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伦敦所有的出租马车底部都会安装一个簸萁一样的网兜，开口从车底伸出，一直延伸到马屁股下面——那是用来接马粪的。大英帝国陆上交通部规定，凡是不安装这种网兜的马车，查处后会被处以三十英镑的罚金以及二十先令的卫生费。
而现在，半数的出租马车下面已经看不到那个装满肮脏的棕黄色球状物体的网兜了，并不是因为先进的伦敦人公众卫生意识变差了，而是因为他们找到了更好的“马儿”。
如果你靠近仔细观察，你就会听到从这种外型看上去与普通马匹无异，会从“鼻孔”里喷出蒸汽的马儿身体内齿轮运转发出的“咔哒”声。
这就是自动机关马，是聪明的不列颠工程师受到日本机关人偶的启发发明出来的。
“真是神奇，不是吗？”坐在铺着天鹅绒车厢里，诺艾尔赞叹道，“这些铁皮大宝贝完全不用吃草，你只需要打开盖子，往屁股里面添煤就可以了。”
“啊哈哈哈哈哈，老兄，你可说对啦”车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满脸胡茬。此时他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拿着一把火棍疏通炉膛，“这么听话，不闹情绪不用休息的马儿上哪找啊？”
像是没有听见车夫的话一样，诺艾尔突然开始了另一个话题：“听说老亚瑟王扛着稻草人到中国旅行去了。”
“是嘛，坐船还是骑马？”
短暂的沉默过后，诺艾尔碰了碰自己的帽子回答道：“骑着野鸡尾巴扎成的扫帚。”
在外人听来，这短短几句让人完全摸不着逻辑的对话就像是两个杜松子酒喝多了的醉汉在漫无边际的胡扯，但实际上，这是委员会的猎人之间使用的众多暗号中的一句，而且只有资历最高的老猎人才会使用这一句，刚入行的猎人最多用的是那首“圣克莱门特敲着钟”的童谣。
对过暗号以后，车夫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严肃起来：“山姆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昨天夜里，尸体是今天早上被发现的，现在已经被「格鲁斯」回收了，地点是在老威灵顿街的后巷。听说被发现的时候，半个身子都和墙融为一体了，初步推断是死于窒息。”
“物质操控系的魔法”奥莉薇亚抚摸着手提箱冰凉光滑的皮革蒙皮说道“看来是个不得了的家伙啊。”
“凶手呢？找到了吗？”
“没有，他们调动了所有能用的程式员，已经守着我们那台神奇的‘玛娜小姐’工作了一整天了。你知道的，机器越精密，就越容易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不，SIDE3的E5模块被一只死老鼠卡住了，清理工作用去了我们接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妈的，时间可不等人。”
“那个讨厌鬼总是坚持不带助手，也难怪，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那之后呢？查到什么没有？”
“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我们什么收获都没有，或许那家伙根本就不在我们的数据库里。我们所要做的统计工作，可比中央统计局挨家挨户统计公民编号要困难得多。”
诺艾尔身体微微前倾，将手肘顶在腿上，双手交叉罩在鼻子以下：“哈姆……那么现场呢，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我就不知道咯，如你所见，我这几天都在玩车夫的角色扮演游戏，前面跟你说的那些都是我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的。”车夫模样的男人耸耸肩道，“你若是想接手这桩案子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位朋友……”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过贝克街，诺艾尔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在路边争吵着什么，于是示意车夫停车。
“抱歉，莱尔德，这个话题我们待会儿再聊，现在我要下车见两位朋友，能不能在前面停一下？
“如您所愿，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