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視覺)
我現正奔跑在第一層的街道上,呼嘯的風擦過臉龐,血水隨着每一步不可避免地飛濺到褲管上,不時回頭望向緊追在身後的殺手--她身着包得嚴嚴密密的亮黑色皮衣,留有一頭俐落的短髮,削尖的髮尾如同腰間的瘋狗高級戰術突擊刀般鋒利。
在逃跑的途中,我掏出了以防萬一而在出門前帶上,卻沒料到最終會成爲保命用的匕首牢牢握在手中,它是使用製造死神鐮刀的金屬造成的刀。
哼哼~若是論它的戰績,它可曾經在坎帕尼亞號上偷襲了前輩口中的那位塞巴斯醬令他破相呢!可謂是替前輩報復了吧~
至於爲甚麼我與殺手無冤無仇,卻在我們四目相交的時候,對方猶如盯上獵物般猛然抽出匕首,二話不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百米之外的地方追上來,我因此拔腿便逃的詳情說來話長……
而另一個原因是……
「『紳士不能對女人和小孩動粗』,這是我的座右銘!」
話音剛落,便從街道兩旁的幽暗巷子內,走出兩名分別站在一前一後扛着棺材大小的大木箱的男子,恰好停在街道中央前後包夾,見我由於衝力無法煞停腳步時,更朝身後打了個眼色。
他們三人是一夥的!
我在心裏暗自驚呼道,眼看快要迎臉撞上木箱而下意識閉上雙眼,連忙將重心傾注於下盤放手一搏。
鞋底與碎石塊磨擦的粗糙觸感,伴隨身體輕微的顫抖迅速滑過一段距離,就在我自以爲脫離危險於是睜開雙眼時--
「嗚……!」
忽然「咔擦」一聲,我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隨之摔落地上,並從脹痛的右腳踝深處湧出陣陣電流竄過般的劇痛。
我咬緊牙關,抱着略微彎起的右腿,側身倒在溼滑的路面上,斜睨望向壓在腳踝上的大木箱,然後順着猶如蟲子鳴叫般的笑聲,望向正朝我伸出雙手的其中一名男子。
「爲甚麼……?」
也許是知道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男子沒有迴應,而是擡眼向對面的另一名男子使了個眼色,以下暫稱他爲「男子B」。
「A區回收完成,額外還收穫了一隻旅鼠。」男子B取出無線對講機湊近嘴邊說道,然後重新掛往腰間瑞士刀旁邊。
自他說罷,我因此回想起剛纔偶爾間聽見赤瞳與裏格斯桑的對話,據前者曾說過「獵犬」、「結界」、「大掃除」之類的字眼,結合對方剛纔阻止自己的舉動……
突然,後衣領遭到勒緊引致的窒息感打斷了思考,緊接着喉嚨深處的癢感使我立即咳嗽不止,差點鬆手落下緊握在手中的匕首。
身邊的男子A提着衣領將我從地面上拉起上半身,從他輕蔑的笑聲可聽見,他遠遠低估了輕敵的嚴重性,使我不禁失笑,可笑沒兩聲便又立即難受得咳嗽起來。
男子A聽見我莫名發出嘶啞的笑聲後退後了半步,然後揪住我的衣領後方再次提高,領口壓迫着喉結弔在他約頸項的高度,更惡趣味地湊近臉龐,觀察我由於缺氧而漲紅髮燙的臉。
然而他卻沒料到的是,自己因此將致命的部位完全展示於人前。
藉着這個機會,刀刃瞄準脖子悄然露出鋒芒,並以沒有受傷的左腳用力一蹬,讓刀刃於瞬間刺入頸動脈,隨即立即抽出,脖子上的缺口頓時血流如注,猶如噴泉般噴上兩三米的高度,緊接着下雨般灑落猩臭的血水到身上。
誰叫你們要取我性命…這是我能想到最快的死法了。
眼看男子A瞪大了雙眼看着男子B一命嗚呼,我在感受到衣領鬆開的那刻立即就拔腿就逃,可當然地立即便摔落地面了,更染上一身的猩臭氣味。
可這時,怪事又發生了。
「我的腳……」我回頭注視着右腳喃喃自語道,雖然它外表上沒有變化,卻能從內在清晰感受到…有甚麼東西竄進了我的體內!
粘稠溼滑的液體依附在腳踝上緩慢地蠕動着,惹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疼痛甚至有加劇的趨勢,但右腳比起剛纔稍高了一些,就像是被誰支撐着。
然後視線恰好對上倒下的男子B,他純黑的眸子睜得大大地瞪着我看。
「嗚…!」
我連忙擡手捂着嘴,滾動喉結,將湧上喉嚨的酸辣液體沿着原路咽回胃部,隨即一陣心理上的寒意從背後襲來,並傳來男子的聲嘶力竭的吼聲。
猛然仰首,看見的是迅速迫近面前的刀尖,刀身反射出男子B瞪大了黑色的雙眼,彷彿迫不及待與我同歸於盡。
「成年的要活捉。」
淡漠的女聲猶如刀刃互相碰撞的清脆聲響般凌厲,話音剛落,一抹刀光便以拋物線飛往遠處,然後噗通的落入血水窪。
視線迅速從沾滿血染的瑞士刀,擡眼移到對方手中的瘋狗刀上。
它讓人於一瞬間嗅覺失靈,暫時忘卻身邊正躺着一具剛死不久不屍體,只曉得瞪大雙眼,藉着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好好觀賞。
它雖然沒有華麗的裝飾,甚至會被外行人調侃爲「菜刀」,但有一個詞能夠貼切地形容它--完美。
真正瞭解其千金難求的原因的人自然無需多言,向不願瞭解的人解釋得再多也是廢話。
就在下一秒,面前的瘋狗刀按照理想中迅速迫近--
不過它瞄準的位置是我的左小腿與腳跟之間,因此立刻意識到她想要把兩隻腳都廢掉,更赫然發現,留活口和弄成殘疾是沒有衝突的!
我急忙伸出握緊的匕首格擋,只聽見「當--」的巨響後雙手震得發麻,緊接着匕首應聲落地,並在那刻聽見心裏響起「咯噔」一聲。
陣陣發麻的雙手懸在半空不受控地顫抖着,一面暗自驚歎對方在與普通女性無異的外表之下,豈會有着如此嚇人的力量。
我懷着各種疑惑徐徐往上望去,仰首,殺手殷紅的眸子恰好與我四目相投,一面將無線對講機掛往腰間的皮帶。
與此同時,她踏在匕首上的右腳用力往後一甩,我便只能眼睜睜看着它沒入幽暗的後巷裏,見我瞪視着她自己時更略微彎起嘴角,隨即毫無預兆地揭起上衣下襬,露出隱藏衣料下的1、2……8塊傲人的腹肌,一併解答了我剛纔的疑問。
自讚歎之後不禁暗自發笑,因爲她跟剛纔的男子B一樣,將足以致命的部位暴露了出來,這點基本常識可是連死神協會門外不親人的野貓都知道。
據剛纔的觀察所得,她側重於力量,不過速度欠佳,那樣的話應該能夠拖延不少時間……
撐着地面的雙手略微往後拉去,然後迅速擡起左腳--
果不其然,殺手立即彎曲雙臂護在腹部前格擋,然而隨即她的瞳孔驀然收縮,重心不穩地連同手中的刀一同倒地。
我瞥了眼被假動作騙掉卻來不及反應過來,因而遭到絆倒在地的殺手,然後揚起一抹笑容,伸臂奪過飛脫不遠處的刀,藉着莫名奇妙「恢復」的右腳踝撐起身體,然後起身就跑!
眼前的景象快速變換,帶動起的風夾雜的血猩味越發濃郁,亦不排除是此時我身上的味道,如此想着的同時,一面擡起衣袖聞了聞,隨即被濃烈的味道薰得皺起臉來。
接着當我轉彎往巷子跑去時,卻猛然發現昏暗的深處有着一個模糊的人影,幸虧藉着惡魔過人的視力逃過一劫,然而卻接二連三發現,每條巷子裏都埋伏有數量不定的人,甚至越往前的數量便越多,這時候回頭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更因爲魚骨狀的街道而在中央的大路上無處可逃。
「簡直…就像是被鬣狗羣圍捕一樣。」
我環視了一圈從四方八面陸續出現的人羣說道,忽然感受到背部陣陣涼意,然後才發現自己早已汗流浹背。
話說回來,他們是甚麼時候預料到我在這裏埋伏好的?
難道……
我於原地轉了一圈,視線掠過他們掛在腰肢的皮帶上的無線對講機,隨即回想起剛纔的女殺手與我對上視線後迅速收起對講機的劃面,頓時真相大白。
要是有帶上剪草機的話,就一定能輕鬆甩掉他們吧,想當時拿到訂製的死神鐮刀後,我可是立即駕着它把幾個低等惡魔耍得團團轉呢……
雙拳逐漸收緊,咬緊牙關,迅速擡起雙臂,將手中的瘋狗刀指向以我爲中心環繞在外的其中一人,可惜效果甚微,甚至聽見從人羣某處傳出一聲嗤笑。
粗略估計環繞自己逐漸收緊的圈有二十多人,而且仍在不斷增加以後,視線往外伸延,望向遠處人們奔來的方向,隨即頓時一愣,雙臂逐漸脫力垂下。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遍地童屍。
男男女女的孩童屍體遍佈寬廣的大路,有些還掙扎着伸出手臂抓住地面,然而他們的靈魂已經出逃身體一半了,身下的血水沿着碎石路之間的縫製往下流去,持續浸染馬丁靴的黑色鞋底。
儘管先前已知道會有大量的孩童會因此死去,但當親眼目睹這副場景後,仍是不禁令人咋舌,但更多的是擔憂「她們」的安全。
當我回過神來後,一股涼意伴隨着尖銳的觸感忽然抵上身體四周,接着熱度從刺痛的細微傷口湧出,緩緩流淌並被衣服吸收。
此時,一名男子將持刀的右手藏往身後,皮笑肉不笑地往前邁出一步,然後身邊的人羣隨着他的步伐而讓出道路,慢悠悠地走到我的面前,並指向我手中的瘋狗刀。
「這把刀屬於獵魔團所有,因此請您歸還我們。」
如果我說不呢?
我低頭望向身邊有如鐵處女般密密麻麻地抵在自己身上的刀刃,隨即毫不猶豫打消了這個念頭。
「請問您意下如何呢?」
見我表現出猶豫的態度,於是笑眯眯男子伸出左臂笑道,他精湛的演技沒有任何破綻,卻與此同時,身體各處尖銳的痛楚加劇,可見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無論如何,我都只會是死路一條,區別只在於時間長短。
交?抑或不交?
我咂了咂嘴,一面再次掃視了遍周遭將我層層圍住的人羣,然後與笑眯眯男子四目相投說道:「你得答應不會傷害我。」
「哈哈…那是當然,得理不饒人在爲人處事上可謂大忌,難道我看着像那種人嗎?」
對方不加思索地點頭,並架了架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後笑道,眼角的月牙隨之彎得更深,腦中霎時浮現出某人模糊的樣貌,令人隱約間認爲這是個騙局。
「成交……」
「呵呵…感謝你的理解。」
笑眯眯男子握上朝自己方向的刀柄抽走,然後果真如他所言地逐漸退出人圈之外,我亦跟隨他的背後逐漸往外走去。
然而才走沒兩步,心中便升起了一股異樣感。
「等下!」
「嗯?怎麼了?是弄丟東西了嗎?」笑眯眯男子回頭問道,卻對圍繞我身邊持刀的人們視若無睹。
「不,只是他們……呃!」
皮肉撕裂的痛楚令人不禁頓時弓起背,清晰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從背後緩慢地攪動着,它的旁邊就是脊椎,沒有人會知曉身後的家夥會否突然改下狠手。
忽然胃部夾雜着刺痛抽搐起來,更猝然湧上一陣暖流,來不及反應之下吐出了一口濃稠的血,熱度依附在掌心上遲遲未能散去。
「小心別傷及內臟了,尤其是腎臟,若是有所損失,你們就算千刀萬剮也賠不起!」笑眯眯男子冷不防褪去了笑顏厲聲喝道。
話音剛落,沒入背部的刀刃便立即抽出,湧出傷口的血液浸漬了大半片衣服,失去了支撐後我立刻失平衡跪倒在地上,雙手及單膝撐着地面勉強撐起上半身,仰首瞪往對方。
「請收起那副表情,我不是以個人的名義答應不會傷害你了嗎?」男子笑眯眯地說道,一面伸出中指托起金絲眼鏡,我卻總感覺他正在朝我舉中指。
自他說罷,徘徊腦中的人影頓時變得清晰起來,浮現出赤瞳與他一致的狡猾模樣,因此確定喜歡玩文字遊戲是獵魔團的必備技能。
「斯文敗類……」我耗盡僅剩的力氣仰首說道,因爲只想到這個最爲貼切的詞形容他。
然後腦袋無力地垂下,注視着被血液染紅的地面半眯起雙眼,忽然蹙起雙眉,察覺唯獨周遭的路沒有血液流過。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應該身處於中央的碎石路上,然而卻不見由不同大小、形狀的碎石鋪砌而成的花紋,只見身下有着一片猶如柏油路般的黑色圓形。
它的觸感冰涼平滑,材質類似塑料卻又不太像……我伸手撫上它,突然掌心傳來地面活動起來的感覺後連忙抽回手。
就在收手的那瞬,另一隻手伸上前握住了我的手,吃力地擡眼望向對方後,發現又是那名總是笑眯眯的男子,他一施力,我便遭到他握住手腕的左手從地面上拉起來。
左撇子?
心裏頓時生起猜測,並回想起剛纔見面時他是右手持刀的,因爲通常慣用手的力量纔會比較大,雖然不排除重點鍛鍊的可能性,但自對方單以一隻手將完全卸下全身重量的我拉起來那刻,不僅力量與他文質彬彬的外表相反,更可以確定他十有八九是左撇子了。
既然這樣,按照這家夥就像那頭老狐狸一樣狡猾的個性,他身爲左撇子卻用右手持刀定必另有目的。
「要走了,請問能站穩嗎?」男子扶着我的肩膀說道,他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禮貌的語氣與行爲的反差令人心情煩躁。
我低低地應了聲「嗯」,沉重的腦袋無力垂下,望向自己緩慢地拖動起來的雙腳,隨即發現剛纔處於自己身下黑色物質居然消失了。
納悶之際,腦海中逐一浮現出證實自己看錯了的理由,可立即便因殘留在掌心的奇異觸感而便通通否定了它們。
下一秒,雙眼猛然睜大,視線緊盯地面甩尾遊過的影子移動。
經過接二碰三碰上的怪事後,這次,我總算看清了它的模樣,那是一尾外形酷似魚,且大小同樣差不多的影子。
儘管已經知道了它的真身,但仍未知道那到底是甚麼東西,以及從我出門起一直跟蹤至今的目的,唯獨可以肯定的是,它對我沒有惡意。
因爲若是真想取我性命的話,它沒有必要、更沒有義務多次提醒我。
得到以上結論後,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下來,背部的傷口更不知是否出於心理作用,抑或是已經對疼痛麻木地減輕了痛楚,卻依然清晰地感受到每走一步,滾燙的血液便會湧出並浸漬衣物,使其粘附在背上。
「找來救兵了嗎?」身旁的男子猶如面對朋友般語調輕鬆地笑問。
他剛說罷,影子魚便再次從身下甩尾遊過。
然後,扶着我的肩膀協助支撐的左手略微收緊,但遠遠談不上疼,且由始至終沒有動用任何束縛的手段,在字面上他確實遵守了其本人「不會傷害我」的要求,正因如此,更加令人惱火。
我聞言挑眉,扭頭分別望向周遭層層圍繞自己的「保鏢」,擡手搭上他的肩膀狠掐一把,同以開玩笑的語氣迴應:「看這就像是國王出巡一樣的架勢,恐怕只有蟲子才能夠擠進來吧~」
笑眯眯男子吃痛後頓時眼角抽搐兩下,額頭緊接着冒出數根青筋,五指隔着衣物陷入我的皮膚裏,然後從喉嚨勉強地擠出兩聲難聽的笑聲。
「哈哈…你可真是幽默!」
「你強顏歡笑的樣子也很好笑。」
話音剛落,肩膀的力度自此毫無預兆地鬆開,失去支撐的身體因此失去重心,於原地無力地重重摔落地面,並從身體內部傳出撕裂的聲響。
「嗚…!」,隨即脖子便遭到男子之外的人掐緊,雖然似乎刻意控制了力度以致不至於窒息,但有限地攝取空氣使大腦變得昏昏沉沉的,意識卻處於完全清醒的狀態。
男子總算褪去了令人厭煩的虛僞笑臉,蹲下與我齊平,瞪大深紅色的雙眼一面伸出左手,侮辱性地輕拍兩下臉頰後投以輕蔑的眼神道:
「吱吱喳喳的吵死了…明明你也是『這方面』的專家不是嗎?」
心裏頓時「咯噔」一聲,隨即下意識握拳朝他臉上揮去,金絲眼鏡連同兩片帶有色彩的薄膜因此飛脫。
「別將我和你這種以笑掩藏自己的慫包混爲一談!」
「呵…就像你一樣?」男子擡起左手撫上臉頰一面嘲諷道,然後徐徐轉向正面,半眯起瑩綠色的瞳孔與我四目相交。
於一瞬間湧入大量無法理解的事物,使思緒的齒輪陷入卡頓,只曉得盡所能撐開眼皮至極限,愣愣地注視着面前那雙散發着瑩綠幽光的雙眼。
對方似乎不打算解釋,僅重新拾起落在地面的兩片薄膜收入褲兜裏,並重新戴上眼鏡,望向我的兇狠目光更被別的情緒稀釋了半分。
「看這種眼神…你是協會派來的新一批小白鼠吧……」
說罷,地面驟然升起人一般高的黑色巨浪,隨即猛然拍下並將我捲入其中吞噬,連伸手穿過水麪掙取逃脫的機會都沒有,便遭到某些東西纏繞小腿拖下更深的水域。
缺氧促使身體不聽大腦使喚本能地張嘴,使粘稠的液體不斷灌入口腔,更彷彿有了生命般活動起來,進一步剝奪喘息的空間,迫使生理性淚水止不住地奪眶而出,然後遭到舔舐眼角抹去淚水,一面深陷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之中。
在意識伴隨氧氣逐漸消失之際,猶如身陷夢境般看見某些景物,雖然奇怪的視角令人難以適應,但能夠分辨出自己處於一間白色的房間內部,互相交錯且脈動着的粗大「血管」織成一張殷紅的蜘蛛網,佈滿並攀附在六面牆壁上。
這…不是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