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視覺)
「我也能盡所能滿足你的,所以別再問了」那句話……到底是甚麼意思?
我來回浮沉於比起大海還要深邃的思緒內,卻由始至終找不到像樣的回答。除了遭到海草糾纏而陷入「窒息」的痛苦以外便一無所獲,不過更加可惜的是我並未能因此而發奮起來。
「哈……」我宣告放棄地嘆了口氣後應聲伏在桌面上。完全圍繞臉龐,以致不容滲入一絲光線的雙臂帶來了良好的私隱度,令大腦內下着的暴風雨得以逐漸平息。
然而雖然暴風雨停止下來了,海面卻依然不甘休止地掀起了一波又一波大浪。無法冷靜下來的我在百無聊賴之下睜開了雙眼,卻沒料到凝視着面前的黑暗竟別有一番滋味,以致不知不覺間越陷越深,滑入一陣做白日夢般的恍惚之中。
當我回過神來後,自己身處的地方已經從連一顆灰塵都無處可藏的純白房間,到達了另一個極端。
(此段違規,內容大約是身體互換後,羅納德從赤瞳的視覺夢見對方幼時作為月小姐,即其生母的奶油犬時的記憶)
……!
當我猛然擡起頭後,才發現自己早已滿頭大汗。
「怎麼了?」坐在左方的桌緣旁的幸見狀望向我問道,一面伸手印去我額上的汗水。她過分親密的舉動頓時令我渾身不自在,於是擺手拒絕了對方。
「哦……」幸也許因此意識到了自己剛纔有所失禮,及時在利爪觸碰皮膚前立即抽回手。隨後低頭望向自己十指上的爪子,並浮現出了一絲尷色。
「對不起,現在的你看著很像我的契相知,所以下意識就……」
幸的語氣逐漸薄弱,直至最後不知是否她停下了說話,抑或是她的音量降至比深夜的聲音還要小。但我無從得知解答,因為我已經重新埋起了臉。
既然她所說的「債」已經通過還清了,那就盡可能避免雙方再次憶起不好的回憶,避免關係徹底鬧僵對同住一房的我們纔是最好的。
另一方面……
此時埋沒雙臂之間的腦袋陷得更深,額頭抵在桌面上,試圖藉著冰涼的觸感平復湧上小腹的陣陣酥麻,且翹起二郎腿壓抑私處的漲痛。
但成效並不明顯以外,更感到空氣越發稀薄。我扭頭從雙臂之間探出半張臉,注視着緊閉的門扉,任由從這副身體內流出的記憶擅自引領身心,將在後巷深處發生過的事一一重現。
首先曾經遭到鉗制的手腕開始隱隱作痛起來。與此同時,頸項的皮膚起了雞皮疙瘩,彷彿陣陣灼熱的吐噴灑在上頭一樣,然後順著記憶中的情景逐漸往下蔓延。
第三者在場產生的羞恥與滅頂的快樂交加,依附在身體上至今仍未消散,反而像是酒一樣越陳越醇,令人不知不覺間再也離不開那般滋味。
以及那使我僅剩的理智潰不成軍的灼熱眼神……
想到此,我不禁渾身一顫,並發現自己壓在上方的大腿居然不自覺間磨蹭起來,自己的呼吸聲亦逐漸變得清晰。
然而比起苦惱由於「If you lie down with dogs, you will get up with fleas」,自己也許會因此變成像他一樣的猥褻老狐狸,困惑與擔憂的情緒充斥了大腦每個角落。
我分別捉緊了粘在腦袋上溼答答的毛巾的兩頭,並且用力壓下使自己清醒一點。隨即我像是被逼認清現實般,低頭厭惡地凝視着單單回想起剛才的事,便受到如此大的刺激的本能。
反之,他當時雖然是主動的那方,卻根本沒有半點反應……
「啊,你回來了!」
我聞言立即擡頭,隨即望向緩緩敞開的門扉。緊接著自看見赤瞳憔悴的臉容起,便從心底湧起了一股說不出來的異樣。
眼看幸走上前迎接後表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我因此更加確定自己的直覺沒有錯。就在這時,幸忽然抽了抽鼻子,然後皺起臉來,說悄悄話似地湊近赤瞳的耳畔。
雖然我並沒有聽到她問了些甚麼,不過對方的回答能夠讓人大致猜到內容。
「去了趟酒吧辦事。」赤瞳簡單地答道,說罷越過幸迎面朝我走來。然而就在我正打算向他搭話時,他躲開了我的視線並同樣越過身旁。
與此同時,我忽然回想起,自己前往第一層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掙脫對方的控制嗎?而另外的原因正是一直以來的溝通都沒有真正發揮作用。
而這次,他更連逐步減低攝酒量的要求都當作了耳邊風。
突然間,腦袋上的毛巾變得彷彿有千斤重,背部更竄起了陣陣寒意,彷彿身後放有一座電風扇,正朝著自己被從頸項滑下的水滴打濕的衣衫呼呼地猛吹不斷。
忽然間,我陷入了短暫的恍惚過後猛然回頭。直至視野內出現赤瞳正手持毛巾和衣物走進浴室的身影後,心中的洞才重新填起來。
說起來也許沒有人會相信,在剛才那瞬間,我忽然出現了我和赤瞳兩人各自呈反方向走了很遠很遠的錯覺,直至看見他時才心想「原來我們都在房間裡啊…哈哈」並頓時鬆一口氣。
說起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前輩了呢。
說罷,我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出了甚麼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話。嗚哇……難道我是被關太久瘋掉了嗎?居然甘願重新投身996,和替那些不正常的前輩們善後麻煩及被逼拉到一起加班。
這話要是被其他死神聽見的話,恐怕我已經和那羣堅持持拒絕為協會效力的傻子一起被丟進地獄了吧……
「喂,傷才剛好又要外出了?」
當幸的質問猶如子彈般毫無預兆地貫穿大腦時,我纔回過神來,隨即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門扉面前,且已經往雙腳套上鞋子。
我回頭望向身後,眼看幸沒有阻攔的打算,我竟情不自禁的揚起了笑容,然後握上門把扭轉,「我這次只是去探望前輩們而已,纔不會再下去第一層呢~」
「羅恩(Ron)!」
就在我一隻腳踏出門外的時候,一股觸電般的感受竄過了脊椎。直至良久以後,當我確定剛才那聲所喊的正是自己時才徐徐轉身並指向自己。
「你是在叫我嗎?可是從稱呼姓氏一下子到暱稱……也未免太快了吧?」
幸聽罷略顯驚訝地塌下耳朵,隨即視線左右閃避一番後低頭望向自己,然後伸出小指一面說道:「說慢了而已……比起這個,我們來拉勾確定你不會騙我吧。」
「其實不刻意許下承諾也沒關係,畢竟我也討厭說謊的人。」
說着的同時,我也伸出了小指勾上對方的。然而這個簡單的動作除了多加一層保險以外,也在不知不覺間解開了心中某個異常牢固的結。
……
當我走到同樣以白色為主色調的走廊上後,卻感到氣氛比起室內還要壓抑,彷彿呼吸道遭到堵塞般令人喘不過氣來。
雙眼因此來回掃視起周遭的環境,隨即發現只有我獨自行走在這條走廊上。但我的意思並非指唯獨自己沒有結伴同行,而是凡是目光所及之處,都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我確定、非常確定現在距離深夜可遠了。
雖然赤瞳曾經提醒我的生物鐘遭到時辰--發生這一切罪魁禍首的調整,遵致我所感知到的時間產生錯亂,但在出門前我已經檢查過時間。
保險起見,我擡起戴着錶的右腕,確定現在果然才剛過6點嘛~
但自心頭湧起的沾沾自喜潮退過後,我便渾身不自在起來。然後不禁懷疑,剛才那個作風嚴謹的真的是我嗎?緊接着想到自己被史皮爾斯前輩影響的可能性後,不安感頓時油然而生。
就在深陷憂慮之際,我猛然回頭,並在望向身後的木門那刻恍然大悟。原來不是我被前輩影響了,而是這個地方正在將我同化。
就像協會以考試為名義,將每位新人從潛意識開始一步步進行改造,讓他們認為這是自己的使命,心甘情願為神效力。
不過這裡有一點和盡可能延長死神的保鮮期的協會不同,而且我想說很久了……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我移動腳步站在了走廊的正中央,使自己籠罩在白色的燈光及牆壁下。如果我正身處於圖書館的話也許會感到心情平靜,但如今我只感到了頭痛且渾身乏力。
這些症狀已經持續有一段日子,直至最近惡化前,我都認為只是心理因素影響而已。我隱約感到這裡似乎有意利用顏色心理學施加壓力……
而那些來到的人們就是待割的韭菜,這點是我在第一層被追殺時已經徹底確定了。而且除了已知這個地方猶如惡魔一樣利用人類填不滿慾望拐進來以外,居然還發現背叛協會的死神,如果想早日回去的話得報告協會才行。
在跟前輩們見面時討論好了。如此想著的同時,雙腳亦在不自覺間變得輕盈。然而就在逐漸前進的時候,空氣中刺鼻的氣味亦越來越明顯,而氣味正是來源於前方不遠處--數位正在刷洗地板和牆壁的清潔人員。
我本來對此不以為意,卻在與他們擦肩而過時,偶爾間瞥見了腳邊的血水桶。我因此下意識駐足原地,並望向排列在一旁的數支清潔用品。
「看夠了沒有?」不耐煩的聲音忽然從身旁傳出,隨即冷不防伸臂越過背後攔阻我繼續退後。
「啊…對不起,我只是路過的而已。」我連忙致歉表示自己沒有惡意,然後眼看對方的敵意減輕後望向血水桶詢問:「請問這是發生甚麼了?」
說罷,換來卻是猶如瞧不起剛進社會的年輕人般的不屑眼神。這種自以為成熟的傢伙實在讓人非常火大,甚至比起那些偽善的惡魔還要討厭。
「今天可是旅鼠計劃,在你我這羣旅鼠當中俗稱大掃除,也就是定期的裁員潮啦。」該名清潔人員埋首繼續手頭上的工作一面說道,然後拿起染血的拖把浸泡在水桶裡。在對方洗滌拖把過程中,水花好幾次差點濺到我身上,可見對方不甚歡迎我繼續駐足於此。
「看你這副模樣…應該已經被獵犬盯上過了吧。」在一番清洗洗後,清潔人員從水桶中抽出源源不斷地滴落腥臭血水的拖把,隨即冷不防「啪!」的甩落牆壁上。
我連忙擡臂擋下血水,雖然避免了它們沾上臉龐,然而衣服卻因此遭殃。緊接著我徐徐睜開眼,欲要斥責對方的時候,卻被示意安靜,並要求望向面前的牆壁。
那是一片褐色血跡,外形如同常在電影中的犯罪現場出現的屍體粉筆輪廓。不過它的長度不足一米,也就是比門把手矮些許。
我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看到了吧,如果被獵犬咬上的話就會變成這樣。這孩子的死不過是為了殺雞儆猴而已,他的屍骨則會變成肥料孕育新一批韭菜成長。」
「……謝謝。」我簡單致謝後轉身快步離開,並越過了薩特克利夫前輩的房間,既然他經常單方面粘在史皮爾斯前輩身邊的話,那麼這時候他會在另一人的房間裡也就不奇怪了。
但我敲門後佇立門前半晌,依然無人應門。
「不會吧……」我感到自己交握的雙手變得比起屍體還要冰涼,隨即搖了搖頭後扯起嘴角否定這般想法。
「不不、應該只是史皮爾斯前輩被硬拉著去約會了而已,在他們回來之前我也去閒逛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