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259 睡不着的睡鼠

作者:我是赤瞳 更新时间:2021/10/11 15:17:24 字数:4228

當威廉回去後,佈滿房中央的桌面上的各式各樣藥品頓時勾起了他的注意。

他見狀立即煞停腳步,同時擰緊雙眉,欲要斥責格雷爾衝動消費的習慣時,一陣如同雷電轟頂劇痛赫然降臨,並且打斷了他的發言。

然後他咬牙忍耐着痛苦,一面瞇着雙眼擡手伸往頭頂撫索,心想「它們」又變大了。

突然,面前逐漸放大的手掌使從他思緒中驚醒,隨即來於本能的恐慌促使身體衝脫理智的繮繩捉住它,並施以低沉的聲調警告:「別鬧。」 

這一握,使格雷爾劃有精緻妝容的臉龐立即佈滿了深深的皺褶,可見其力度之大。

見此,威廉才重新拉緊理智的繮繩,隨即鬆手後便轉身往浴室快步走去。但從他的背影看來更像是落荒而逃。

「誒!你換洗的衣服還沒有拿!」

……

自從逃到浴室起,威廉便佇立在原地凝視着自己的雙手至今。

周遭的景象受到氤氳的霧氣扭曲,如同嘲諷似地突出他面前扎眼的灰黑色指甲。儘管深深地握起雙拳,埋藏起這些早已融合血肉之中的改變,也無法改變事實。

屠龍者爲戰勝惡龍,因此成爲了比起惡龍更加強大、更加狡猾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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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停電強迫對話中斷,但不到一會兒,黑暗中便燃起了來自亞爾文的火苗解決了這場突**況。火光雖小,卻足以看清周遭的環境。

除了各人此刻的表情以外。

「喂,多謝呢?」

緊接着原先寂靜的空間中響起了他不滿的催促,正好打破自從「意外停電」以後衆人之間的沉默,卻消不去隱約瀰漫在的詭異氣氛。

「謝謝……」

在羅納德順着對方設下的臺階之後,話題跟着回到了正軌。於是他徐徐道來了自己到來的目的。

「說起來……走廊外面怎麼會停電了?你們知道內幕,對吧?」儘管他的態度不再尖銳,但拋出的問題依舊富有攻擊性。

因爲當他審視衆人包括自己,猶如天秤般傾倒一方的坐位後,他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處於極端不利的位置上。

如果在這個時候服軟的話,就相當於任人宰割了。

聽罷,坐在羅納德對面的衆人再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光明正大地在他的面前商討起來,最後由身爲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赤瞳擔任代表者。

與此同時火光驟滅,隨之睜開散發着幽光的殷紅雙眸。

「那是高層指使的。爲了方便躲在暗幕後方等待獵犬送回獵物。」

「獵犬……」羅納德已經聽說過不止一遍這個稱呼了,因此他無需複述也記得一清二楚。

這個身份對他而言,除了揭示對方就是知曉最多潛藏的內幕的人以外,更讓他想起那個背叛協會、更僞裝成惡魔,在獵魔團中獲得一席之地的死神。

「而獵物,則是……」

接下來不出他所料,赤瞳一如既往地看透了自己的想法,這次卻是對方首次主動透露出自己所知的。

然而話音剛落,那頭老狐狸便彷彿有所顧忌地重新閉上了嘴。

凡事有所保留,說白了就是「說老半天也說不到重點」的說話方式很符合對方的作風。羅納德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他自然談不上失望,但也稱不上釋懷就是了。

「我想⋯⋯你仍然只知這場旅鼠計劃的冰山一角,而對其中的利益鏈一概不知吧。」

聽罷,羅納德目睹赤瞳故態復萌,雙眼彎成月牙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令他甚是不悅,不禁生起再弄哭那家夥一遍的報復性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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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深夜,羅納德才回到現居的房間。在他回程的途中,重新變得光亮一片的走廊也代表旅鼠計劃的第二天已經結束。

他的眉頭深鎖,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維持作惡夢時的姿勢側躺牀上,閉目回味縈繞腦內赤瞳所說的話。

在那之前,他不得不佩服那羣比起惡魔更加貪婪且狡猾的高層。

他們先是針對人類迷信的特點推廣「魔女教徒」這個富有宗教色彩的名字,其次藉着交易靈魂以實現願望的方式吸引新人,並將它發展成養豬場。

它和一般飼養豬的養豬場的區別相差無幾,魔女教徒的手同樣伸到了各行各業,包括基本的販賣器官和人口販賣。就像只要有食品業,就會有豬肉供應一樣;因此只要和人有關的地方,自然就會有油水撈。

而在它衆多業務中,佔據總收益一半以上的主業是——販賣靈魂。

當時的羅納德立即恍然大悟。就在那刻,他總算明白對方隱瞞有關這裏的事情,更藉着身體與殘疾無異的傷勢囚禁自己至今的原因。

但理解可不代表原諒,儘管那段日子對於死神無限接近無限的生命而言,就如同一片沙灘中的數顆沙子般微不足道。

「哈哈⋯⋯果然,終究還是和協會脫不了關係嗎?」

當時的羅納德藉着赤瞳窺探到真相的冰山一角後,種種疑點串連成線,在腦內描繪出真相的模樣,但僅是這種程度就已經令他吃不消。

說來諷刺,雖然靈魂的主要受衆自然不言而喻,但既然此地聚集了大量的人,那就會有相對數量的靈魂。

儘管每名死神只需負責其分配範圍內的靈魂,因此不會出現橫跨整個城市就爲了回收一個靈魂的情況,但他們一天能夠回收的數量仍然有限,不然死神們就不會總是因爲加班而叫苦連天了。

同樣的,對於協會而言,即使衆苦力的工資已壓榨至法律規定的最低水平,死神的回收量和工資的性價比依然不值。

雖然上頭曾考慮過讓這羣本就是自殺犯的人類按照犯人的方式無薪分配工作,但當考慮到這項政策會掀起抗爭後終究作罷。

最後,協會看上了魔女教徒這個曾經的眼中釘,畢竟化敵爲友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個組識的存在長期令協會頭痛不已。但正如上述所言,它的高層成員確實比起惡魔更加貪婪且狡猾,他們卻並非惡魔,而是清一式人類。也礙於這點,協會無法透過剷除惡魔的物理學方式清理他們。

而更加棘手的,是連人類社會本身也睜一眼,閉一眼。畢竟它在GDP中所佔的比重確實無可否認。

剛聽見時羅納徳自然是不相信的,於是提出了「背後也許有惡魔在背後教唆」的質疑。

但隨即赤瞳搬出了在我們生活中層出不窮,從家庭至網路上的暴力、小至人與人之間因爲芝麻大的事而引發的紛戰等大衆早已見怪不怪了的案例,且直言指出它們皆是人類的所作所爲,說得他啞口無言。

「你也曾是人類,應該再也清楚不過纔對的。」

自對方說罷,他的眼神已經沖淡了以往凡事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自信,只見裏頭盡是悲哀和滄桑。

……

「我說啊……在這種時候諾克斯應該已經睡了。況且你們倆不久前才鬧得那麼兇,就不要去找那小子了吧?」

就在赤瞳整裝待發時,他的身邊傳來了幸的勸說。隨後他看見她雙腳自從死後罕見地再次踩在地面,擡眼望去,她的八根尾巴更擠往了兩腿之間,面有難色地盯着自己看。

「我去去就回。」赤瞳安撫道,一面套上了以往不曾戴上的黑手套後撫上對方的腦袋刻意揉亂髮絲,不知是有意抑或無意地掩藏起她的雙目,令它們看不見他的表情。

「相信我,我們是朋友吧。」這句話比起保證,更像是要求。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久違地摘下孩子氣的人格面具,露出其下方活了上萬年的老太婆那面的幸不一回兒便回覆往常的模樣。她的雙臂環胸,臉頰鼓得像是河豚似地反問。

儘管老伴的反應在自己的意料之內,但當看見幸這老妖怪流露出與年輕時無異的神態後,赤瞳依然不禁失笑。

「等我回來跟你道晚安。」

他以脣瓣輕點對方的額頭後彎起眼眉笑道,接着轉身出門。與此同時,他感受到自己的衣角冷不防被拽着了。

「主人。恕我冒昧,請問幸福的定義……是甚麼?」

……

就在羅納德陷入沉思當中時,他的房門外忽然傳來了兩下敲門聲。而會在深夜時間前來的人,自然不言而喻。

「喲,數小時前才說要分手的人怎麼來啦?」他以戲謔的口吻笑道,一面捏着下巴故作考慮的樣子,顯然沒打算這麼輕易便放那家夥進來。

「你不知道人類都是口是心非的嗎?」赤瞳攤開雙手作無奈狀,然後伸出食指輕點他的脣瓣,強調對方所指的就是自己。

「你……」羅納德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捉住面前的手指往回掰去,同時發現了對方雙手所戴的手套。

「你不是沒有戴手套的習慣的嗎?我記得祕書科的小姐們還因爲你是全協會裏最爲叛逆的而討論過你……害我在那段日子裏圍繞身邊的都是雄性生物。」

他凝視着那雙協會統一派發的手套幽怨地說道。話音剛落,在EP.241中,裏格斯的左臂遭到從赤瞳身上飄出的黑霧吞噬的衝擊性劃面突然重現於眼前。

羅納德因此失去了繼續詢問的想法,改而默默地側身讓出道路,於是話題就此放在原地,也沒打算讓對方摘下手套。

要是說他不害怕跟裏格斯發生相同的事的話,那是假的。

「進來吧。誰叫你看起來好幾天沒睡的樣子……況且我也不好意思讓客人待在門外。」

「但是,我沒說過要和你一起睡啊……」羅納德不耐煩地轉身背朝赤瞳,一面把被子拽回自己身邊。

「都這時間了,不睡覺,難不成到亞爾文那打遊戲?」

自從對方進門更賴在牀上不走以後,他的態度隨之變得放肆。因此,羅納德不客氣地提着狐狸後頸把他丟出了門外,撂下一句話後便啪地關門落鎖。

「那你去啊!」

所謂「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眼看似曾相惜的一幕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赤瞳可沒打算亞爾文那樣灰溜溜地夾着尾巴逃回去。

相反,他更掏出了在出門前刻意備上的祕密武器--羅納德在聖誕節SP2中贈予自己的酒糖。

要是行不通的話就奉上馬鞭。畢竟那是能夠令他情緒不穩極了的母親也能鎮定下來的唯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不到一會兒,門扉便重新從內開啓。

「你怎麼還在……」

與此同時,赤瞳猶如虎視眈眈已久的獵食者般猛撲上前,率先咬上喉結,讓窒息感使懷中人動彈不得後,他忽然一改剛纔的兇狠,刻意放慢速度沿着頸項往上吻去,途中不時製造出響亮而煽情的吸吮聲。

這次的吻以他豐富且靈活的技巧的爲基酒,再配以眼神、聲音和觸感等無法忽視的小動作散發出「自己熱切地渴求着對方」的信號。

突如其來且具有強烈反差的進攻吻得羅納德措手不及。除此以外,瀰漫在對方身上熟悉的酒香,更藉着彼此的逐漸粗重的鼻息互相噴灑身上的距離飄來,悄然爲他染上了數分醉意。

危機感使他立即回過神來,隨即連忙推開對方,抵抗那個惡魔再次趁機繼續得寸進尺。然而當他作出行動時,已經爲時已晚。

因爲自對方捉住機會起,赤瞳的雙臂已經像是無尾熊似地牢牢鎖緊自己,更藉此巧妙地侷限關節的活動空間,顯然他這番登門正是早有預謀的。

意識到自己的抵抗是無意義的以後,羅納德長嘆了口氣,使之回盪在寂靜的深夜裏,彷彿在強調他是被迫的一樣。

見此,赤瞳頓時笑彎了眼。

隨即他忽然惡作劇地輕吻一下面前睡不着的睡鼠的鼻尖,然後作出了過不了審的舉動,使酒糖以過不了審的方式融化並滲進雙方體內。

赤瞳自認自己的酒量比普通人好不是一星半點,然而區區不如消毒酒精的含量居然使他醉了,更發現不僅自己產生這種情況。

「唔…」

從被逼退牆面那刻起,羅納德就意識到此舉含意,蹙眉之餘嘴角微揚,傾身穿入那團熾熱吐息直面試探。

「別老想着耍小聰明。」

話音剛落,赤瞳形同失足落水般滿臉訝異地蜷縮起顫抖雙肩的模使引人發笑,情不自禁用教訓小孩的方式輕敲了下頭頂。

「哼哼~難過得又要哭了嗎?但是沒想到你會比起想像中的還容易中計啊。等下,難道你手裏的是訓馬用的……」

自己對那根不知甚麼時候出現的馬鞭顫聲說道,對方卻呈不解狀,突然揮鞭教導它的使用方法。

「好險!」

幸好羅納德反應快,當即握住並抑制從掌心流竄至整條右臂的微微發麻。

「難道你不知道這很危險嗎?這種只有動物才能承受的痛楚可無論是我還是你都受不起。」

見赤瞳恍然大悟的樣子,羅納德也馬上意識到他果然誤解了甚麼,於是在一陣沉默過後默默把對方擁入懷中。

「說起來,我好像說過要教你甚麼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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