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的小貓頭鷹她現在有空見吾嗎?」
「是的,媽媽才剛睡醒。」
得到確定的答覆後,阿斯蒙蒂斯退回窺探室內的雙眼,下肢收斂平常張揚的幅度進入實驗室,悄悄靠近坐在圓桌邊上啜飲紅茶的月小姐。
看見對方並未表現出排斥,抑或某些奇怪的機關突然被觸發,她以蛇尾末端抓撓着臉頰之餘嘗試引起話題。
「你在吃夜宵嗎?」
「現在對我而言是早上。」
就在因阿斯蒙蒂斯不是不可思議之國的人民而無法理解在早餐時分吃蛋糕的舉動時,她原先藏在口腔之中的分叉舌頭忽然被拉出。
緊接著她無奈遷就被拉長至極限的舌頭彎腰,直至貼上那張混合口紅與坎特雷拉香氣的脣。
順從發出的信號亦給予紅心女王的右手擱下叉子溜往後方,仔細撫過每片蛇磷的輪廓,鼻尖沿著腰腹一帶移動,吸入依附表面的坎特雷拉香氣。
「我忽然想起攝取過多糖分對身體不好,所以我們來晨運吧~」
但那雙抵在肩上的雞腳聽後稍微加大了力度。
「其實吾這次過來的目的,是想知道你這貓頭鷹又有甚麼能讓吾讚歎的。想必……靈魂融合的實驗已有一定進展,能讓吾品嚐到雞尾酒口味的靈魂了吧?」
然而月小姐手上的動作非但未停,更喚來收拾桌面的望月櫻,「女兒,你要加入我們嗎?」
之後對方噘起嘴的模樣,令阿斯蒙蒂斯憶起自己曾被揶揄能夠誘惑全世界,唯獨赤瞳以外的人和自己交尾。明明那只是一杯坎特雷拉,加以斷水斷糧幾天就能夠解決的事。
然後她望向無論是髮色外貌身姿,均與其口中的媽媽沒有絲毫相似之處的望月櫻。
「如果你的女兒不順從自己,你也會幽閉她嗎?」
話音剛落,月小姐快步上前抱住正在收拾桌面的望月櫻,彷彿言語化作利刃割傷了她般以斥責的口吻反問:「怎可以把自己的孩子當作狗來訓呢?」
「那麼依照血緣關係,赤瞳不也是你的孩子嗎?吾很久以前就想問了,為甚麼你會想要另一個,而且是別人家的孩子?」
此話霎時間冷卻月小姐的慌張,嘴角上揚,流露出進行研究時的狂熱神情,語調卻仍在敘述常識般自然。
「實驗犬本就不是為了被寵愛而出生的。」
「而且……」她說着一面捉住阿斯蒙蒂斯如響尾蛇般抖動的尾巴尖,放在嘴裡叼住,牙齒彷彿要把鱗片刮掉般用力壓磨。
「我會放行你進來可不是為了玩角色扮演,你不應該為我不像莎拉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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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龐大的負面情緒無異是對身心的折磨,故直至深夜,暗的眉頭始終未曾放鬆,最後坐起身,將史萊姆呈流到地面的下肢拉回牀上。
這垞囤積過多養分而融合的臃腫雙腿則是他無法入睡的另一個原因。
把沉重的部分分裂後,他登時感受到身體的負擔減輕一半,然後注視着因此產生的第二個自己若有所思起來。
暗向自己微微勾起嘴角,自己亦笑了,開始融化並塑造成他人的模樣後二話不說將他壓倒牀上。
憑着與幸相識多年以來對她的瞭解,完美復刻出本人的每寸皮膚不是件難事,不聽人說話的壞毛病卻同樣呈現出來。
「幸……!」暗瞄向靠着椅背入睡的赤瞳後低聲叫道,雙手攀上「幸」的肩膀,道德感與那股自小腹升起,且迅速蔓延全身的火勢互相抗衡。
然而外力的介入轉瞬間讓他軟了身體。
目睹那隻寬大厚實的狼爪揮落胸膛,未等那陣駭人的撕裂聲停止,他更捉住傷口兩端翻起的皮肉,剝開由身體一部分塑形而成的衣物。
全身每根神經無一不哭嚎起來,卻遭另一隻嚴密貼合臉龐的大掌死死堵在喉嚨。
待暗已連指頭都無力移動,皮膚不時因流竄四肢百骸的疼痛彈起時,另一個他聽着自己的低泣,探出犬科動物寬長粗糙的舌頭之餘俯身,舔食起湧現傷口的物質,使能量回流體內。
……
時辰--這個時隔今日再次從土裡挖出來的名字,其貌令幸回憶起從前,連同神經一併燒壞後不再疼痛的碳黑色雙手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但烈焰纏繞雙手的痛楚還遠遠抵不過心裡難受。
託暗的福,幸輕易得到了秦始皇窮盡一生都找不着的「長生不老藥」,但當回頭縱觀這一萬二十六年以來由悔恨編織而成的人生的時候,她卻認為自己從一開始就死了最好。
與此同時,自掌心冒出的亮藍色火苗突然噴湧而出,貶眼間包裹她形成一個大火球,身姿也從成熟女人倒流回與赤瞳相彷的年紀。
「要是時間能夠倒流的話,也許暗就不會進入叛逆期--」幸自言自語途中忽然動了動耳朵尖,緊接著循聲扭頭後渾身毛髮頓時炸開。
儘管知道暗能像橡皮泥似的捏成不同人和物,但當她看見「自己」正在粗暴地佔有他的景象時,仍不由得驚掉下巴。
驚訝自己在暗眼中原來是個這麼粗魯的人以外,幸既因赤瞳距離牀只有幾步距離而慌張,又……
親眼見證着「自己」同時對待暗兩處器官越發粗重的侵犯,幸維持浮在半空的狀態蜷縮起身體,將八根尾巴堆積面前,只留下條縫隙供雙眼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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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瞳潛入的過程並未發出半點聲音,羅納德仍清晰推算出對方經過多少步來到自己身邊。
而清醒令飢餓感更加強烈,從白天到黑夜,他終於等來前戲後的正餐,卻也逐漸意識到赤瞳的不對勁之處。
那顆緊貼背部,彷彿要穿過接近融化的胸膛跟自己融合的心臟透露出赤瞳同樣樂在其中。
更何況赤瞳纔是在深夜主動索求他的人,卻對被捲入陌生情潮帶來的恐慌的自己視而不救,狠狠撞碎發出的呼救和撇開向他伸來的手,直至淹沒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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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的雙眼突然睜開,赤瞳登時意識到那只是一場夢。
「是夢?」他的語氣散發出些微失望,卻不禁慶幸地望向幸。
緊接着另一端的羅納德下意識低頭後登時紅了臉,急忙下牀翻找替換的褲子,但他心慌的原因實際出於察覺自己低估了豬籠草的魔力。
「是啊~這可不妙!」
附和着內心的想法,他拿起褲子快步走進衛生間後擰轉水龍頭,試圖藉著嘩啦嘩啦的水流沖洗掉那股致命的花香。
回想起從前猶如在花叢中飛舞的野蜂般,總能夠毫無留戀地從一朵花飛到另一朵花身上,唯獨擔心遇見的下朵花會否更加嬌艷的自己。
然而自從認識赤瞳後,他就像接觸毒品後般完全變了個人,而且再也無法擺脫,只要生活中少了對方就會出現嚴重的戒斷症狀。
從衛生間出來後,羅納德就像那些身陷痛苦無比的戒斷症狀的戒毒人士一樣,開始怪責起當初促成他現今這副狼狽模樣的好奇心。
而且那個夢實在過於真實,只要想起細節,就會忍不住一陣戰慄。
「不知道昨晚赤瞳有沒有夢見同樣的夢……」羅納德的右臂穿過襯衫袖管,接著伸往門把手時忽然頓住,轉而敲了下自己還未睡醒的腦袋。
跑到前女友面前告訴對方,他發了個有關兩人的春夢顯然有所不妥,儘管自己昨日的行為更加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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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壓着我翅膀了。」
聽見那道困擾的聲音傳來,江琳睡眼惺忪地磨蹭着壓在臉下的白色羽毛,一面縮往右側。然而另一張翅膀隨即擋在她和牆壁之間,並將整個人裹進其中。
就在江琳睜眼那刻,白川奈忽然張開那對遮掩臉龐的翅膀,嘻嘻笑了。
兩人同時像個孩子般咯咯地笑起來。
笑聲未斷,她便被捧著臉送上一吻,緊接着目睹天使揚起惡魔的笑容匆忙坐起身,邊伸着懶腰道早安。
然而早上的溫存,不一會兒便遭螢幕發散的光線驅散。
發現現時距離賭場七點的早班已經遲到了十五分鐘後江琳馬上起身,連帶驚動旁人望向月歷,意識到今天不是假日。
然而長遍全身的紫色風信子的地方隨即將她釘在牀上,未完全凋謝的瘀青作痛時猶如千百根針同時貫穿身體,每下抖動都會擴大針孔直徑。
「不如我們請假一天好了!大媽她會--」
白川奈見狀慌忙爬過來,打斷江琳隔著牀鋪凝視牀底那袋鈔票,然後徐徐收起翅膀,目送她下牀走往昨天她們合力堵在門前的衣櫃。
一想起大媽憤怒時扭曲的容顏和唾沫橫飛的畫面,六張翅膀就紛紛裹緊白川奈,卻仍止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不要去好嗎?我們應該已經被炒魷魚了……」
看見衣櫃門敞開,她的神情亦越發焦急,轉頭下牀奔向對方身後伸手入內,同樣握上那個掛有藍色碎花連衣裙的衣架後面露詫異。
「你認為我在以前家裡受過的氣還不夠多嗎?」
「不是……」
「那就是。」江琳說罷轉身脫掉睡衣,套上連衣裙遮掩款式和她爸相同的孖煙囪。
融合黑色胸罩的美感本能地使白川奈感到愉悅,她卻不如以往觀賞雕塑品時般為之醉心,反而下意識別開視線。
「既然不上班的話,我們要去那裡?」
作為神的僕人是天職,是堪比本能的存在,所以逃班就像強迫自己不呼吸一樣讓她心慌,儘管明知鬆開鼻子後只會吸入毒氣。
直至江琳的問話令她突然回過神來。
「……你也想去找幸玩嗎?」
「在這個時間嗎?」白川奈為難地揉搓起羽毛,緊接着雙眼忽然亮起光芒後提議道:「我們不如邀請他們一起吃早餐吧?那個欺軟怕惡的老女人看見我們人多勢眾就不會來找麻煩了,也能順便知道羽毛的淨化效果。」
「琳琳你覺得怎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