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幸、暗前傳-無人全善全惡20

作者:我是赤瞳 更新时间:2019/7/7 16:54:58 字数:3497

「這小子沒事,只是擦傷而已,倒是快看看那個小傢伙,差點出人命了!」

腦袋好像腫起了個大包,無法動彈分毫的身體彷彿全身的骨頭都拆開又重組般,受到如此大的撞擊意識卻處於清醒的狀態,聽見了他們的腳步聲和對話,從對話中得知小子可喜可賀的逃過一劫,不過小傢伙這個稱呼可真讓人五味雜陳

然後聽見一把粗獷的男聲近在咫尺,他的大嗓門說着自己要不是看見我衝出來時急忙煞停,我這時候早死了,他一面罵罵咧咧,一面把手指探往鼻前確定我還沒有死透

「暈倒了而已」

過了一會兒才能夠睜開眼皮,映入眼簾的是神色慌張的人羣,見我醒來後頓時鬆一口氣,尤其是那個大漢車伕,七嘴八舌的詢問我的狀態,移動身體彷彿被大石壓着般吃力,且每次出現動作便會被喝止,只能繼續躺下,移動視線觀察周遭的狀況

環圈圍繞我和那小子吵吵鬧鬧的人羣忽地靜下來,一男一女上氣接不接下氣地跌跌撞撞的從人羣后方擠到面前,哭喪着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抱緊小子

他是這小子的爹孃,這對夫婦努力了許多年仍沒有一個兒子,因撫養家裡的四名女兒已成問題而正想放棄的時候,已經邁往中年的夫人卻奇蹟的生下兒子完成繼後香燈的畢身夢想

我不知道應該祝福他們還是替小子擔憂,作爲不抱在期待下誕生的奇蹟,喜悅感自然難以言喻,比其他孩子更受寵愛自然是必然的

趕來的爹孃把他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確定兒子只是受驚的兩人總算鬆一口氣,小子的爹站起身來怒目瞪圓轉頭望向人羣,大喊道

「是誰!」

嗓門嚇得他們一驚,圍觀羣衆們互看一眼後退後數步,眼神懷着好自爲之的祝福把藉着人海掩護的車伕推出去,繼續看戲

小子他爹扭曲的臉容彷彿隨時會抄起地上的東西往他丟過去,他沉着氣,音量不減半分問道「就是你嗎」,未等車伕應話,小子他娘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先罵一頓再說,尖細的嗓音像萬根針般剌痛着耳朵

女人的聲線之後也摻入男人的,然後出現外圍也一同爲那對夫婦抱打不平的咒罵,人羣毫不吝嗇雞蛋和蔬菜丟往車伕頭上,爲差點痛失兒子的夫婦伸張正義

當爹的兩手握拳揪住了他的衣領提起來,瞪視正低着腦袋的車伕防止逃跑,當孃的則伸手張大巴掌,開出一個價

「放下八兩銀子這事就勉強放過你」

他們宣洩完心中的怒氣後要求賠錢是意料之內的事,但這價位可有點過分了,比起索取治療兒子傷勢的藥錢,更像是利用兒子訛人

「放屁!你知道八兩銀子能買一畝良田嗎?」

談到錢的問題上兩人互不相讓,此時察覺車上的布一直從內拉出一條細縫,裡頭服飾不凡的人也正啃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眼神像是在看鬥狗時賭那隻狗會贏一樣

心滿意足以後是時候離開,此時我躺在地面已有一段時間,冰冷堅硬的石頭硌得腦袋和屁股疼,那位判斷有一定地位的人探出雙眼望向車伕,輕喊一聲

「走吧」他的話語很快便被聲浪淹沒,唯獨車伕彷彿捉住了救命稻草的慌忙擡頭,臉上扯出極其做作的諂笑上車

看見車上的人物後,追着車伕討錢死不鬆口的夫婦倆氣勢頓時弱了一半,車伕也生怕會在事後被找麻煩,爬上馬車前不忘把鍋甩給我

「關我屁事!是那個丫頭!是她突然拉着你兒子衝出來的」他的嗓音隨着馬車的遠去逐漸減弱,最終消失在地平線

眼看勒索的對像跑了,他們只能把矛頭指向我,即使再笨的人也該知道這時候應該拔腿逃跑,可這時我已經被他們倆壓在地面了……比臉還大的巴掌懸在面前,生怕我沒聽見剛纔的爭執似的重複一遍

奇怪了…她的手好大啊,不,該說,成年女性人類的手有這麼大嗎?

剛纔撞到了腦袋暈呼呼的,而且好吵…擾耳的嘈音不斷灌入耳內弄得沒法思考,只知道他們揪起我的衣領把人提起來責罵,濃烈的氣味撲鼻而來弄得胃部一陣翻騰,有種隱隱想吐的感覺

正打算澄清事實時沉重的腳步聲彷彿大型野獸般快速接近,我本能的生起危機感,連忙側頭往震源方向望去,只見有着兩條腿的龐然大物已經以兩三步跑往面前換她揪起衣領,卻再也沒有手下留情,一雙大手把我舉起來摔落地面,多虧了被馬車撞飛往空中的體驗,這回曉得在落地前調整好姿勢纔不止於摔得比剛纔還慘

「不…不是我」擡頭望向身材矮小力氣卻異於常人的義娘解釋道,齒縫漏出無法抑制的哭腔害話說得斷斷續續的,她忙着跟小子他娘道歉沒有聽進一句話,當聽到要求賠償八兩銀子時本就陰沉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家裡的經濟狀態根本無力支撐這筆鉅款,況且現在百口莫辯,義娘不會相信我的話的,那些看戲的傢伙更不會想被扯上關係……

那麼最能讓人信服的只有當事人的話了不是嗎?

「喂…是我在你衝出去快要撞上馬車前推開你的對吧?快~快說啊-!」我用着接近哀求的語氣催促小子,他卻呆站在一旁對外界沒有半點反應

稍微移動手臂,一陣像被千百根針刺入的痛楚從手肘傳出,顧不及痠痛得快要癱瘓的四肢關節,但他是唯一能證明真相的人,只好咬牙朝救命稻草伸去

然而小子他娘突然神經反射地注意力從爭吵轉到這裡,伸出的手就像趕走蒼蠅般扇開了,完蛋了--心裡響起警號,吃痛的手背卻只能按照本能抽回

「你還想要對我家兒子做甚麼!?」他娘蹲下來抱着他的腦袋輕聲安撫,猶如護食的狼般瞪視我們

「可是是他自己衝出去的!」

對方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反駁否認「不可能!我們家孩子這麼乖,你不會做這種傻事的對吧?」,小子在輕聲細語的詢問下搖了搖頭,間接表示認同他孃的說法

「哈?!你說甚麼呢!明明是你--啊!」頭髮從後被拉扯拖行,回頭往後看見的是義娘湊近的大臉,焦急質問證明所說的話真確性,一面把我拉往開始議論紛紛的人羣

這小子調皮的名聲一向惡名昭彰,在場的羣衆幾乎無一倖免的多少被這偷竊能手偷過菜、往屋內丟蛇,雖然都只是小偷小摸,但次數也夠他們數好一會兒,會在街上意外衝出去也變得合理化了

想起這小子以往的惡行後終於有人發聲,沒看見事情經過的與旁人互相抱怨自家曾經遭遇的惡行並表示深有同感,看見事發經過的則開始澄清事實並指罵小子一家,原本落在車伕頭上的雞蛋和蔬菜又回到他們一家頭上,只好抱起神情仍然呆滯的兒子快步離開,且不忘回頭瞪了我一眼

回過頭去,原先站在那裡的義娘已不見所蹤「人呢?」

這場戲就此結束,環成圈狀的人羣逐漸散開走出來,擡手像摸小孩子腦袋似的誇讚我,長輩摸後輩頭很正常,可是十幾歲的年輕人都摸我的腦袋是咋回事,原來時間回溯會連同身高一起縮水的嗎,該不會皮毛也一同變回灰灰黑黑的樣子吧?

接受他們的好意理應高興,但爲甚麼…不,應該是剛纔撞到胸口了吧

「哈哈…謝謝你們的好意」臉上掛着笑容一面道謝一面往後退,轉身正欲離開時忽然被叫在原地,以僵硬的動作徐徐回頭「有…有甚麼事?」

「以後也要多笑點,不然總板着臉又會討人厭哦」

原來我沒表情時像板着臉嗎!?那爲甚麼一直以來沒人跟我說過?

「好的,我明白了?」支支吾吾迴應過後勉強站起來,搖搖晃晃的不管再發生甚麼事,總之先回家弄清楚去

路上剛纔爲止的大晴天忽地暗了,擡頭看見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飄近的烏雲,感覺好像被人從後推動一樣,但經歷過更加怪異的靈異現象後如今已經見怪不怪

多走數步,天空開始下起毛毛細雨,後來雨勢逐漸加大,最後發展成傾盆大雨,卻礙於身體狀態無法再加快腳步,只好當作洗了個澡好讓以後三天不用洗

沒辦法~缺錢嘛,又不像富貴人家每天洗還會撒花瓣,而已身上的味道還可以

路途上地面凹凸不平的地方形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窪,低下頭與水中的人對視,不平靜的水面隱約可見臉部輪廓,一縷髮絲伴隨彎身垂落倒映水面,拾起它繞回耳後繼續前行

唔?觸感不對

連忙依原路後退回到原處重新低下頭,仔細觀察水面映照出一頭不屬於自己的枯黃黑髮,和與自己一致的動作,確定不會又是靈異現象,是一索自己

「一索,你在附近嗎?別鬧了出來吧?」雨沒有停下的趨勢,僅有呼嘯的風聲應話似的颳過臉龐

發現這邊的世界與原來後相差甚遠後本來想要留在這裡重新開始的想法被冷風毫不留情的吹散,無論呼喊她的名字多少次也得不到確實的迴應

「別永遠只會躲在暗處做些小動作,有種給我出來!」

每當想起她指派孩子們偷竊好養活我們等諸如此類的事,最後不但孩子們…連你也被害死,氣憤的當下每每會想起些舉背後的原因,不禁反問自己,我們在那之後有餓過一頓嗎?爲她的所作所爲感到氣憤的同時爲自己的無能而無奈,只能像頭狂犬一樣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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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人稱視覺)

「吾弟,吾太久沒碰過你了,所以重逢後…沒控制住」時擡手輕撫埋伏懷裡的腦袋,配合語氣在尋求原諒

暗沒有應話,皮膚表面泛起一層黑色物質形成的彷真布料掩蓋赤.裸的身體,以致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看不見表情的臉龐發出斷斷續續的哭腔,聲量逐漸加大,最後變成無法壓抑的嚎啕大哭

「好冷漠啊,爲甚麼要怕呢?別怕別怕~」她柔和的語氣與手中的動作卻截然不同,移往手臂輕拍的手猛然揪住表面連同皮膚撕裂,暗的哭聲就此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手臂正以緩慢的速度長出皮肉填補空缺的窟窿

「對不起……」

「乖,這樣纔是吾弟嘛,看着你被自私複雜的人類囚禁了這麼久吾卻無能爲力,吾才該說對不起」

時說罷雙手捧起他的腦袋直視寫滿了恐懼的眼眸,視線順着眼眉好好撫摸過紅了一圈的眼眶,一笑過後湊近臉龐,將掛在臉頰的淚滴捲入軟舌細細品嚐

「浪費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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