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生听到你说的了，那你们也要来点吗？」
葬仪屋撑着脑袋，随后在对方这句话的句末将盛着饼干的二号骨灰坛推往桌面中央
充当翻译的白川奈一马当先，她连同自己那一份取出三块分别递给旁边的大妈及坐在对面的江琳，总算让这场下班时分在食堂举办的“个人演讲会”进入休息时段，这才让他久违地得以放松紧绷已久的神经
「女人身上到底长有多少张嘴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像尸体一样安安静静的不好吗……？」他稍微斜开脑袋嘀咕道
刘海下的双眸注视着低下脑袋看书消遣时间的江琳，心里细数起来她从见面至今的“你好”以外所说过的话，视线偶尔间捕捉到她手中名为《人间失格》的书内实际上夹着另一本书
「看来江小姐是个博学的人呢～」他没皮没脸地捂着良心笑说道
借由观察细节揣摩对方的性格而制定的手段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江琳闻言顿时擡头，瞪圆平常半眯起而显得死气沉沉的双眸，眼神透露出明显的惊慌注视着对方
「咋像个哑巴一样的，快点道谢」大妈忽地厉声喝道，吓得她一个激灵后连忙小声道谢，乖巧得犹如过年时在亲戚面前的你们
说罢江琳拿起书本陷入沉默，重新变得黯淡无光的眼神宣告了葬仪屋这次的失望，只能将目标移至身为高层的的大妈，但这不代表他放弃了她
「小生倒是蛮喜欢像江小姐一样安静的人哦，这不代表这种人很会为别人着想吗？」
江琳一听又擡起视线，不可置信地缓慢伸出食指指往自己确定事实，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嘴角悄然勾起一丝连本人也没有发现的浅笑
「可是这种人以后出社会会被讨厌的吧，川奈也是的，她倒是口无遮拦，别人问你“饭吃了没”时居然如实回答，最后还让人家请客了」
白川奈一字不漏地为大妈翻译，并在之后反驳她的说词「我岂能拒绝别人的善意，这才是事实！因为撒谎的嘴脣是耶和华憎恶的；行事诚实是祂所喜悦的－－箴言12:22」
「其实每个人生来的个性各有千秋，无需贬低任何一方不是吗？能够像白川小姐一样不过于看重别人眼光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了了」葬仪屋在不得罪任何一方的前提下附和道
但大妈显然不甚满意他的观点，她毫不客气地再次从骨灰坛内拿起一把饼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出一连串无论是语言或是语速上他都听不懂的话
「吧嗒吧嗒…如果摆错地方，钻石也会被当石头，可问题是当今社会没有适合它摆放的地方，别怪说得难听，这是为她们好」
「不用连那种声音也翻译」白川奈过于尽责的翻译说罢受到了江琳的制止
(如果摆错地方，钻石也会被当石头，但石头不管摆哪，都还是石头－－每天来点负能量)
「依我说，要是把她们的灵魂合二为一该多好，不仅省下了一人份的饭，更不用她们像我那俩败家子一样得整天操心的」
要是在只有半张桌子的距离下当着三个人的面前在桌下写字无疑风险过大，即时找理由暂时离座也会被怀疑
因此葬仪屋将白川奈所翻译大妈所说的话牢记在心中，尽管这看似一句玩笑，但单是一句话也能有不同意思，何况是在不同环境下所说的话
「诶～虽然把每个人的优胜之处合并以制造出更完美的人类确实有利于人类社会进步，但是以现时的技术是做不到的吧？」他装傻表示不相信，借此牵扯出更多线索，并在里头玩了个文字游戏
－－融合灵魂以现时的技术是做不到的
如果认同，也许在暗示他们正在研究这项技术，因为“现时的技术”办不到，不代表将来办不到
如果否定，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吃白不吃
大妈闻言沉默良久，忽地干笑两声，又捉起一把饼干塞入嘴里「如果将来能做到就最好了，那就像不用像晚餐在家吃或是吃外卖一样必须二选一了」
「是呢…这确实是个难题，要是能够同时选择就好了」
「对啊，就像《唐山大地震》里救儿子还是女儿一样，要是能同时救就好了」大妈的语气逐渐慢了起来，同时伸出手低头望向骨灰坛，却见里面已空空如也
见此她站起身来就要离开「我想起还有点事，是时候要离开了，记得明天来让我给你加个蛋」
「时间不早了，明天见」江琳见状也跟着起身，拉起白川奈往大妈身后的路跟随
……
「白川奈」
「怎么了？是想要再来一块无酵饼吗？」
「我觉得那个叫葬仪屋的…其实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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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请别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看啊～要是你对我产生了不该有的兴趣的话，不仅格雷尔前辈，我们也会很困惑的」
赤瞳(外：伪罗纳德)笑说道，一面环上身旁罗纳德(外：伪赤瞳)的腰，补充道「如你所见的，我有伴了」
威廉闻言虽然暂时移开了视线，却借此环视了一圈所身处的房间，与此同时，一阵来自心理上的不适感莫名油然而生，就像恐怖谷理论中对尸体产生厌恶之情一样
他在心里试图找出这个同样被称之为房间的白色立方体令自己产生排斥感的原因，因此，他这回开始仔细观察环境，且与自己及格雷尔的房间对比，尝试找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他先是望向赤瞳身后，借由自亚尔文指尖燃起的火苗烤得恰到好处，在烤架上反射着油光滋滋作响地冒出香气的肉块，并将掠过眼角的那抹红色伸臂捉回身边
随后他逐一扫视过房内包括赤瞳等人、桌面各式各样的调味料、角落置于菸灰缸内数根灰褐色的木条、牀上堆成小山的书籍，最后望向怪异的青草盆栽
两者对比之下，他如今虽然察觉到它们的细微差别，却仍无法以文字确实说出这种感觉，简单来说就是……恶魔身上有着人味
人味不是指人类身上的味道，而是人类所独有的自然流露出来的内在气息
－－灵魂的味道
威廉自大脑冒出这个词语的瞬间一怔，回过神来，顿时低头注视摊开的双手，手中空无一物，他却闻到了丝丝血的味道，看似幻觉的离奇感觉使他不禁蹙眉
「威廉！还愣着干嘛？来，啊－－」
他闻言霎时间反射性地擡头，视线焦点聚焦在遭叉子刺穿的肉块上，稀罕地顺着格雷尔的意思张嘴，全因他想确定一件事
味道和嗅觉都没有问题，那为甚么……这个问题在他脑中百思不得其解，此时擡头恰好对上赤瞳的视线
他的眼神极其戏谑，彷彿正在看一场丑角的演出，套着罗纳德的皮反而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威廉一愣，察觉到了甚么地伸手抚向后颈，可自然甚么都没有，进而旋身望向后方，却见暗冷不防站在身后注视着自己
「你在做甚么？」
「在看你啊」暗坦率答道，甚至带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凑得更近，距离足以互相感受对方的吐息
这让威廉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心里所想毫无保留地展示于他人面前，惹得一股战栗感沿着脊椎爬上全身，往常的冷静被啃食得几乎一点不剩
「离开我……！」他以最后的理智压抑近乎爆发边缘的反击本能，低声吼道
暗正要回话的时候，一抹白色突然出现拉开了他们，嘴里重复唸着“对不起”担当起职业和事佬的角色
「喂！对方现在好歹是客人啊，岂能让你这样」
「……不能吗？」暗低下脑袋，语气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虽然外表相同，却与威廉印象中的他多了一股违和感
虽然感到疑惑，但由于事不关己而没有开口发问，却被幸敏锐地察觉到了，并擅自为威廉作出解释
「别被他在人前稳重的样子蒙骗了，实际上私下可喜欢撒娇了，尤其是像你一样的人」
此话一出，他便感觉到周遭彷彿有着千万只眼睛无死角地注视着自己，盯得他浑身发毛
接着锁紧双眉，好像就能给自己找回点气势似的语气淡漠地质问「甚么意思」
「你应该不知道负面情绪包含在他的食谱里吧？在他眼里，你可正是一块惹人垂涎的肉呢」
在幸的视觉里，威廉的身躯近乎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见此顿时不禁发笑，挂上狡猾的笑容又补充道
「你们死神很清楚心理辅导的价钱不一般吧？我可以考虑给你打个折扣哦」
「有劳关心，但死神协会里设有这项服务，免费的」威廉直言回绝，说罢拉起格雷尔的手就要离开
「诶？！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先让我吃完－－住手！头发要扯断了！」
……
「那么下次来时我们也给你免费吧～再见」
幸站在门前朝走廊上的被威廉拉着走的格雷尔招手送客，随后关上门，转身望向后方那颗低头往前倾的脑袋，将手伸往脑袋轻拍让他得以如愿以偿
忽地暗擡起头来，脸上写上了无数的疑问「幸，“以前的我”是甚么意思？」
话音刚落，他便反射性地迅速瞄了眼幸两手的尖爪并同时退后半步，慌忙补充道「是那个叫威廉的这样想的……！」
幸的手徐徐朝暗的面前伸来，反射灯光使其一闪一闪的尖爪使人难以移开视线，于原地眯起双眼，举起双臂交叉挡在面前
可脑袋上只轻柔地传来了一股重量，他徐徐睁开眼，所见的，是幸近在咫尺的脸
幸咧嘴一笑，露出嘴里两颗尤其明显的尖牙「吓到了吗？」
暗注视着对方眼里微微收缩的竖瞳，良久后点了点头「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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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你最近是咋了！难道是来大姨夫了吗！？」
格雷尔捉住对方的衣领压倒墙上质问道，表情却与手上的动作截然相反，灼热而湿润的双眼彷彿能把冰山化开
「垃圾派遣员没资格说这种话」威廉淡淡的留下这句话后推开了他的手，迈步就要往房内位于中央的桌子走去
随即一股力度捉住了他的手臂猛然往后一拉，借着脚步不稳的瞬间遭到趁虚而入
那可真是个不甚温柔的吻，与其说是吻，更像是在宣洩情绪，血的味道与互相交融的气息冲昏了他们的理智，尽管牙齿互相碰撞也浑然不觉
格雷尔捧着他脑袋的双手急不可耐地往下移，捉住对方僵硬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腰肢，才刚松开变得红肿的脣瓣吸取新鲜空气，又贪婪地重新将脣盖上，一路缠绵至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