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景一边吃着面前已经凉了的几样菜,同时让先前上菜的小厮给红叶介绍一下这几道菜的特色,自己也在旁边听着。小厮一听那是十分兴奋,常来这三楼的客人自己大多已经熟悉了,而这公子却很面生,可能是外地甚至别国来的贵客,倘若传出名声去这涌泉阁的客人还不是更多,自己的赏钱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立刻兴奋地给一旁的红叶细细分说,红叶却有点不太乐意,自己吃不到东西却还要在这里听那人絮絮叨叨得说来说去,还是撅着小嘴听那小厮说了下去,不过眼神却是时不时地飘向那桌上的剩余的菜,可一瞅见那边还在看着自己的胡景,又立刻把头扭了回去
胡景知道这红叶心里还是有点怨言的,毕竟先前他为了不让红叶一次吃太多涨到肚子,所以没让她吃个尽兴,即便给红叶解释了,她可能也无法理解吧。不过如果传出去救了一人却又让她伤到自己,这多丢狐狸面子啊。即使不考虑面子的事情也还是找个人赶紧把这痴儿托付更好:虽然自己现在照顾着她,但是作为一狐狸精却还没把这人世走遍,之后谁带着这痴儿,还要抽空照顾她?尽快替她寻个去处,了结了自己对这痴儿的同情也好
“红叶记住今天吃的那几样菜的名字了吗?”胡景很快就把剩下的饭菜吃了个干净,红叶也早就听完了那小厮的絮叨,重新坐了下来,还好这家酒楼的饭菜精致而且量不多,倘若剩下些什么可能又要被身旁这个原乞丐给诟病一通
“嗯,有糖醋小肉丸、水煮肉片、酱烧排骨…嗯…百菌银耳汤,还有…石锅鱼”
“那以后如果自己来能说出来吗?”
“应该可以吧,不过狐狸哥哥,以后还来这里吗?我还想再吃那个肉丸的”
胡景没有回答她,因为自己大抵只是到外面的酒楼尝个鲜,更多的时候胡景还是喜欢自己做些饭菜,那些酒楼里的菜色自己摸索几次也能做出个大概。不过这红叶以后也不大可能跟着自己,直说又可能伤到这丫头的心,六岁的孩子向来对一些事情很敏感,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一旁的红叶也不知胡景在想什么,抬头盯着他的面颊看了一会却也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傻傻地笑了一下,就把头低下来了。胡景心中也做好了打算,走到红叶面前蹲了下来替这身高堪堪稍稍到他胸前的女孩整理整理衣服,
“红叶,走吧,准备去城东边的山那里,去看看我给你说的那片湖水,也许会遇到吾辈想找的人”
“嗯……”
正当两人准备着离开这酒楼时,这酒楼中又来了两人人,这原本在楼下接待客人
的小厮看到那人时眼睛瞪的很大,神情惊讶至极,立刻转身跑向了厅堂后面,很快就又出来一个装扮十分美丽的女子,这女子凭着自己的美貌常是接待前往四楼的客人,如今来的这二人竟是让这主要照顾四楼的女人出来迎上。
那两人看似也是习惯了这般,走在前面的是一十七岁左右的女孩,浓密的青丝绾作一束,于背后直垂而下,不生得温婉的柳叶眉,却是英气的浓眉,双眼虽闪亮,却内含坚韧锐意,身着红色劲裝而非裙装,未配有什么玉佩或是饰品,手中只是反持了一柄红色油纸伞,像那江湖侠客持剑的动作。混身习武之人的气场。
“三楼”那红衣女子的声音也是豪气的很,到让那出来接待的女子受了点惊吓
“玥儿,你父亲把你放到我这里就是让你学得像个女孩一些,你这也跟了我几天了,还是不像个样子,行事风风火火,举止失礼”
那在身后的人同样是一女子,却有仍有着女人的魅力风韵,乌黑长发披散身后,黛眉轻蹙,红唇微抿,面上虽有着不悦,但却不让人觉得有碍礼节,同样是红色,却着的是长裙,莲步轻移、行不露足,仿佛在众人面前飘然而过,腰环一条色彩更重的腰带,收出盈盈纤腰,引人注目。别看这样,倘若你仔细观察她的面颊,也能看见些许微小的皱纹,这红裙女子,终究是有些老了。
“馨姐,我这不是饿了嘛”
“我看你是被关在屋里几天,给憋坏了,要不是看在你父亲戴沐白和我是旧交,今天也绝对不会带你出来,让你好好在屋里呆上几天,磨磨你那急性子。”被称为馨姐的女子在后面也缓缓跟到,对戴玥——被唤作玥儿的女子,微微瞪了一眼,只不过威慑力有点小,
“抱歉,小姐,是玥儿唐突了。还是准备去三楼的隔间,可好?”红裙女子向那接待轻言道
“不敢不敢,我们涌泉阁能有现在的发展,大抵是凭依了您的帮助,请随小女移步,小女这就带您去找个好位置”
那出来接待二人的美丽女子转身带着二人向楼上走去,馨姐又是用美目嗔视了戴玥一眼,也向楼上走去。戴玥悻悻地在背后吐露吐舌头,三步并作两步,也跟在那人身后。
馨姐一边跟着上楼一边看着在座享用着各色美食的客人们,心中暗暗感叹,这酒楼现在已经发展的这么好了,自己年轻时来这里时,仅仅是一间小餐馆而已,三十年前和同伴的几句戏言,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在意,处处照顾着这家小店,给这各种帮助。现在这小店已经发展成了一家别具格调的酒楼,到是当初聚在一起的一群好友各奔东西,约好几年相见一次。
“红叶,走吧,准备去城东边的山那里,去看看我给你说的那片湖水,也许会遇到吾辈想找的人”正当馨姐低头想着往事时,一男性的话语传到了耳中,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她立即四下观望起来大都是结伴到涌泉阁的人,按‘那人’的性格,绝对不会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又仔细瞧瞧,在三楼正西方向的隔间里,只有一个女孩正坐在椅子上,似乎有另外一人正蹲在那女孩面前跟她说话
“嗯……,那狐狸哥哥,我今天吃到了最好吃的东西,你说的给我的肉干我也分给你吃。”
狐狸哥哥?莫非真是你?三十年前的诗文会仅凭一首词便力压群芳的“白狐”?馨姐心中有了猜想,向身边的两人示意不要多言,自己就悄悄地向那隔间走去,接待的女子有些奇怪,疑问地看了看身旁的戴玥,戴玥触到她的眼神,也是耸耸肩、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吧,那些肉干回头吾辈会给你的,你自己别贪吃一次吃完就好了” 胡景没注意那来人,单腿蹲在红叶面前的他被挡掉了不少视野。
当胡景从红叶面前重新站起时,才注意到在红叶身后不远处走来的那红裙女子,却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细细端详了来人的美容。只是一瞬,胡景就知道来者是谁了,脸上带了些笑容,将别在腰间的扇子抽出甩开,把那平常面向自己的一面朝向身外,依旧是儒雅地轻摇
“刘馨,别来无恙啊?”
刘馨在先前蹲下的那人起身时,就已经看到了世上罕见的白发与头侧的狐狸面具,心中已经基本确定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人’,那公子又拿出了自己的扇子,刻意将另外一面展现了出来,扇面山是一副刺绣的画面:“西王母座下列着四只瑞兽,其中一只是有着九条尾巴的狐狸”,扇面上的狐狸是做工最精细的部分,用金丝勾勒,熠熠生辉。
“狐狸,这三十多年也不回来看看,今日怎的到这里来了?”刘馨的语气中既含着挖苦的意思,却有透露着兴奋与期待
“这……说来话长.你知道吧,吾辈的方向感。那年辞别以后只是小小地迷了下路而已,再找回来也是费了点时日。刘馨,你的样子到是没变多少啊,还是喜欢这一身红裙”胡景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尴尬了些,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是谁,直呼别人的名讳可不在礼数以内”一个着红色劲裝的女子突然插到了交谈的二人中间,面带不悦地看着胡景
“玥儿!”刘馨又是厉声喝了戴玥一次,戴玥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
胡景并没有在意,只是好奇,这刘馨带在身旁的女孩和她穿着同色衣服,关系可能很亲密
“你女儿?”
“你忘了我当初在你们面前发下的誓言了?她叫戴玥,老白的女儿。老白觉得自己把女儿带的太像男子了,托在我这里替他管教管教。我倒是挺希望她像你身旁那个十几岁的姑娘,即使一直坐在那里,却也十分乖巧”刘馨用眼神示意那安静的红叶
“你说红叶啊”胡景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女孩,女孩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转头看了过来。胡景不禁笑了笑。
“这女孩,是吾辈捡来的一个痴儿,给她起名为红叶,大概只有六岁孩童的心智。先前在这城中乞讨了些时日,被我捡到,打算给她寻个去处。两个月前,青城不知找到什么方法给我送来了信,约在她的旧居相见。吾辈现在正准备去青城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她还在不在,按照她的性格,也许能容忍这痴儿时不时破格的举动”
“青城?她…也已经有十几年没来过上京了!我几日前去随人清扫她喜欢的那片湖水时就去她的旧居看过,根本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