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素 心与梦境
尤利和艾尔回到住处，一路上艾尔没有说一句话，尤利知道他一定在生气，可是他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打醒艾尔，他真不知道艾尔脑袋里会想出什么来。
“疼不疼？”进屋后，艾尔坐在椅子上沉思着，尤利关心的问道。
艾尔回头看了看他，被打的脸颊已经肿起来了，他摇摇头说，“不疼！”
尤利将毛巾用凉水浸湿，敷在艾尔的左脸上，“怎么可能会不疼，已经肿起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第一次向别人道歉，虽然觉得别扭，但是却豪不犹豫。
“嗯，我知道哥哥不是故意的...”艾尔淡淡的回答着，“可是，我真的没有胡思乱想，是那些东西自己出现的...它们会变成父亲母亲的样子，也会变成姐姐，然后会突然冲过来，会掐...”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尤利用力拍了下桌子，打断他的话，“那些全是幻觉，你要记住那些只是幻觉！他们不会伤害你的，父亲母亲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答应我，绝对不要去想那些事！”
“... ...哦。”艾尔想了一会才呆滞的点头。
尤利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说，“时间还早，你可以回屋休息或者到外面玩一会。”艾尔离开桌子往外走，“我还是去练习炼魔术吧！”
金甲子落在桌子上看着艾尔的背影，过了一会像是要去追艾尔飞了起来。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尤利叫住它并走了过来，金甲子停下来突然被他一把抓住，只听到尤利压低声音问：“你天天跟着艾尔一定知道他的事，告诉我他平时都做什么？”
“... ...那个，”金甲子觉得有点冷，哆嗦着说，“吃饭、睡觉、学习、没了！”
尤利十分怀疑的盯着它，“你确定？我看不到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异常举动？没有啊...”金甲子迟疑的回答着，尤利却看的出它很紧张，是说谎时的那种紧张。
“你在隐瞒什么？”
“没、没有哇，金甲子只是觉得有些冷...”
“你以为我是艾尔，那么好骗？”甲龙会觉得冷才怪！
“完全、没这样觉得...”金甲子越说底气越弱，最后像是喃喃自语。
尤利无奈的叹口气说，“是不是艾尔不让你说的？”金甲子想也不想的点头，发现自己被忽悠了后马上摇头，尤利看到它的反应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算了，我也不问了，你去找艾尔吧！”
金甲子好像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尤利站在屋内看着外面的艾尔正在问金甲子问题，应该是在问金甲子为什么这么久才出来之类的问题，不过不管艾尔隐瞒了什么他都必须知道，不然艾尔永远都是这种小孩的样子。
没多久，夜晚降临了。
吃过晚饭后，尤利非常有耐心的教艾尔写字画画和各种知识，这几乎成了他们每天必修的课程。
炼魔师除了要掌握文字和阵型外，还需要知道各神的图腾以及能力，就连神语也是要掌握的。神语其实是云霄大陆上圣殿中记载的文字，至于为什么这种文字会流传下来没人知道，人们只知道他们的名字源自神语。他们认为，人的名字虽然是随意取的，不过神已经给了他们名字，并借助亲人之口说出来，而这些名字往往代表了他们将来的命运。
不过尤利除了教他这些知识外，还会对他讲很多恩迪克特的历史，好在他这三百多年里记住的不少。有时候还会教给他算术，不过他觉得算术对他们用处不大，所以只教了生活上用的到的。
“好了，去睡觉吧！”尤利看时间不早了叫艾尔赶紧去休息，他也要想想在森林里放陷阱的事。
艾尔有一瞬间呆了下，脸上露出淡淡的怪异表情，尤利很细心的将他的表现全部收入脑中。
他今天注意艾尔一天了，除了看到幻觉产生的恐惧和癫狂，其他的没什么特别的了，唯一没有注意到的恐怕就是艾尔晚上睡觉了。因为艾尔睡在里屋，门又关着，如果他晚上有什么小动静，尤利是觉察不到的。
艾尔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金甲子跟了进去并关好门，尤利看到他房内的灯还亮，不过他人应该已经睡下了。从以前开始艾尔就不习惯黑暗了，如果屋内有亮光他会睡的安稳点。
艾尔抬头看了看偌大的莫那城堡，蔚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十分的干净漂亮，不过他的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他觉得眼前的事物不是真实的。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城堡门前，大门两旁却没有守卫，甚至连个出入城堡的人都没有，周围也静悄悄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一阵风吹过，却没有风声，只是吹动了艾尔的衣服和头发，让他觉得有风。他又四下寻找了一下，知道只有自己后迈步进入城堡。
刚踏进去，一阵寒冷传来，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道路两旁的草丛仍是绿色的，树上的树叶飘落了几片下来。
“有...有人吗？”艾尔声音颤抖的问着，并将发抖的手背在身后。
过了一会这里依然一片寂静，他觉得有点可笑，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莫那城已经消失了，他不可能站在城里，但是很多次他梦到他在城里，而且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然后...
“艾尔！”
米娅惊慌的声音传来，艾尔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米娅抱着，他们像是在逃命，而刚才的蓝天消失了，换来的是黑暗和火海。本来没人的城堡里顿时杀气冲天，到处是吵人的打杀声。
“不！！”
艾尔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攻击梅依琳，紧接着她受伤倒在地上，他虽然被米娅抱着奔跑，可是和梅依琳的距离却没有增长。他拼命挣扎着想要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拖着梅依琳离开。那几个人好像知道他在看一样，转头冲他笑着，那笑容分明是在嘲笑他，嘲笑他什么都做不到。
这时，那几个人丢下梅依琳冲他跑了过来，艾尔想逃，米娅却停下来，他转头看着米娅，可是怎么也看不到米娅的脸，那群人已经跑到他面前，并伸出手...
“啊啊啊----”
艾尔仿佛听到了自己的惨叫惊醒过来，他坐起来眼泪早已经打湿了枕头，他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侧身睡觉的金甲子感觉到被子动了醒了过来，看到艾尔的样子后就知道他又做恶梦了。
“主人，又做梦了吗？”金甲子担心的问着，悬浮起来。
“... ...”艾尔虽然听到了却没有回答它，他现在只觉得头疼并且思索着刚才的梦，为什么米娅那时候停下来了？
“是梦...”他知道那是梦，但是如果当时米娅停下来，他没有躲起来，那么他在那个时候就死了，“如果...那时候死掉的话，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了，也不会拖累哥哥！”
金甲子听到他的话紧张的在屋里乱飞，它记不清艾尔这是第几次说这话了，每次它也会劝艾尔，但是效果不大，只要被恶梦惊醒艾尔必说的就是这句。飞到门口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来不及躲闪的金甲子被拍在墙上滑落下来。
尤利冲了进来，一脸惊异的表情，看来刚才艾尔的话他全听到了。艾尔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去，平时哥哥应该在睡觉才对的，而不是突然冲进来瞪着自己。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死了...就不会拖累我？”尤利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难道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一个人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了吗？你错了！”
他跑过去按住艾尔喊道，“如果你死了，就意味着我将没有一个亲人，你觉得我还会冷静的住在这里，浑浑噩噩的度日吗？我一定会叫上拜迪尔和欧洁娜义无反顾的去找分家报仇！”艾尔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头似乎更疼了。
“难道你拒绝金甲子的食物就是想自杀？你这是逃避，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胆小，我那个大胆的弟弟去哪里了？”尤利越说越激动，几乎是用吼的，“死很简单，逃避也很容易，但是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母亲他们的期望落空，他们的努力也变成泡影，你忍心辜负他们吗？！”
艾尔按着头说，“我也不想，但是...好痛哦！每天都会做梦，我也很想摆脱他们，可是...就是做不到！”说道这里，他哭了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继续说，“这样活着好痛苦，我不想复仇，我只要父母亲和姐姐，还有姑姑...还有其他人，可是大家全死了...”
“对，他们全死了...”尤利突然冷静了下来，冷漠的说，“所以我们要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
艾尔抬头看他，他站了起来低着头，眼里是仇恨和伤痛，只听到他继续说，“既然分家想让我们死，我们就活给他们看，然后杀到他们的城堡里去！我们已经被圣殿里的人抛弃了，他们不管莫那城人民的死活，那么他们也别想管那三家人的死活，这笔血账分家一定要还！”
“... ...”艾尔静静的看着他，消化着他说的话的意思。
“我们的家人确实都死了，但是如果你想他们可以去莫那城里看看，至少比你胡思乱想要好。最重要的是，求你不要在想死，不然他们会伤心的...”尤利说完转身出去并顺手关好门，屋内再次静了下来。
“哥哥居然在求我...”他从懂事以来还没听谁说过尤利求人，就连米娅那么爱八卦的人也没听谁过这种事，但是现在他真的听到了。
金甲子飞过来落在床上说，“主人，虽然金甲子没有亲人，不过还是知道亲人之间无所谓拖累不拖累，只要大家在一起就会很开心，如果谁离开了会难过。现在只有你们两兄弟活下来，仇恨和亲情是尤利大人唯一的生存能源，很难想象如果你死了他会怎么样，所以就算不为金甲子着想，也请你不要放弃生命！”
“嗯...”
第二天----
尤利准备好早餐等着艾尔出来，等了一会后还不见艾尔，他有点着急刚要去敲艾尔的房门，就看到艾尔拉门出来了。
“你...”尤利平静的脸色有一丝惊讶，因为仅一夜的时间，艾尔像是长了一岁，有些宽大的白袍现在瘦了。
艾尔有点糊涂的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看了半天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又看向尤利，这才发现桌子好像比以前矮了，他马上跑过去比比桌子的高度，确定自己真的长高后，激动的说：“哈哈，哥哥，我长大了！”
尤利欣慰的笑着，拍拍他的头，“还小！”他真的很高兴，艾尔能成长就说明他已经有了生存的欲望，相信很快他也不会在做那些恶梦。
“我才不小，我已经十五岁了！”艾尔对自己的年龄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是是，那你也没成年！”尤利敷衍的同时给他泼着冷水，并把馒头放到艾尔碗中。
艾尔好像在赌气瞪着馒头不说话，他确实快到成人的年龄了，不过那是普通人的成人年龄。
一般来说魔力弱的普通人十六岁以后就算成人，而普通人的十六岁叫做界龄。炼魔师由于魔力比普通人不知道高出多少倍，所以他们的成年标准是二百岁，被称作守龄。艾尔现在距离守龄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尤利的话他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在他们欢乐吃早餐的时候，进入森林中的莫那分家就没他们这么好运气了，一群麝香犬围住了他们。
穆尼尔看着围住他们的双头犬一脸的厌烦。早上天刚亮他们就启程了，结果走了没多久他们就闻到一股非常香甜的味道，有点像花香也有点像甜点，总之当那个味道特别浓时这群小狗出现了，并且迅速将他们包围起来，不用想也知道它们打算拿他们当早餐。
狗群里走出一只个头稍大点的，他们猜想这个可能是领头的麝香犬，这时那只大麝香犬突然叫了一声，旁边的麝香犬发起攻击。
“该死的！”比德砍死一只扑过来的麝香犬，另外一只从他身边跳过，爪子划破他的衣服，险些抓伤他。
“别被它抓伤，它们的爪子上有毒！”厄多斯第一次碰到麝香犬，不过多少听说过，这种生物最厉害的地方在爪子。因为爪子上有毒，所以会散发出很香甜的味道，这也是他们闻到香味的原因。
穆尼尔的脸上挂着十分不耐烦的表情，念动咒语，一簇火焰从手杖里喷出直奔包围他们的野兽。反应快的麝香犬安全逃脱，反应慢的一下子被火焰烧到，转眼间就被烧焦掉到地上，并且散发出难闻的臭味。一口气解决了十多只后，麝香犬们对他产生了畏惧不敢靠近穆尼尔，但是却将目标瞄准其他人。
其他人看火攻很好用，纷纷用火系法术对付它们，不一会又消灭不少。领头的麝香犬一看情况不妙，嚎叫一声扭头就跑，还准备进攻的麝香犬看头儿跑了，也纷纷窜入树林跑个没影。
洛瓦看起来三十多岁，一头淡绿色的短发和眼睛，长相平凡却很精神。“这是第几次了？这森林里怎么这么多野兽，而且一个比一个凶猛！”他低头摆弄着被麝香犬和其它野兽弄坏的袍子，他这可是上等布料做的袍子价格不菲，居然就这样被野兽弄坏了，这让他十分不爽。
霍巴特终于忍不住，问：“不是说有莫那城吗，为什么我看到的是大片平原？”“... ...”提出走中间岔路的莉塔希脸红的低头看地。
菲杰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我早就说过那里通向索欧平原，要想去莫那城我们恐怕要走很长一段路了。”莉塔希的红脸顿时白了瞪着菲杰尔，似乎气的不轻。
曼卡森将墨绿色的长发重新用头绳系好，刚才和麝香犬搏斗时被抓断了，“很长？要不是某人，我们现在可能已经在莫那城里休息了！”莉塔希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确实指挥错误，可是跟她走的这群人也有错吧？
洛瓦听着那两家人的话不免火气上涌，莉塔希确实带错路，但是被两个外城人这样讽刺着怎么听怎么刺耳，他刚要开口说什么穆尼尔却抢先说，“你们怪她指错路，为什么之前你们不提出来，既然你们也不知道正确的路就不要说些有的没的，否则...”
菲杰尔和曼卡森看到他的紫眼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跟莫那分家的继主争持不是明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