舉起了手

「我想回家幫忙…爹孃已經開始懷疑家裏進小偷了……大家都說女孩就應該儘早嫁出去,最好嫁戶富貴人家給家裏減輕負擔,在家相夫教子」

即使他們還是個孩子,在這年代只要手腳健全就必須幫家裏忙,女孩更是會以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爲由在日後出嫁之前儘可能榨取最大的利益

我有許多事都不懂,但我至少知道是非對錯,這般陋習稱不上文化,我不認爲這是對的

那時的我彎腰屈膝,腦中思索着該怎麼說服她留下的同時解決錢的問題

此時向來以調皮聞名的那小子卻站出來了,懷着孩童特有的不解目光向我詢問「那就像從忍着母雞的攻擊面不改色地掏出雞蛋一樣厲害嗎?嗯嗯… 被啄得滿手血還能忍受可真不簡單」

童言童語的比喻甚至從根本上把意思曲解引人不禁發笑,不,我不能在孩子面前笑出來,那傢伙自尊心可不是一般的強,噗哈哈哈哈--

以孩童也能聽懂的方式解釋一遍後他的表情出乎意料的轉往嚴肅,本以爲以他的性格會嘻皮笑臉的不到一會兒便失去興趣,旁邊的女孩則臉露懼色,低頭望向下半身

「會比被母雞啄更疼嗎……」他擡手望向手背的傷痕低喃,視線隨後轉往旁邊的女孩,以孩童稚嫩的聲線鄭重其事地單方面承諾「我不會讓 你疼的」

他雖然調皮,但是本性不壞,可是錢的問題要咋樣解決……又拿包子換嗎?

回過頭去,一索翻頁的動作自察覺我的尋求幫助的目光停下,擡頭沒有正眼望向他們便重新垂下腦袋

「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不過孺子可教,錢嘛…我待會把他介紹給傻老張去,記得多帶些包子回來,那些小鬼不吃飽就整節課在喊餓」

腦中於一瞬間涌入零散的片段,促使邁出雙腿,擡臂朝他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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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嘶鳴聲在耳邊聲起,感覺到身體翻滾了數圈後變得眼前一黑,聽見周遭傳來人羣的喊叫,小孩的哭聲,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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