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226 忍受伤痛本就不易

作者:我是赤瞳 更新时间:2021/2/22 9:19:08 字数:7148

六面牆壁皆是純白,呈立方體狀的房間內不斷傳出鼠標滾輪滾動的細碎聲響,偶爾間傳來清脆的點擊聲,而羅納德正獨自坐在位於中央的木桌面前,托腮專注地注視着電腦頁面內所顯示的一宗新聞,內容大致爲一名有抑鬱症病史的女學生,疑因學業問題於今天清晨從高處墮下身亡,並砸中一名晨運老人,兩人雙雙當場身亡。

隨後他的視線移往下方的評論區,然後逐漸鎖緊雙眉,甚至渾身微微顫抖起來,不知是因爲憤怒抑或驚詫,甚至是兩者皆有所引致。

300L:要死就死遠點去

面前顯示的是目前最高點讚率的評論,因此即使是往後的評論也遙遙領先身後其他比它早發出的評論,屹立在評論區裏的頂端絲毫不受源源不斷地湧入的新評論影響,然而新評論卻反之,像是受到熱評影響似的情緒越來越激昂,彷彿用盡了世上最髒的字眼也無法抵消對加害者的憤怒,好像受害者是自己纔對一樣。

他見此眉宇間陷得更深,視線停滯數秒後才移往下方,眼神略顯焦慮地不知在翻找着甚麼,視線每滾過一條評論便慢慢地消磨着他的耐心及心情,評論區當中有披着爲受害者感到不甘的外皮單純發洩情緒的、有科普並澄清部分人對抑鬱症誤解的科普君,亦有儘量站在客觀的立場上就事論事的,不過實在少之又少。

201L:看標題就知道是嬌情的女人,而且抑鬱症就是抗壓性低,反駁我的都是洗地

202L回覆201L:女拳警告

203回覆202L:別看見女人就扯上女權,女權運動源於西方的19世紀,想知道爲甚麼要叫女權主義而非平權主義是因爲當時連人權都是扯淡,何來平權,但她們的目的同樣是追求性別平權,不是要讓女性對抗男性,而是去結束性別歧視,性剝削和壓迫

203L已被201L拉黑

羅納德的眼神逐漸轉爲冷漠,似是甚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移開從剛纔起便置於鍵盤上至今的右手,改而放上鼠標關掉頁面,然而隨即另一則佔了半塊屏幕的熱門事件便闖入視線之內,這次是一則直播,從熱鬧的評論區可見人們對事件的關注程度,然而他只有輕笑一聲,然後沒有半點猶豫地移動鼠標關掉僅餘的頁面。

這場自殺直播裏的大部分觀衆們,只是想借着網路的匿名性毫無顧忌地抒發被壓抑的惡吧,人人都心知肚明這是違反道德的行爲,但只要能提供娛樂的話,誰在乎呢?

羅納德在心裏暗想道,一面無所事事地注視着置於桌面上的右手,雙眼逐漸失去光彩地注視着指甲上凹凸不平的尖角,同時思緒飄蕩到遠處,回想起自換身至今,赤瞳長度需要紮起來的頭髮,然後打開電腦內設的記事簿,伸出食指,隨意抵在鍵盤的其中一個字母上,注視着純白的頁面上猶如他待在此地數不清的日子迅速地不斷增加的字母。

見此他抽回手,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後疲倦地半眯起雙眼喃喃自語道「嗚哈~原來已經這麼多天了啊……比起想像中還多呢,卻一直以來都沒有太大進展。」

說罷他又關上面前的頁面,打開其中一個文件夾,並熟練地按下一連串開啓其中隱藏的文件夾,文件夾名稱更是引人遐想的“學習資料”,可隨即他似是警告地刻意咳嗽兩聲,然後纔打開文件夾,於一瞬間完全展示出裏頭由網路流傳,但真確性存疑的靈魂交換方法,以及分類爲“看完”、“沒看完”抑或“沒用”等三項的交換身體題材的影視作品。

他半眯着雙眼無精打采注視着屏幕,自換身後的多日以來一直逐漸消磨着他的生氣,比起如今身體上的囚禁,他如今居然開始懷念起了死神協會口頭上的精神約束,更因此回想起當時來自上神一臉輕鬆地聲稱爲你們好的……

「地獄一日遊的單程票,與成爲一輩子的打工崽苟延殘喘地活下去直至受到原諒後得以轉生,你們這次的選擇一定是明智的吧?社畜們,今後要淡漠地執行工作哦~甚麼的!」

他吼道後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眉宇間的深陷依然沒有半點舒展開來的跡象。

「儘管通過多重篩選和淘汰入職成爲正式死神後,不僅要應付腦子似乎不太正常的前輩們,還要儘量避免工作失誤而遭到奧賽羅前輩當作實驗用的白老鼠解體……若不是容顏永駐這天大的亦是唯一的福利的話,想必協會裏的一半人早已撐不下去了吧。」

說罷後放下手,低下視線注視着這副身體比他所牽手過的女性比較之下較爲粗糙的手背,伸出食指撫上皮膚再次重複起相同的評語喃喃自語道。

「果然無論再怎麼習慣還是改變不了它比起男人的手還要粗糙的事實啊……雖然我未曾、也沒興趣牽男人的手,不過包括我以及以前認識的女孩們之中算是創新低的水平了。」

雖然嘴上抱怨着,他卻在不滿地咂了咂嘴後起身在房內翻找起來,另一方面亦是放鬆自己長期置身於這個滲人的純白立方體內壓抑已久的情緒。

他在房內經過一番搜索後不出所料地一無所獲,隨後失望地長嘆一口氣之餘回過頭去,望向似是正朝着自己揮手般在純白的房間裏尤其惹人注目的棕色木門,眼裏的光亦在此時逐漸重新亮了起來,可不到數秒便迅速黯淡下來。

羅納德逐漸垂下眼簾,伸出並攤開掌心注視着指甲變得凹凸不平的右手喃喃自語道「人人都喜歡誠實的人,包括我。」

說罷後緊接着收攏五指握拳,嘴角呈自然下垂狀地補充道「然而卻不是人人都能夠做到這點。」

隨後他擡眼慢步往剛纔的椅子走去,一面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下定了決心地加重語氣說道。

「唔~早晚得要跟他好好談談才行。」

可當話音剛落,便從腰肢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骨頭互相磨擦地咔嚓咔嚓作響的滲人聲響令他連忙僵直身體,雙臂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地舉在半空,並低下視線望向上衣覆蓋下纏繞層層繃帶的腰肢,臉色鐵青地吐出顫抖的話語。

「不妙…這樣繼續拖下去不是辦法,必須儘快跟他談談這件事!」

說着的同時,高舉至越過頭頂的雙臂逐漸受到疲倦與地心吸力的影響往下拉去,直至高度剛好與頭頂並排爲止,每移動一寸,便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儘管只是扯動絲毫腰肢的肌肉也會引致劇痛傳遍四肢百骸,正當他緊繃着神經思考對策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角餘光恰好在此時瞥見了後背騷動起來的暗紅色巨爪。

突發事件使他見狀後頓時一驚,不自覺往前邁出了一大步作出躲避狀,並因隨之而來的劇痛不由得以更加彆扭的姿勢佇立原地。

「得想辦法自救才行…無論如何,先坐下來。」他皺緊了雙眉,咬牙忍耐着痛楚從齒縫間吃力地吐出話語,一面徐徐往雖然距離較遠,卻有着靠背的椅子弓着背慢步走去,直至艱難地坐下後才得以暫時鬆一口氣。

「呼…終於……」他無力地趴伏桌面上粗喘着氣,身體上的折磨與長期壓抑的精神使得日漸消瘦的肩膀隨着每一下呼吸激烈地顫抖着,彷彿稍加用力便會折斷一樣,他深知肚明,若是繼續下去的話,無論是自己,抑或是這副身體一直以來潛伏的健康問題,都會無異地出現問題。

「生命之水可不能當作真正的水喝啊……也得讓他儘快處理掉它,不然早晚會弄垮他的,我在新人時期曾因貪圖快捷,也有一部分因素是出於私慾…而守候在譫妄症患者的病牀旁邊,眼睜睜看着那位罕見的美人病發產生幻覺導致腎上腺素大量飆升而面目猙獰地活活嚇死。」

他從喉嚨深處發出含糊不清的呻吟,一面咬牙從桌面上徐徐爬起來,手肘分別撐在桌子兩端以掌手撐起沉重的腦袋,喘息片刻後從張開指縫,從中露出一片色澤暗沉的祖母綠湖畔。

「若是赤瞳的話…我大約能猜出他會看見甚麼。」

羅納德說着的同時一面低下腦袋,視線越過桌沿望向不時隱隱作痛的下半身,比起殘存在這副身體裏鎖陰手術的模糊記憶,由性和暴力在身體深處所刻下消磨不去的痕跡在腦中揮之不去,恨不得像溺水者一般死死捉住身邊東西尋求安全感。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針不扎到自己身上時永遠都不會知道有多痛,這般感受唯獨如今親身體驗時才能真正理解。

「但理解可不代表容忍……」他再次喃喃自語道,說罷補充上一句。

「我會嘗試和你和平共處的。」

「不過在那之前……」他回頭說道,望向從背後鑽出並扭捏着的暗紅色半液態物質,由於裏頭藏有各式各樣的東西,因而外觀上顯得尤其混濁,每當想起自己曾吞下這無論是外觀、口感抑或味道上都難以言喻的東西時便感到一陣噁心,但如今他已顧不上這些,咬咬牙,還是反手伸進到半液態物質中,奇異的觸感使他不禁蹙眉半眯起雙眼,施力將手伸往更深處,並依照久遠的記憶摸索一番後按下某個按鈕。

「啊,找到了。」

--------------

(赤瞳視覺)

「置若罔聞?!」

幸聽見這個字眼後全身的毛髮頓時豎起來,瞪大的雙眼充滿了不可思議與難以置信,但也許其中的因素比起遭到質疑爲何當天沒有前去搭救,更多的是遭到暗懷疑本身吧。

暗從她的懷中抽身,並屢屢藉着半液化身體,任由對方的雙手穿過自己的身體拼命嘗試捉住流失的溫度,但那就像試圖憑雙手捉住水一樣自然是不可能的,儘管一時三刻將它緊握在掌心,也會隨着時間流逝隨之滴落地面,然後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回到身邊重新融合。

暗低着腦袋,雙手掌心朝上緊緊握拳,不知正試圖從空無一物的掌心中牢牢捉住甚麼,此時,豆大的黑色液體接二連三液落到他的膝上,他的話語亦自此染上了哭腔。

「我不僅不會背叛你們,更豈會不相信你們,何況是幸,可是…你覺得一位口口聲聲說着爲我好,然而卻拒絕說出事件全貌的你,和一位只是與我們存在利益糾紛,而且……單純地只是想要回家,卻要變成一具喪失感知情緒及同理心、無慾無求,只會終日行屍走肉地順從慾念生活,就像曾經的我一樣的怪物。」

暗頓了一下,傳來抽泣的聲音後擡手擦了擦臉,沉默片刻後才繼續說道。

「雖然我清楚知曉姐姐的能耐,但我相信你們絕對會一如既往地站在我的前方,可是換作是這件事,你覺得我會相信哪一邊?」

「你果然是被他們教唆甚麼了吧?他們告訴你甚麼了!」幸咧嘴露出佈滿嘴裏的利齒低聲吼道,其中最爲尖銳且巨大,充滿威懾力的獠牙地朝着對方,令旁觀者也彷彿身處其中,不禁嚥了口唾沫。

可這回暗也不甘示弱,指甲扎進肉裏引致凹陷的皮膚一陣紅一陣白,接着用力起擡頭,眼框中噙着黑色的液體注視着對方,刻意壓低聲線試圖增加氣勢地說道。

「這些都是我爲了找回自我一點點蒐集得來的情報,纔不是…纔不是像你口中那種東西,若是想要我徹底相信你的話,就給我道出真相啊!」

『單純地只是想要回家』嗎?

我在腦中如此複述道,接着勾起嘴角不禁呵笑一聲,但還是止住了,同時斜睨望向瀰漫在背後呈等身高的黑色霧氣,在得到意料之外的情報後心滿意足地退步融入其中,然後包裹自己的霧氣於原地消散。

再次睜開眼時,已身處於看似繁華,實際處處暗藏着正躺在屍堆上啃食還沒有回收的屍體的肥大老鼠、人與人之間爭奪客源的勾心鬥角,以及富人唯一需要多加留意--由遭到逐出獵魔團的小鬼們所組成,共同狩獵大人、尤其是富人的團體。

以上所述的,只不過是組成第一層的一小部分。

我蹙眉腳踏處於道路中央的葡式碎石路走在第一層的街道上,視線頻頻掃過道路兩旁位於碎石路以外,東歪西倒地倒在道路兩旁紛紛口吐白沫的小鬼們,他們周遭正堆積着小山般曾開封的啤酒罐。

還沒有喝完便酒精中毒身亡的,則在醉意之下逐漸鬆手落下啤酒罐,倚在另一具還殘存着餘溫的屍體旁半眯着雙眼,看着滾動着一面洩出啤酒的啤酒罐幻想成皮球嘻嘻傻笑,然後忽然睜大布滿血絲的雙眼,在持續發出痛苦的呻吟之下,不消一會兒便解脫了。

我隨之被一陣孩童單純的嘻笑聲吸引,因爲這在第一層實在過於罕見,曾幾何時聽見時,還是偶而間瞥見一名成人領着身旁滿心歡喜地擺弄着新衣服、顯然對將到的命運毫不知情而邁着大步走向深淵的孩童,循聲望向音源後,剛纔略微的驚詫頓時被失望和不出所料所掀起的浪花徹底蓋過,目光停留在笑得樂開了花地踮起腳尖收下客人的小費--一罐啤酒的兄妹身上數秒後,深感無趣亦有半分無奈地移步撇開視線,邁步繼續前行。

「喲,姐姐你有伴嗎?」

可就在此時,一把年紀輕輕卻低沉富有磁性,從乾燥的喉嚨發聲時夾雜着嘶啞的聲線,且語氣死氣沉沉,沒有半點孩童該有的活潑的女中音叫住了我,恐怕是連第一層每天龐大的客流量都無法容下她因而前來拉客的。

但唯一令人困惑的是,爲何在我與羅納德換身後的情況下她仍會察覺我原來的性別。

我對此饒有趣味地半眯起雙眼藏起疑惑的神色,隨後斜睨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的幼茶,直言拒絕她的服務,一面習慣性地從上至下打量一番對方。

「我只對熟茶有興趣,不到25歲且像你這種小身板就免了。」

說着的同時,我打量的目光從她那頭稍亂的黑髮掃過身上的,然後是緊緊包裹着下半身帶來安全感,以及被找上麻煩後互毆不敵對方時方便隨時拔腿狂奔的熱褲,最後是佈滿新舊交織傷痕的纖細手臂,卻比起同齡人大的拳頭,那是長期廝殺後存活下來所形成的勳章。

相比起倚賴隨時都會春光乍洩的小裙子及精心打扮自己,不信邪地無論看見誰都激烈搖晃着尾巴祈求哪天會有誰給自己贖身地盡力博取嫖客們歡心,直至被榨光最後一點價值之時淪落得丟去垃圾推內等待回收的下場。

顯然易見地,除了自甘墮落和自我了結以外,從她身上的傷痕可見她選擇了開拓別的道路。

我見此不禁呵笑一聲,然後轉過身去面朝對方,俯身湊近她的耳畔輕聲道出下次回收的日子,然後看着她心滿意足地離去,我亦繼續朝着前方前行。

然後從後頭聽見啤酒開封的聲響,及兩人的談話聲

「吶吶,那個人在跟誰談話啊?」其中一名孩童問道。

話音剛落,便得到了稍顯得不耐煩的迴應並且催促「你眼花了吧?那個男的身邊根本沒有人啊?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趕快喝酒。」

在以略快的步速來到目的地後,我按照慣例買了一罐曲唑酮後,便沿着雖然對於沒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及人生路不熟的新人而言相當不友好,但路程相對較短的捷徑返回,半路上再次遭到一把女聲攔下,這次卻情不自禁地循聲望向陰暗且散發出惡臭的巷子,腳步不聽使喚邁步地靠近並出聲喚道。

「阿斯蒙蒂斯,出來。」

不一會兒,便得到了迴應地從內傳出柔媚的嬌笑聲,並從昏暗的巷子內探出一名上半身是美豔的成熟女人,下面卻是對於某些人來說尤其嚇人,對我而言卻有着致命吸引力、表面光滑的鱗片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的巨大蛇尾,讓人曾生起清理她身上沾上的灰塵的想法,但我再三往自己身上擦拭雙手後,終究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就在此時,蛇尾冷不防地從後偷襲層層將我捆綁起來,並且精準地控制力度將我拉入懷中,再以雙手緊抱胸前,在她面前完全沒有半點逃跑的餘地,但當然地原因並不出自於物理因素。

簡單來說就是假設你的力量和母親勢均力敵,但你不許對你的母親動粗,明白與否?

「吶~別再板着一張臉了,吾前來主動安慰你了不是嗎?」

她笑說道,纖細柔軟的十指一面撫過臉龐,梳起髮絲繞往耳後,極其緩慢且輕柔地以手指打理髮絲,皮膚之間互相緊貼產生的安全感,並從耳邊聽見愉悅地哼唱起來的小曲子,以及繚繞周遭坎特雷拉獨特的甜香使人昏昏欲睡。

「雖然有時候你會察覺不了,但吾也無論何時都會在你的身邊哦~」

她輕柔地撫摸着我的腦袋笑道,尾巴的束縛亦隨着我的放鬆而減弱,然而我卻因此驚醒過來,頓時往後傾斜身體脫出她的胸前,瞪大了雙眼仰首望向她受驚而略微收縮的豎瞳。

「…我要走了。」我脣瓣微啓地說着的同時,受到蛇尾層層束縛的雙臂一面徐徐往外撐開一條縫,但對方撇下了嘴角,從表情上可見她顯然不會同意地與我展開了拉鋸戰。

雖然憑力量掙脫是可行的做法,但根據效益和耗時的比例計算出此舉雖然可行並不值得,於是我暫時停止掙扎,改爲故技重施,斜睨注視着她套在左手小指上一枚精緻的戒指,然後擡眼,注視着對方收縮得更緊的瞳孔勾起笑弧。

可這次話還沒有出口,蛇尾的束縛便逐漸放鬆並滲出一層薄汗,因此難免地總會往身上沾染些許,但該慶幸的是,每每只要提及戒指的事後,便會一如既往地順利脫出。

誰都會有一兩個不可告人的祕密,包括我也是,儘管不知道關於戒指背後的隱情,也沒有必要知道,但保險起見,無論是對方是何人,手握別人的把柄總比沒有好。

脫出阿斯蒙蒂斯的懷裏以後,我背朝着佇立在環境惡劣的巷子外整理衣衫,尤其是重新拉上被趁亂拉開的褲襠拉鍊,隨後我轉身過身去,注視着她一臉困惑的表情無奈嘆息一口氣,如常地走上前捧起她的臉龐,亦如常地側頭躲過她的索吻,反之將留戀和溫度印在臉頰上。

當一吻終,表示結束地緩慢地移開腦袋遠離她的體溫時,我一如既往地從地面上移速加快地蠕動着的蛇尾,以及富有力量感且有節奏地來回甩動起來的尾巴尖,藉着種種感受到她強烈地抗議着『這點根本遠遠不夠』的不滿情緒,身體正渴求着更加熱烈的熱度及彼此互相融合時攀升的愉悅。

由於魔界的道德規範並沒有人間繁瑣,因此他們引用『如果個人的行爲沒有傷害到其他人的利益,那就是他的個人自由』爲基礎作爲魔界唯一的『法律』。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背後,實際涵蓋的範圍相當廣闊,當然地有利也會有弊,人類眼中被視爲不道德的事,在魔族眼中,只要那件事雙方同意且沒有妨礙任何人的話,是絕對沒有人會阻止的,所有。

我注視着對方再一次失望的表情抽回手並解釋一番,而她也能理解兩者價值觀的不同地細心聆聽,而不作出半點強求或挽留,若是從女性向者的角度上看,她是位極其富有魅力且令人着迷的女人。

可儘管如此,我仍無法把她當作一名普通的女人看待。

阿斯蒙蒂斯垂下眼簾注視着左手小指,濃密而長的睫毛隨之猶如扇子般扇了扇,雙手略微收緊握拳,片刻後擡眼與我對視,並勾起再也熟悉不過的淡笑,和道出相同的話語。

「既然不願意那就沒有辦法了呢……不過儘管如此吾仍會耐心等待你接受這份感情的那天哦,在那天之前就繼續維持現時的關係作爲前戲纔好了~」

我亦勾起嘴角回以一笑,隨後僵硬地擡起右手覆蓋脣上,然後故作往對方拋去自己的吻後頓時渾身一顫,連忙尷尬得轉身急步離開,畢竟這種肉麻的調情方式我還是第一次嘗試,但顯然地除了尷以外,不論是調情抑或受到調情的一方的感受都不怎麼樣,並不推薦實際使用。

「千夜。」

在我離開的途中忽地遭到久違地呼喚名字攔下,於是聞聲於原地止步,隨後回頭望向後方,卻見她刻意模仿少女似地攤開雙手掌心分別置於臉龐兩側,然後深吸一口氣,身軀往前傾去高聲喊道。

「吾愛你喲--!」

……難道是把我當作爲人形按摩 棒第28號了嗎?這是在報復我嗎?剛纔是說錯甚麼話讓她感到難堪了嗎?

我擡手抹了把額上滲出的薄汗,腳尖朝外,與對方滿懷期待的眼神互相注視片刻以後,才斜睨望向別處迴應她的期待答道。

「我喜歡你。」說罷,見她愉悅地彎起眼角後緊繃的神經才自此鬆一口氣,但當轉過身去正欲離開時,仍是不禁蹙眉回頭補充道。

「我討厭把『我愛你』充當問候抑或道別語,如果所謂的『愛』真能夠單憑言語體現出來的話,那對你而言也未免過於廉價了。」

見她聽後蹙起秀眉,擡手捏住下巴陷入沉思的表情後,我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離開時,就在此時,從後傳出一句語氣肯定且真誠的話語。

「儘管吾至今仍未能分清『愛』和『喜歡』,但能夠確定的是,吾愛着你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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