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324 「夢醒時分」

作者:我是赤瞳 更新时间:2023/1/9 9:55:59 字数:4779

「終於迎來收尾階段了。」

牀上遭扯斷的蛇被赤瞳拾起,注視着它仍大睜着的雙眼掏出含在嘴裡的眼球,剩下的則遞給旁人。

「暗。」

被捏住的蛇頭懟上臉頰後又喚了一遍,暗這才後知後覺地接過它收入懷裡,同時縮入臉上的兩顆眼球低聲致歉。

「真是慚愧,在下又分心了……就和您在老人院遇襲時一樣。」 

赤瞳背著自己所以無法一窺其想法,但能看見對方走到上任魔王的衣櫥面前,取出一件紫色晚禮服,因為他後腦勺剛長了顆眼睛。

「在下不太理解您的用意。」暗說着一面分裂成二,半邊臉塑形成女貌,另一邊維持原樣。

「您應該知道我是兩性兼備的,以男性之姿示人只是出於個人喜好,所以是不會對穿著『異性』服裝而感到隔閡或羞恥的。」

「看看。」

聽者面露窘色,忙側身遮擋下體,即使他像史萊姆沒有固定形態,所以理論上上面的口和下面的口是相連的。

「這……除去男性外表以外我的構造就和所謂的扶她無異,也是正常人的外觀,實在沒甚麼好看的。」

不料赤瞳是在他們面前舉起並端詳那件裙裝,聲線染上一絲嘶啞,像老電器運作時隱約的沙沙聲。

「你還記得我走上魔王座那天嗎?」

「記得,還是在下舉起您坐上它的。」暗凝視回憶的目光趨向柔和,緊接着忽然失笑。

「哈哈哈……相當抱歉。畢竟兩任魔王的體型差距就像是勇者和惡龍,而且未來得及訂造新的王座。」

「不說營養不良的問題,那時候我也才11歲。」

就在他的目光移至更久遠的過去時,赤瞳迅速捲動起雙臂收起長如婚紗拖地的裙擺,邊推了下他的肩膀說。

「你先回去,我還有有事處理。」

……

抱着由阿斯蒙蒂斯的改造而成的裙子去往萬魔殿之餘,赤瞳曾致電予亞爾斯,而且再三確認這是夜貓子出沒的時間段,但是無人接聽。

他本想改讓幸來處理自己的身後事,卻收手了,藏在兜裡繼續向前走。

赤瞳對暗的能力十分信任,只是他不像亞爾文或是幸那樣以人情這種沒有準確匯率的東西為單位好鑽空子,而是像個商人,自己則是他的盾。

儘管讓神淪落到稱呼一凡人為主人,甚至實現和自己所養的地獄犬一起看家護院的玩笑。不過條件是以血肉之軀抵擋時辰的矛。

 暗沒有親口說過這種話,但赤瞳心裡清楚,自己為他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可都在他的帳簿上記得清清楚楚呢。

撫摸着發熱勒痕的手頓住,然後扣起襯衫最上方的鈕扣,蓋過小蛇般游上側頸的裂縫,視線掃過陳列架子上的名灑。

「我全要了。」

就在圍聚酒吧桌邊上的眾魔東張西望起來,好奇是哪位貴客時,赤瞳再次語出驚人。

「不要靈魂。」

霎時抽氣聲四起,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即是牛肉麵不要牛肉、無酒精的酒、沒有氣的可樂,此乃是異端。

一疊鈔票籠罩在異樣眼光中被放到酒保面前,「不用找,只要幫我包起來。」

出了酒吧,拖着走的雙足越發接近目的地,累積身後路徑的空酒瓶相連成線,直至赤瞳忽然彎腰把喝進的酒液連同胃液吐得清光。

「你又來探望吾了呀。」

簡單擦了擦嘴後剛踏進門內,他便見阿斯蒙蒂斯豎起蛇尾,離開巨大的貴妃椅捲起自己就要拉進懷裡,卻被對方伸來的手搶先一步。

「真是個好孩子——呀。」

尺寸與它所散發出的莊重氣質成反比的紫色小裙子於上任魔王身前徐徐展開,長如婚紗的後擺恰恰觸及地板。

「啊~真是懷念,吾還記得參加你的加冕典禮時差點因為尾巴被發現裝死的事呢。」

趁她沉溺在回憶當中,赤瞳瞥了眼屏幕之外,心裡想有關這件魔裝,讀者們不記得也無妨,其至更好。

忽然阿斯蒙蒂斯轉念一想,「為甚麼把它還回來,難不成你想辭退魔王的工作,只為過來陪吾?」

尾巴尖攪散了原先的氣氛,自從赤瞳全盤接手魔王一職後,她就再也無法想像這個能幹孩子出現之前一個月只能溜去魅魔街幾天的日子。

在她話音剛落,彌漫雙眼的酒氣更加混濁。

「辛辛苦苦爬上的王座,我寧願自己燒掉都不會讓給別人。」

「但要小心別捉弄得望月櫻太過火囉。」

輕飄飄的告誡於耳畔響起,迎面姆指抹去殘存嘴角的濕潤時,陰沉的赤瞳恢復了些許清澈,借酒意埋進那香軟胸脯尋求母親的溫暖。

與此同時,或許是因為戒酒一段日子後比以前喝得更兇導致的代償作用,他感到胃袋一抽一抽地刺痛,甚至牽動每條神經。

「嗝。阿斯莫德……」

綿軟至極的嗓音夾雜酒氣吐出,充分展示出赤瞳如紅心女王般實施鐵腕統治下同等橫蠻無理,要求着無條件的愛與包容的真面目。

但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即使抱著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也不會再向燃燒自己而生的火索取溫暖。

「好高興,你終於願意向吾索求了。」

阿斯蒙蒂斯溢出言表之外的激動以擁抱(絞殺)補全,儘管她全身只有一半擁有溫度,赤瞳尚且知足。

然後他的臉龐被雙手捧起,目睹扇子似優雅扇動的睫毛緩慢逼近面前。

感受着纖長十指穿插髮叢,撫過耳廓,赤瞳心裡認定自己就是個只要給予愛,便能和任何人發生關係的妓女,跟著皺著眉頭閉上了雙眼。

「怎麼了?」

眼簾重新拉開,映入阿斯蒙蒂斯臉上的疑惑。

緊接著她莞爾一笑,鬆開蛇尾勾來手帕擦拭起沾有嘔吐物的手指,「讓你尷尬了,是吾沒有考慮到這種狀態下不適合親嘴。」

赤瞳沒有回話,僅是木然盯著套在在蛇尾未端的戒指,嚥了口唾液。

關於那位在很久很久以前,阿斯蒙蒂斯曾經連續殺害其單戀情人的七仼丈夫的情史,只要在網上搜索她的名字就能找到。

但受「母親的牀伴兼繼母」等多層身分阻隔,他如今才向當事人打探起這件事。

「最近你有有調製出新風味的混合靈魂嗎?」

「吾早在幾千百萬年前就總結過所有公式了。」阿斯蒙蒂斯低眉向赤瞳投以歉色,「恐怕你要永遠嚐不到新口味的雞尾酒了。」

「所以你才找上我的母親?」

「我們會成為朋友是因為……一樣對酒有研究。」

「因為到處蒐集和原主相似的部分,最後卻成了三不像。」

以調酒的方式仿製出特定靈魂的技術在魔界廣泛運用,只是阿斯蒙蒂斯從未提及她會將此用於食慾以外用途。

至於為甚麼……

「你沒有問,吾就沒有說呀。」

她的語氣理所當然,隨後俯身舔上赤瞳的眼球含糊不清地補充:「當然也怕你會傷心……纔不打算說。」

被來回舔舐的那邊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蛇舌,彷彿陶瓷製品。

「那其餘數百萬個傢伙……」赤瞳握緊了插在褲袋的手。

「吾都沒有虧待他們。」

「那就好。」

赤瞳深切體會到阿斯蒙蒂斯對自己的好更甚於親生女兒,卻非他想要那種。

所以沉吟半晌,他終究選擇離開,心中抱怨自己的舌頭早被羅納德的蜜甜壞了。

「這麼快就要走了?還未坐下呢。」

回去時,留住赤瞳腳步的不是來自背後的呼喊,而是拉住覆蓋小腿肚衣料的力度,因此發現一名小惡魔尾隨並向他乞討。

「我好餓。」

與此同時,更多的餓鬼,那條一刀切斷靈魂供應和主動覓食的惡魔性命的法律招致的惡果陸續從坡道滾到身邊,使赤瞳出現一瞬他們是來尋仇的錯覺。

他很快從附近的魔界便利店搬了箱靈魂啤酒出來後瞬移離開,正如一直選擇迴避,而非放出地獄犬清理這些路障的作風。

即使投胎成魔,他仍在用人類的角度看待事物,不能接受吃人,自己倒也喝了不少血。

……

「你也是赤瞳的魔王輔助官嗎?」望月櫻--準確而言是她腦內的聲音響起。

如她上次詢問「請問現在是白天抑或黑夜?」的結果,沒有回應,就像這處分不清時間與遠近的怪異地方那樣神祕。

柔和的臉孔略微皺起。

莫非……你們費盡心思綁架我只為了讓我當一朵花?

「噗哧……不好意思啊。」望月櫻把半邊臉埋進肩膀裡道歉,可她眼裡分明盡是嘲諷。

「激將法對在下沒有用,至於主…魔王大人的意志你無權揣測。」

激將法一出,那道男聲果然再次出現,儘管對方口頭上否定,卻在那刻達成了讓他開口的目的。

「……只活了二十餘年的靈魂就少在我面前狂妄自大了。」

他的態度幡然改變,其嗓音並不低沉渾厚,強烈的壓迫感卻隨這片空間不斷壓縮而迫近顱內。

與其用「妒忌姐姐得寵而臉容扭曲的人能有多麼成熟」這話來繼續挑釁我,何不反思你同樣只是半斤八兩的統治手段?

此時此刻,發生在這棟建築物每個陰暗角落的事,正被暗以排山倒海之勢灌入望月櫻腦中,上浮的噁心感幾乎滿溢。

即使自己既吃過豬肉,也親自殺過豬,觀看絕望的靈魂……尤其是外型與自己相近的生物被選育的過程仍讓她多少感到不適。

應該是受到身為人類的母親影響了吧。

「原來如此,赤瞳是那種極端素食……抑或動物保護主義嗎?」

「他養狗,也吃過狗肉,但會避免和愛吃狗的人深交。」

這等於間接承認望月櫻的想法無誤。赤瞳的公私不分除了對付自己,同樣體現在這處地方,她卻沒有生氣。

「我承認所做一切同樣是出於私慾,這樣好了嗎?」

說後徐徐補充:「但我這是為了不再看見惡魔間出演同類相食的畫面。」

對方頓了一下,旋即反問:「所以你能夠把涉足整個魔界的靈魂產業於短短數月內搬到這裡,投資靈魂代替品方面卻連一分錢都付不起?」

望月櫻腦內的聲音逐字說着之餘,一陣劇痛赫然扣住她的後腦勺拽回原位,被逼仰首與陸續冒出牆面的巨大眼球對上視線。

況且對於惡魔(你)而言,也不過短短數十年吧?

居然還想在我這麼多雙眼睛下用「這並不能解決燃眉之急。」這種藉口矇混過關。

這位並非魔王,卻與真正的魔王並立時更像本尊,恐怕就是媽媽曾提及過有意收作禁臠的人物。

此時那隻裹著她腦袋的大手收得更緊,硬生生從腦內擠出陣陣悲鳴。

儘管是墮落神,也非爾等能冒犯的。

隨着眼前逐漸變得漆黑,望月櫻心臟的跳動再次加快,用力睜開被擠壓成縫的眼皮後撞上面前的巨大瞳孔。

「你無處可逃。」捉住她後腦勺的力度就此鬆開,並輕敲兩下頭頂。

「讓我看看……『把那些社會渣滓,同時沒有話語權的人用於廢物利用,做出成績,平伏當年赤瞳在幼時上位引起的爭議未停,便洩漏出自己的王座甚至是收買而來的,要求下臺的聲音。』」

看見眼前人垂頭歪倒一旁,胸口起伏趨向微弱,暗心中登時「咯噔」一聲,注視着自從植樹計劃結束後變得充滿負能量的身體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

如果禮物在贈出前已經損壞他就闖禍了,可不僅僅是讓幸以正當渠道留在陽間的通行證,更能改頭換臉成為別人,擺脫每天擔憂被押回地府的日子。

你仍未死心啊。

望月櫻的下巴被擡起後, 暗發現她未完全昏迷。

「我明白食用和寵物用動物的意思,但在下即是主人的槍,無權干涉主人想法。」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反被看破,甚至是連自己都未有察覺到的真實慾望的一天。

「可是⋯⋯我認為,槍的作用,是用來保護人,而不是隻被保養收藏的。」

「夠了!」

任憑幸極力解釋自己雖然爬上了江琳的牀,但沒有對小孩下手的缺德本事,仍無法驅散半分附在身上的濃厚怨氣。

最後她舔了下鼻子,老羞成怒地豎起渾身毛髮衝暗咆哮:「說到尾你不還是想和我交配嗎?不知恥的東西,居然會想要上一頭狼!」

「我沒有想過那樣對你,而是你對我……」暗的視線來回奔波於兩人之間,忽然噤聲,轉而嬌嗔道:「可你平時都自稱為人的!」

虧他剛才把自己唬住了,突然間發甚麼嗲呢。

像豪豬豎立的毛髮逐漸平伏之際,幸猛然扭頭身側,兩束綠光在黑暗中追逐由黑白兩色頭髮編成的絡子--她的逆鱗。

「好大的膽子!」

這下儘管面對的是自己人,狼牙沒有絲毫遲疑地衝上前。暗同樣不甘示弱,趁其跨步,從四方八面撲出許多轉換成主人外表的分身將她包圍。

「陳一索去世以來,你對她的感情和記憶早已磨損得七七八八,甚至你的姓名模樣也不復從前,我看不懂,為甚麼你仍要執着於她?白幸!」

亮藍火光乍起,迅速爬上幸半截胳膊發展成烈焰照亮周邊。

「可那萬年對赤瞳來說就和一個晚上沒有分別啊!我又不能再次拋下她。」她說着邊衝進火光的掩護裡頭伸手搶奪絡子。

「而且我們也約好--」

依附雙手的火焰隨嘶吼擴寛伸長,下秒肉造的木柴就裂開粉碎,眼前捉住絡子的手臂順勢轉變成黑色凝膠狀縮進體內,他們站立的地方也在分崩離析。

「主人……」

幸循聲目睹兩顆眼球掉出瓦解的掌心,拽着她的雙腳墮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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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聽我說,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捉住雙肩搖晃的力度霎時使威廉驚醒,然而雙眼睜開就目睹掌心落下,在深夜來到自己牀邊的「後輩」接著湊近耳畔。

「距離天亮還早,趁現在,做個好夢吧。算是我的一點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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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可怕的失重感和呼嘯風聲強迫羅納德坐起身,攥住胸前濕透衣料的掌心用力得發抖。

「我這是,」沿著下巴弧線滑落的水滴被伸手接住後抹往額頭,「怎麼了?像做了場好久的惡夢……」

他喃喃自語着下意識往牀頭摸去,拿起的卻是鬧鐘後驚呼「遲到的話不僅扣薪,還會被史皮爾斯前輩唸」之餘差點摔下牀。

低頭卻發現自己已經換上全套西裝,同時羅納德確信自己從未夢遊過,一面伸着大大的懶腰前去洗漱。

「況且我也不想在踩點下班,約好請小姐們喝幾杯時被那個不懂得享受生活的加班狂人羈留。」

卻在出門前一刻旋步,全因窗外晴朗得不真實的天空,這令他若有所思,「我真的是在英國嗎?」

但當明媚陽光照射到羅納德身上時,眉頭順應舒展開,鏡片後方的雙眼瞇起來,斜倚窗框片刻聆聽鳥鳴。

「管他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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