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景离开刘馨的书房后并没有直接回去睡下,这上京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青城的信也是,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联系,现在自己手里能找到相关信息的就只剩下午在山上制服的那个持刀男子
当时离开前托那些野狐狸想办法别让那人离开,应当没有问题。那时,胡景能感到一群狐狸中有一只已经有了灵智,可能已经不是普通的狐狸了。现在夜深人静,正是去找那人从他嘴里问些东西的时候。
胡景虽然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是倘若能站到高处,也可知道自己的去向。他便向着那自己房间的窗户外翻去,再一跃身双手就扒住楼更上层的屋檐,轻巧的来到了更高的一层,在此处已经可以大致看见这上京的一角,甚至可以看到一点皇城的影子。而先前和红叶所上的那山也映进了胡景的视野。
淡青色的身影再次轻盈跃下,落在下一层的屋顶,踩着那屋上的瓦片,悄无声息的在夜色中向那山的方向奔去,就像是在屋檐上飞奔的狐狸一般。
他一边靠近,一遍在风中分辨着那野狐的叫声。由于狐狸叫声多变,想要知道哪一个叫声是今天所呼唤来的那一群就十分考验耳力了。在四下起伏的微弱声音中胡景认定一处,向着那里走去,很快在就一堆灌木中寻到了那群野狐,他们正守在那持刀男子旁
那男子虽然醒了,但却无力地躺在地上,没有从这里挣脱面容上满是惊恐与虚弱,极度恐惧的看着立在他手边的一直明显略大的狐狸,手上布满了狐狸的牙印与干结的血渍。不知那些狐狸做了什么才让这男子如此落魄,但他看到胡景以后脸上立刻换上了惊喜的神情。
“喂喂,快救救我,这里都是些妖怪,妖怪啊!”
胡景从远处走进但没有回答他,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群狐狸也不为所动,甚至还威胁性地发出“RAW”的声音。
“你那么厉害,快来救我一下呀……我知道了,你和它们是一伙的对吧,你也是妖怪对吧!滚啊!离我远点,离我远点!”那男子的面目狰狞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但是浑身却没有多余的力气,让他起身跑开,而且真的能跑开现在还能在这里吗。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里响彻,可是绝不会有人听到他的喊叫,有谁会在这深夜跑到山中来散心吗?胡景也不急,就静静等着他喊累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那人终于不喊了,只是急剧的喘息着,脸上只剩下了绝望,这才是最合适问话的时间。虽然不清楚这些野狐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确实给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问答时间,就和这上京城相关,谁叫你来的?”胡景在那人身前站定,使得那人全身的一举一动都能落在眼里,就和那时略重的出刀动作一般,只要这个人说谎,身上总有一些地方会有下意识的反应。
听到这个问题,男子立刻觉得心中一阵苦涩,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委托人一面,向来是以书信往来,自己只要在睡前将那信放在床下,第二日就可见到回复,一日自己故意装睡却不见来人,可是再看那信的内容却已经是回复好了。
“小的不知道,我和他向来是书信往来,那人神出鬼没从没有见过一面,他让我来上京,我就来了。”
想要掀起大浪,必定是做足了准备,谋事者也一定有着足够的实力,才敢在这上京下一盘棋,如果能从这人口中问出,反倒会让胡景放心不少,可是倘若真的和那皇城失窃有关,就会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的是越城…”他的手指不由自处主的抽动了一下,这也落在了胡景眼中
“实话?”
“不不不,小的是处州的一武馆教头,后来误杀了人,躲进了山林中,后来那人找上我,告诉我只要帮他做这件事就能让我名正言顺的回到城中。我便接了他的要求。”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直冒冷汗,只是随口胡诌了一下就被注意到。就像之前从那一刀一样知道自己和这上京有关联一样。
“他让你做什么”胡景正在说话时,那离男子最近的狐狸舔了舔皮毛,就这一点动作都吓的那男子浑身颤抖。
“小的再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让我进这上京,同时尽量别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要把这个图案画在居所的外墙上,之后他会来找我”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条,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方形,那男子满是讨好的眼神让胡景觉得有些恶心
“你还有什么知道的事情?吾辈不要听废话”
“没有了没有了,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哦!还有,还有这封信就是他写的,我再什么都没有了,大人求求您,快让这些狐狸走开啊”
胡景接过两样物什先没有看,而是拿出一个小布囊都装了进去,然后对着那男子妖气地一笑,“忘了告诉你了,这些狐狸不归我管”山间的野狐,怎么会有人管?说罢就转身离去,不过这男子可能要永远留在这里了,即便自己很少害人,但是任何人哪怕能猜出一点自己的身份,都不能留下来。
胡景不是仙人,只是一个狐狸精,和那十人对上还可以考虑下胜负,但若是来上二十个好手,都可以把胡景打死在原处,那些说书先生口中的妖狐之类,完全是虚构,真是什么东西都往别人身上扣。
把那男子交给那群狐狸处置后,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了吧。身后突然传来那男子的呻吟,但立刻就停了下来。胡景有点不放心的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只略大的狐狸已经咬在了那人的脖颈处,恐怕是已经没有进气了,它看到胡景回头看它时,也抬起头来看向胡景,同时伸出自己的舌头,将嘴边的血渍舔了干净。
果然是同类,以人血换为养分,自己这吃人参化形的狐狸和那些狐狸完全不一样啊。不过说来这人知道的太少了,充其量只是个棋子,甚至是弃子。但现在能确认的就是,给他消息那人就在这上京城中,还有先前拿到的那封信和那个印记,也许还有别的人也同样潜进这上京城中。
胡景顺着来的路线,再次从屋檐上,一路回到了云青楼,远看时那刘馨房间的灯火也已经灭去,夜色完全将这里笼罩。可能自己是这楼各中仅剩的未眠者了。
来到自己房间门前,胡景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睡在自己隔壁的痴儿,先前吃饭的时候竟然在饭桌上突然趴着睡着了,这是让人无奈。
今早遇到自己前,她还是一个乞丐,如今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吃上了酒楼的饭菜,穿上了手制的衣服,自己这会不会做的有些太多了?倘若之后有人愿意带着她,而她却挑剔起来该怎么办呢?
胡景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房内全是些女子风格的摆设,而且有着书案,茶具等等比较名贵的物什,但考虑到这里是青楼也就了然了,说不定那日这房间中又住进来一位美丽的风尘女子?
坐在一处书桌前,胡景又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布囊。记得红叶所说她是在一条河边醒来的,这附近的河流,也只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浍河,若要寻她的身世,也许顺着这河即可,不过也不能排除她是在那河畔见到了什么场面才让她失了心智。
提笔将此事记下,呆墨迹完全干去就收入那囊中。红叶是后天痴傻,但说不定某时会想起些什么,关于这些事情,就先记下来替她存着好了,之后谁愿意她的时候,再把这红色小布囊给红叶,让她妥善保管即可。
不过还有谁会收下红叶这个痴儿?刘馨已经明确拒绝,而且这也会是大多数人的做法,因为两人关系不错,刘馨才会说得如此直白。若是别人口头上答应,转身又把红叶丢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自己必须要行善并且有所结果,才能抵去那些为包住自己秘密而杀死他人所带来的恶。否则天理难容,人人都会来诛杀自己。
胡景长叹一口气,可能今日里他叹气的次数是最多的。才来到上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刘馨所说的自己带着红叶,自己真的能带着她吗?这一日还算安全,没有什么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更没和那些江湖人士有所交集也算平静,所以照顾红叶倒也不是问题。若要是跟以前六人那样出去闯荡,可就不好说了。而且自己需要的是一个侍女而非一个‘小公主’啊。
虽然这红叶是个痴儿,但好在比较听话,又比较粘自己,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这一段先带着她好了,等找到青城在做之后的打算。不过也不知道红叶盖好被子没有,身上着凉了怎办
胡景有些不放心地从书桌前站起身,向隔壁红叶睡着房间走了过去。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这小丫头如此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