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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现在开始……”
伴随着耳熟能详的广播操音乐在操场响起,司马志成提着一个装满了水的红色小水桶,走在此时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司马志雪突然间让他们两个去办公室找她,其实只是想拜托帮忙出班级的运动会宣传黑板报罢了,并没有发生两人此前所担忧的事情。
随着金秋时节的全面来临,枫城正处在一年当中最为美丽明媚的日子里。琴中一年一度的校园运动会在此时召开,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拎着水桶,慢慢走进了班级,司马志成便看见李志妍正一个人调试着调色盘上的水粉颜料。
不论是纤细的画笔还是宽大的刷子,从拿起工具的那一刻起,她的神情总是那么的认真,眉宇间充满了仔细。
看见了这一幕,也许是为了不打扰她,也或许是在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切,司马志成一动不动地站在了旁边。
直到时间又过了两三分钟,李志妍这才发现了打水归来的他。
“啊,你来了啊。那你把水放到我的脚边,然后去准备几只粉笔吧。我觉得等会儿就可以先把黑板左上角的内容先摘抄上去了。”
说完,李志妍就把头又转了回去,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着刚才的工作。
“哦,我知道了。”
被李志妍的几句话唤回了神,司马志成便按照李志妍所说的那样,径直向讲台上的粉笔盒走去。
他感到自己就在刚才,又认识了一个他所陌生的李志妍。
装作正在挑选粉笔的样子,司马志成的脑内进入了沉思之中。
“总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呢……”
再次回想起自开学后和李志妍重逢的这一个多月的日子里,司马志成总是能发现她的许多自己还不曾了解到的方方面面。
不论是开心时的李志妍,还是悲伤时的李志妍,亦或者是认真时的李志妍与腼腆时的李志妍,他都想要尽自己所能地去了解一遍。
他明白,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几近无数的李志妍,才共同组合成了他眼前所爱慕的那个李志妍。
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和她交往了,去理解她的这些方方面面就显得尤为重要。
不过……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足够的交流之上啊……”
想到这,司马志成的内心就变得有些沮丧。
他和李志妍虽然相识已久,但见面的时间也不过童年时的一个多月和开学后的一个多月罢了。
或许是因为在和她失散的近十年中他从未断过对她的思念,所以重逢时不仅没有生疏的感觉,反而变得更加亲切了。但这些毕竟是自己脑内的朝思暮想,对于了解对方,这并没有多大意义。
而现在,又因为两人之间的恋情没有对外公开的缘故,他和李志妍相处的时间又多半在学校,说话的时间反而有了减少的感觉
“这可不行啊,在学校里和她根本说不上话,必须要想个办法。”
抬头看了看已完全沉迷于黑板报的布置中的李志妍,司马志成也干脆放弃了自己装作挑选粉笔的伪装,开始来回在讲台前来回踱步起来。
这时,他想起了昨晚自己熬夜所看的轻小说。
“话说,那些书里可有不少男女主午休时到天台上一起吃午餐的场景呢。不过我们学校天台的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关着的,而且中午我还答应了要帮小申他们看管文学社社室……”
想到这里,司马志成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中午的文学社社室又没有什么人,不就是个绝佳的时间段吗?”
暗感自己是在太傻,司马志成顺手拿了几只粉笔,便大步流星地向着教室的后黑板走去。
可走到一半时,他却又顿住了。
“等一下,我这么做,算不算找她约会啊?”
仔细一想,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司马志成的脸顿时红了。
他默默地踌躇着,走到了离李志妍大概还有三步远的位置,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啊,终于画得差不多啦!”
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满黑板白花花的线稿,李志妍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自己因挥舞画笔而变得酸胀的手臂。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正好我也可以把志雪姐给的材料先抄上去一部分。”
司马志成反应还算迅速。他从第二组最后一排搬来了一张椅子,并微笑着向她示意。
“嗯,那就先拜托你啦。”
也没有推脱,李志妍将手头上的工具稍作了些清理,就坐在了司马志成刚搬过来的座椅上。
司马志成也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材料便在黑板上抄了起来。
从背影上看起来毫无异样的他,心里却是另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
“就只是约她中午见个面而已,不用紧张,不用紧张……”
在努力地给自己做了无数次的心理暗示后,司马志成依旧无法将邀请传达给身后的那位正看着自己的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广播操的音乐已接近尾声。深知自己再不说话就有可能错过这个良好机会的他,反而因此愈发变得慌张了。
可在这时,就像是上天给了他助攻一样,李志妍先开口了。
“你的字,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漂亮。怪不得司马姐会让你帮忙抄黑板报。”
看着司马志成在黑板已打好的横线上行云流水般地用**笔写下了一串又一串形状方正,笔划抑扬顿挫的标准楷体字,李志妍不由得地发出了赞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在训练书写,这并没有什么啦。”
似乎一经褒奖就忍不住地不好意思起来,司马志成连忙说起了自谦的话。
“从小,吗……”
像是被司马志成的这一句话打开了脑内记忆的匣子,李志妍的背脊完全椅靠在了椅背上,头不自觉地抬了起来,看向了天花板。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回忆道:
“是啊,还记得小时候,当你练字时,我就在一旁一直看着。看你字写得那么好,连我都忍不住地想要尝试一下。只可惜没过几天我就因为太累而没有再坚持下去,最后又变回坐在一旁一直看着你练字了。再后来,由于我开始学习画画,于是就又发展成了一边画画,一边陪着你练字或者是写作和学习了。虽说我们当时完全就是各干各的,这之间就没有什么交流,可却也不觉得寂寞呢。”
话说到这里,李志妍停顿了下来。她的脸上,此时洋溢着幸福,看起来很是享受。
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缓缓地说道:
“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可真是形影不离呢。”
“啊…的确是呢……”
听到了李志妍这句既像是感慨又像是总结的话,司马志成似乎是被它触碰到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心弦,竟不禁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这段话。
“回想起小时候的那段时光,我们可真是亲密无间呢。所以,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那时的我们,似乎比现在的我们都还要更胜一筹……”
直到话都快要说完了,司马志成才恍然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或者是说漏了什么。
他连忙打住了自己的嘴,但还是引来了李志妍一阵沉默。
“抱歉,虽然我也有意识到,我们自交往后相处的时间非但没有增加反而还减少了,可是我实在是觉得太害羞了啊……”
自然明白司马志成话中的意思,李志妍一脸愧疚地看向了他。
从李志妍的话语和神情中,司马志成不仅看到了她想要对他表露的一股亏欠之情,而更是感受到了一种因无所适从而产生的焦灼。
那种焦灼,似乎和他想要更深入的去了解她的那种紧迫感是一样的。
“既然交往是一件双方共同决定的事情,又怎么会只有其中一方因为无法沟通而感到迫切呢?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却又无法很自然地搭话,这种不好受的感触肯定是双向的吧。”
如此想着,尽管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司马志成却因此下定了决心。
“李志妍,中午午休要和我一起来文学社社室吗?我答应了申祝公他们午休时要在那里值班,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没有什么人会来的。”
凭借着这一瞬间的气势,司马志成终于将这积虑已久的邀请一口气说了出来。
此时的他,虽然面色红润,但眼神却是坚定的。
“诶,诶?”
像是被司马志成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有些吓到了,李志妍的嘴不自觉地微微张大,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然后,在她的反射弧终于将这信息传达给了她的大脑时,脸上的红潮渐渐地泛到了耳根,头羞涩地慢慢低垂了下来。
“嗯,我知道了……”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字里行间却又透露出了一股不太愿意被别人所知的欣喜。
“那,午饭后我在社室那里等你。”
假装自己依旧平静,司马志成再次转过身去,对着黑板重新拿起了粉笔。
不过,他的脸上,此时却满是绽放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