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282 負能量之果

作者:我是赤瞳 更新时间:2022/3/21 8:02:49 字数:4208

面對亞爾文的突然來訪,白川奈頓時一驚,如麻雀般輕盈地躍下椅子,困惑的視線沿著對方心虛的表情遊移到他手中的房卡上。

「你為甚麼會……」

儘管話語戛然而止,白川奈仍不死心地眨着那兩把小刷子,並以沖刷得晶亮的雙眼直直凝視着入侵者,彷佛正在期待他有甚麼難言之隱。

此時,翅膀突然夾雜發庠傳來陣陣難耐的刺痛,於是她伸手越背抓起庠來的途中,勾起了最近連續更換數個大品牌的洗髮水和沐浴露,翅膀敏感問題卻沒絲毫改善的的經歷。

這次不妨嘗試鸚鵡沐浴露吧……

手指跟隨思考穿梭過稀疏的羽毛,卻在途中,它忽然遭一根久違的堅硬觸感攔下腳步。

剛開始時,白川奈先是疑惑,接著是不可置信,不惜再三以指腹磨蹭根部,直至確認來者正是羽管的當下,思想瞬間就像煙火般炸開,變成欣喜若狂的表情引領她轉往煙火秀的方向。

然而就在她驚喜回頭的瞬間,看見的卻非想像中獎勵自己一直以來積極傳教的潔白羽毛,而是基於剛纔不詳的預感而增生的黑色羽毛。

精心包裝的禮物盒裡頭盛裝的卻是一把菜刀,這副場面猶如晴天霹靂,嚇得白川奈兩腿無力,搖搖欲墮的身體看似隨時會摔倒地面。

「啊!」目睹這一幕,白川奈立即大叫起來,就像是做工劣質的木偶地強行扯起兩旁嘴角。「你是來還東西的吧,沒想到小琳也會有冒失的時候呢……」

然而只不過是觀眾的一聲嘆息,劣質木偶便瞬間遭到推倒,連忙從地面爬起來後非但沒有繼續起舞,更擅自流露出擔憂的表情跑上前。

「怎麼了?你突然之間怎麼唉聲嘆氣的?原來我正在穿著這件衣服不是你為我準備的嗎?!」

眼看話音剛落,白川奈便要把充當裙子的亞爾文的上衣脫下來歸還,物主卻比起本人更要慌張地死死壓着對方的裙擺,導致兩人陷入拉鋸戰之餘,也不忘喊停賽事。

「我纔不需要你把髒衣服就地還給別人這種噁心的關心,而是來追討你說好的蘋果木的!」

這番話敲了白川奈當頭一棒,頓時恍然大悟,連忙鬆開雙手垂直兩旁,端正的站姿才令人想起這名腦袋只及亞爾文腰肢的天使實為天上的士兵之一。

「原來你是因為這件事纔不惜使用非法手段闖進來的啊,不過終究是我沒有履行承諾在先,更在剛才暗地裡質疑過你的為人……對不起!」

雖然羞愧逐漸壓過話語,不過最後她突然拔高音量的道歉可見其真誠。

不知是被她震耳欲聾的聲音抑或態度嚇到,亞爾文隨後視線飄忽,環臂小聲嘀咕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畢竟我又不是那種小氣鬼。」

---------------

江琳回過神來後,她發現房內的談話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幸的座位上更變得空無一人。見此,她立即狠狠握緊雙拳,藉以壓抑湧上心頭的失落和恐慌感,力度之大彷彿是要將誰扼殺。

然而就在她準備啟用向最近迷上的《在天堂說早安》尋求慰藉,達到轉移注意力的目的的計劃A時,卻見手機的電量如同自己的理智值般不耐用。

籠罩於計劃A失效的絕望氣氧之下,江琳挑起顫抖的眼珠窺望向桌底下,並於意識到幸和暗兩人皆不知所蹤,自己更與僅剩的陌生人共處一室後暗暗發誓要逃出生天。

監察敵情良久,確定對方仍處於熟睡後,江琳才背靠牆壁,生怕自己顫抖的吐息隨時會打擾對方睡眠地屏息,小心翼翼往玄關的方向移動。

總算到達門前後稍作喘息時,她回頭瞥了眼身旁正埋首於雙臂之間的陌生人,這是罕見地使她能夠留下印象的人。

如此想着之際,江琳逐漸收緊了雙眉,眼中那片死海因此掀起些微漣漪。面前的陌生人剛才與幸對話中的假笑實屬精湛,那是自己學不來的。

凝視着手機屏幕所映出兩邊高度不一的嘴角,家裡人自大而不自知,更自詡這是為你好的憐憫再度句句紮在她的心頭上。

眼前想必足夠成熟的人使她禁不住既羨慕又妒忌,卻又鄙視不已。畢竟自己可不是那種重量不重質,像鴿子那樣聚在一起聊八卦,飼料吃光後就各自飛走的俗人。

能夠以真性情示人、一起分擔生活中的喜與憂,偶爾放縱自己後互相倚賴牀上溫存……這樣理想中的朋友一生只需要一個就夠了。

沉醉在朋友和老婆合二為一的理想鄉之中的江琳因此渾然不覺身後的動靜。

異常寂靜的房間,使每下呼吸聲和心跳聲更加清晰,噗通噗通的怪異聲響從體內規律傳出,然後撞上牆壁反彈,令人產生遭到囚禁於一間伸手不見五指的狹窄房間的錯覺,驅趕夢中人尋找光源的步伐。

本該處於睡夢中的羅納德突然睜開了雙眼,使他霎時間遭刺眼燈光侵蝕的眼眶周遭變得濕潤,並隨之映入江琳矇矓的背影。

「赤瞳……?」

目睹對方往門把伸手那刻,他的心裡頓時漏了一拍,急忙上前拉住女孩的手腕挽留,同時因她和普通女孩無異的皮膚立即清醒過來。

兩人因此同時僵立原地,唯獨臉龐迅速攀上了一層尷尬。

雖然之後江琳同樣瞪大的雙目裡蘊含的恐懼隨著湧進掌心的空氣逐漸散去,羅納德的羞愧之情反而不降反升。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這是睡迷糊了。但是隨便捉住女性的手這種事實在是……」

羅納德未說完的話語就像未關緊的木門般逐漸停止晃動,最後與門扉一同閉上嘴,然後拖動綁有千斤重的複雜情緒的雙腿回到座位上。

「想必那女孩是被我失禮的行徑嚇跑的吧……難道我是因為沒戴眼鏡而把別人錯看成赤瞳的嗎?!」

……

儘管江琳自從剛才的事件後匆匆跑出房間,奔向通往自己房間的樓層,甚至忘記把門關緊,她卻並非源於急於擺脫尷尬,而是在被怪人拉住時檢查好比空氣般重要的手機電量時發現它再度下降。

然而當她推開門後,率先映入眼簾的卻不是自己溫馨的房間,而是白川奈和身旁曾吞下自己靈魂的男人坐在牀上嘻笑的畫面,猶如捉姦在牀的畫面使她的心情尤其複雜。

當年由江琳親手扼殺並深埋地底多年的記憶因此遭到挖出,然後逐層撥開覆蓋表面的泥土,露出裡頭不成人形的屍塊。

雖然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已成碎片,但當它暴露於空氣中時仍會散發出陣陣惡臭,無時無刻提醒犯人自己依然存在。鬱悶更積壓肺部無法吐出而逐漸加厚,使人缺氧產生幻覺。

彷徨間,江琳以往努力融入綿羊羣裡,才得以在修學旅行時不免於淪為父母口中可悲的人所結交的朋友竟再次出現面前。

她們的臉孔有如這段記憶般模糊,唯獨當年與羊羣失散時的恐慌感異常清晰。周遭盡是陌生的臉孔、第一次看見的建築物,呼吸着的是陌生氣味的空氣。

警鐘敲響那刻,父母教導自己的綿羊的生存法則霎時間啟動澆水系統,抑制她上湧的情緒,告誡自己保持冷靜地尋求羣體庇護。

突然間,人羣某處湧現隱約兩把熟悉的嗓音。

雖然它們的出現只有短短一瞬間且極其微弱,江琳仍像個經驗老道的獵人般捉住了這點風吹草動,隨即猛然回頭,卻也因此目睹那兩名朋友們有說有笑地與自己擦肩而過後頓時打了個冷顫。當天正值八月。

儘管江琳從一開始就不指望插花能活得長久,但當看見花枯萎那刻,她終究免不了介懷。

走馬燈的播放戛然而止,記憶同時飛快地捲起並散落一地零亂,形成烈風煽動怨念的火苗,發展成熊熊烈火綿蔓延到白川奈身旁的男人身上。

「裏格斯他雖然闖進別人的房間,進來前更沒有脫鞋子,但我能夠保證他絕對沒有碰過你的東西,天使是不會說謊的!」

眼看墮落江琳心湖的巨大隕石所掀起的海嘯正不斷接近他們,白川奈不得已站在入侵者前方為他辯護。因為這是她有史以為見過最大的海嘯,否則恐怕不僅兩人,更連周遭的人事物也會遭殃。

說罷,剛才仍處於盛怒的江琳竟開始逐漸冷卻情緒。意料之外的反應令白川奈滿腹狐疑,不禁湊上臉龐再三確定,又瞥了眼身後惡魔後才相信江琳並未遭到掉包。

白川奈不知道江琳已在心裡默默將裏格斯加入黑名單。

她只看見了,自己所熟知的既吹毛求疵發自私……例如曾因為把傘忘在賭場了而急得在凌晨四點跑回去,更任由恰好碰上下雨的同事淋成落湯雞也不願共享一把傘的壞人竟然發生改變了。

但白川奈卻高興不起來,視線甚至會下意識別開亞爾文,困惑之餘同時彷徨做錯事的小孩般低頭玩弄起十指。

自從被江琳藏在衣裡收留起,與對方磨合至今的態度轉變都被白川奈一一收藏腦中,無論是她隨時間逐漸剝落的禮貌的偽裝、抑或對主的看法差異巨大產生不和,這些對自己來說都是與羽毛同等重要的珍貴回憶。

換作平常同時踏上多個地雷的話,儘管對像是陌生人小琳也不會容忍的,但裏格斯竟然輕鬆覆蓋了兩人長久磨合以來的結果……

這可是天使也自愧不如的親和力!我應該為他慶祝才對的啊……

此以外,她更發現江琳回來後,視線便一直以來猶如植物的根部般抓住裏格斯。正常而言,對方不應該像被拔出後尖叫起來的風茄般將外來者罵出房間的嗎?

就在白川奈猶豫着要否問清情況之際,江琳總算發話了,且見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卻有意識別開視線,內心更掀起了不平靜的波紋。

「幸……她看上了你優秀的恢復能力,所以讓我來問你今晚要一起到實驗室救出陳一索嗎?」江琳雙手握拳,凝視着亞爾文這次見面時發現已經重新長出的左斷臂平靜地說,彷彿她確實受託前來信息,卻也因為自作聰明反而本末倒置。

正當白川奈看得出神,她突然從後方遭到身體撞開擠往一旁,欲要出口的提醒也隨著裏格斯擋在自己面前而堵在喉頭。

由於她曾經擔任從死神手中接送上天堂的靈魂一職,所以知曉面對家人無法跟隨自己上天堂而傷心的人時該怎麼應對。

但儘管是出於好意,天使也不能說謊,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陪伴。

「你說甚麼?他最近沒來找我打遊戲不是因為……」

---------------

把江琳誤認為赤瞳後,羅納德自此徹底清醒過來,並在心裡感嘆起兩人無論是氣質抑或外表都非常接近,如果單看背影的話或許再會混淆兩人。

轉眼間,迅速增長的倦意再次佔盡大腦,頓時呵欠連連並擦拭黑眼圈,緊接着一縷黑髮應聲垂落,撫過臉龐的觸感勾起了他自己與赤瞳仍處於換身狀態的記憶。

「難道我要像史皮爾斯前輩那樣轉變成吸血鬼了嗎?」羅納德環視着變得空盪盪的房間跟自己開玩笑,一面追憶起腦內零件超出負荷而倒下的原因。

植樹計劃濃縮負面情緒結出的果實除了散播負能量以外還能有甚麼用處?不可能是為了種來吃吧……

這只不過是與幸討論植樹計劃的過程中冒出的一句玩笑,它卻持續盤旋腦袋上空,發出嘎啊嘎啊的叫聲,令人無法忽略。

然而羅納德因此產生與他人討論的想法時,幾乎是當下,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不僅幸和暗,更連那女孩也不見了,和自己討論的話是在開玩笑吧?

剛才還稍顯擁擠的房間,只於小睡片刻後就變得冷清清的,強烈的反差宛如在盛夏掠過刺骨的寒風般不習慣,且裹挾被囚禁時的空虛感卷席心頭,散落一地久遠的記憶。

自從被借換身之名實施囚禁以來,羅納德便因為赤瞳的傷勢備受失眠之苦,期間他們想必曾經提及過植樹計劃,可惜那些幫助自己度過數不清的夜晚的安眠藥,也是導致自己錯過機會的罪魁禍首。

說起來,幸說過植樹計劃的果實是以負面情緒為養分的,也許能夠藉此舒緩失眠問題也說不定?

不過更重要的是史皮爾斯前輩。雖然他既嚴肅又嚴厲,是個和薩特克利夫前輩一樣不好相處的人……但他好歹是自己入職死神協會後認識的第二位的前輩。

此時,羅納德忽然挑眉,緊接著垂下雙目,撫上自己的後頸喃喃自語起來,「看來失眠……不,唯有切身體會才能理解前輩為甚麼會變成那種模樣了。」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