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科學怪人的養女--望月櫻,她展示出在死物體內埋入人工心臟,並架構和佈滿人工血管和內臟,完美模擬出人類的內部結構再依情況輸入染色後的福爾馬林或其他代替血的液體,就能使它動起來。
使屍體「重啟」活人的身體機能,這就是死人復甦的祕密。既然如此,只要將同樣的原理用在屍體身上……
憑葬儀屋的手藝和對人體的認識,他相信即使是手工品,只要是出自自己手中,成品自有辦法和現代科技的質量比肩。
既然已經掌握復活死人的關鍵,眼前的當務之急就是獲得製造人工心臟和血管的原材料,和開始策劃回去原來世界的方法。
然而……
「是嗎?想讓小生看這個啊?這樣啊~很厲害呢!」
對乘着掌心來到面前,由骨頭雕刻製成的小兔子擺設讚不絕口之餘,葬儀屋推開了頂着側腰的硬物,趁機脫出望月櫻及月小姐的包圍和視線。
「看起來她們不希望小生離開這裡呢……」
說後擡頭望去限制自己的鐵門,眼角餘光緊隨其後發現牆角的陰影且聚焦其上方。
彌漫空氣中的臭味使他瞬間辯認出,並相信對方是那頭最近被拉攏進來的害獸。
儘管未佩戴隱形眼鏡,葬儀屋仍想像出梅奧梅那張不情願的表情,逐漸勾勒出笑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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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計劃跟赤瞳復合的消息在羅納德腦內炸開,爆炸產生的震波驅動腳步加快,拋離身後的人,呼喊也被心中一連串小型爆炸蓋過。
暗喜歡幸這件事並不出奇,他一直以來都很依賴她,真正令羅納德驚訝的是它竟包含愛情的成分,這就像個孩子咬下巧克力,結果發現裡面是酒心的一樣吃驚。
但是……像幸這樣的野生動物,應該不會看得上那種暗那種雄性吧?她又不是孔雀。
肩膀突然被從後重重拍下,耳邊的轟鳴聲就此消失。
「咳!咳咳--現在已經不用跑了!」
他應聲回頭,視線撞上半邊體重卸在自己身上喘息的裏格斯。
「抱歉,一時想事情想入神了。」嘴上道着歉,但他的神志早已一同溜出體外後從頭到腳打量起對方。
想必像他這樣五官端正、身材高大的人,也會像自己一樣受歡迎吧。
「看啥?」
唯一的缺點是他長着張嘴,就像臉和聲音位處於兩個極端的海雕。
否則他也許會進得了幸的雙眼,雙角獸也不再每逢碰見他都躲得遠遠的了。
儘管明知這是出於分手後仍然妄想佔有對方自私想法,他仍決定撮合暗和幸兩人。
「沒甚麼。」羅納德為那些可能看上裏格斯的女孩們預先打上叉號,接著考慮到以他的個性或許會追問後補充:「剛看見有鳥飛過而已。」
「天花板上哪來的鳥,雞和鴨倒是遍地都是。」
經過提醒,他倏忽發現自己已從第二層的走廊下到了第一層。探望那兩位經歷與赤瞳相似的小雛妓的念頭緊隨性臭混合鐵銹味傳達大腦而被誘出。
但他終究捏住鼻子切斷了這個想法,他怕自己只要開了頭,就會無法回頭。
「哈啾!」
火光驟然掠過羅納德眼前,雙眼目睹火勢在一瞬間有所減弱,緊接着看見裏格斯高舉火把衝自己吼:
「不用跑的時候妄想用兩條腿起飛,該跑的時候卻在磨磨蹭蹭的,你以為在春遊呢?!」
穿過溝鼠們四處躲避火光形成的通道、藏在第一層邊緣地帶從底下越過結界去到外面的暗門,他們終於來到了協會門前。
凝視着高聳面前的木質大門,亞爾文用手指沾了點唾液助燃後欲要在上頭寫上自己的大名--arrogant.riggs。
隨即手忽然一抖,火熄了。
「別!」同時羅納德叫停了他,「你頭上就是攝像頭。」
「哦,謝,一時忘記錢都用在蘋果木屋上了。」
「還有,我想請你暫時留在這裡等我。」羅納德進門前放輕語氣拜託對方,但還是立即被他聽出不對勁的地方。
「『這裡』不是就是外面?所以你找來魔王就是幫忙把風的?」
「難道你不恨那個把自己拉進地獄的傢伙嗎?!」亞爾文躲在攝像頭死角處惡狠狠地踢了門一腳,轉頭看見羅納德時表情卻軟化下來。
「好吧。」他撇嘴豎起食指,用六千年以來的生命凝聚成唯一的要求,「總之別變得跟我一樣。」
「人總會在別人死後突然想起對方的好,生前的惡行自此一筆勾消,留下活着的人在折磨自己到死。」
就在羅納德正要進門時,他被搭上了肩膀並作最後忠告。
「別趁着這個大好的機會自殺,而且你現在可是揹着不僅一人的命。」
「當然,我也不會容忍讓死神重新感受到生的意義,再使他永遠的休息的想法復燃這種惡劣行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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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那孩子直接去找協會算帳等於和送死無異啊……!」
格雷爾持續繞房踱步至今,威廉全程目睹對方怪異的行為而未制止,並記下圈數--666圈。
這真是個不詳的數字。
然而它未在威廉心中掀起多大水花,正如被羅納德稱作害獸時,就像往一口接近枯乾的井內丟進塊大石頭。
甚至連聽見後輩要去為了他送死,他最多在回味過去的相處中,為羅納德即將踏上自己的後塵和害獸的將逝而五味雜陳。
「啊--!老孃不忍了!」
紅執事突然仰天吼叫,手指搔亂梳得如他的性格般貼服整齊的黑髮,同時撕破執事角色的束縛和從頂尖女演員的頭銜上一躍而下,衝向死神鐮刀。
凝視着重新出現格雷爾手中的鮮紅色,威廉聯想到皮肉披上骨架,甚至不覺電鋸發動的嗡嗡聲刺耳,反而認為它像嬰兒降生時的啼哭。
緊接着伸手阻止電鋸插入地面,理由是……
「羅納德.諾克斯已經和我們斷絕關係,你沒有義務,亦沒有救他的好處。」他的神態一如既往淡漠,同時像捉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揪住對方的衣角。
從格雷爾的角度,他不僅看見了威廉的反常,更查明混濁的綠湖下方堆滿疲倦。
換作以前,自己會忍無可忍地大喊一聲「我是兩個孩子的媽嗎?」,直接撒手走人,但眼下無法放任那根尾巴自虐地打成結不斷收緊。
他的動作只剩下拉好滑落肩膀的黑色西裝外套,然後摘下手套,從指尖到掌心,直接觸碰左臉焦黑僵硬的皮肉。
同時在心中猜想,如果自己真的拋下他離去,威廉恐怕真的會硬生生扯斷他的尾巴,他對自己發起狠來可比起所有惡魔都要殘忍。
「你是成了惡魔,不是害獸。」
說格雷爾不恨那頭害威廉變成這樣的害獸絕對是假的,要不是不小心被惡魔溜進心房且佔據最最最柔軟的部分,對方勢必早被染成了玫瑰色。
但被威廉看見自己渾身浴血的的模樣的話可能會進一步刺激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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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施加推力那瞬亞爾文便驚醒過來,回頭看見正在費力擴大門縫的羅納德先是面露困惑,緊接揚起戲謔的笑。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你該不會是想夾着尾巴逃回去吧?」
「我走了協會一圈卻連影子都沒看見!」羅納德焦急解釋之餘背靠後方,阻止那股奇異的甜香跟隨自己來到外面。
「當作品出現迷暈情節時當事人也會自然自語『有股甜甜的味道』,所以這一定是個陷阱。」
正當裏格斯推開羅納德欲要探頭進內,就被殘存他身上的味道薰得臉單獨退後。
「唔……!該死的坎特雷拉。」
這個名字和與之相聯的記憶同時從對方嘴裡蹦出,引起喉嚨深處發出一陣低沉的聲音。
「沒記錯的話這是酒名吧?我好像在剛進來的時候被請喝過,口感柔軟、質感偏厚,香味相當濃鬱卻不會令人反感……」
彷彿陷入醉酒的狀態般,羅納德繃緊的神經如今完全放鬆下來,「總之不是迷藥真是--」
隨即話語遭突然降下肩膀的尖銳痛楚切斷。
「不可能會是赤瞳,是誰請你喝的?!你身上有帶防毒面罩嗎?沒有的話我們三人就暫時撤退!」
「不要老對我動手動腳。」
他要求裏格斯挪開陷入肉裡的手,暗地裡好奇能使名為高傲(arrogant)的魔王低頭的坎特雷拉究竟擁有着何等魔力。
接下來他用一句話概括與它的同名毒藥比肩的威力和效果。
「坎特雷拉它……的原材料是魅魔的體液。」
羅納德聽後並未出現亞爾文預料中的反應,「別擔心~既然我和赤瞳一起這麼久應該已經出現抗性了。」
「你也有點自知之明!正是因為有你這種傢伙在它才禁運往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