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十分,房子里的灯光已经熄灭。
漆黑的睡房里徘徊着动听的钢琴乐曲,为沉默的夜晚带来了少许浪漫。
兰光着脚丫子,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地移动着。
一会躺在床上,一会又坐到地上。像极了一只无聊得发愁的猴子。
“唉,好无聊啊!”
兰趴在地板上发着牢骚。
“在家里无聊死了。早知道就不答应哥哥的要求,偷偷潜入他的梦境好了。”
兰继续在地上滚来滚去,陪伴她的只有电脑播放的钢琴声和自己闪烁着微光的油灯。
在床上睡得很深的幽,在钢琴声的辅助下说不定能做一个好梦。他平稳地呼气,暂时是得睡很香。
。。。。。。。。。
动听的钢琴声把幽吸引到了其中一间酒吧里。
在这个人口大量涌入的时期,伦敦可谓龙蛇混杂。这间坐满了水手和机会主义者的酒吧,实在不适合Mr.Eastern这种一身绅士风度的学者光顾。
该怎么说呢。关心和理解老百姓的生活是上流社会知识分子们的职责不是吗?如果一位绅士连包容这些贫苦劳工的心都没有,那跟那些压榨工人的资本家有什么差别。
东方先生很自然地踏入这间酒吧。里面的环境少许有些破烂,但是整体来说还不错,至少酒保有很用心在保持杯子的整洁。
后排的位置都被一堆烂醉的水手给坐满,他只好坐在吧台前的位置上。
“What can I made for you?”(你要来点啥?)酒保用着粗糙的口音问道。
“A short of whiskey would you.”(请来一杯威士忌)幽用优雅的语调点了酒。
“等等!”幽发现酒保的长相有些眼熟。明明在大英帝国的首都,为什么会有一位戴着眼镜的亚洲人在当酒保。
最吸引幽注意的还是他头顶的少年秃!不知为何感觉这个酒保好像曾经给自己上过课。。。难道。
“啊哈,我一定是把他和我上次遇见的一位中国先生搞混了。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简直跟做梦一样。”
幽打量了周围的环境,欣赏着小舞台上水手弹奏的钢琴曲。
“等等!这。。这钢琴声好熟悉。难道。。。”
“难道是莫扎特的曲子?真是太美妙了!”
两个穿着大衣的人也进入了酒吧。两个人一高一矮,走在一起十分滑稽,高个子的哪位还戴着一顶格子图案的羊毛帽。
不巧,高个子的哪位正好坐到了幽旁边。他有着勾挺的鼻子和消瘦的脸孔。不同于他人,他一进来就以极快的速度观察了酒吧里所有人,身上明显表露着超乎常人的气质。
“Your order sir.”酒保粗鲁地把威士忌放到了幽的面前。
幽举起杯子,刚准备小酌。一旁的高个子便靠了过来。
“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先生?”他诡异地问道。
“你。。等等!你看起来像一个人。”
幽看着眼前这位有着浓厚西洋面孔的人,感觉他很像某本在小说里见过的人。
高个子乘他不注意,以很快的速度把威士忌抢走,一口喝下肚。
幽呆呆地张着嘴看着这位“偷窃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高个子毫不感到羞耻,顺手拍了怕幽的肩膀,关心道:“我的孩子,你还是个17岁未成年。未成年是不能喝酒的,难道你忘了吗?”
整间酒吧的时间仿佛瞬间停了下来,只剩下动人的钢琴声。
“我。。我在做梦?”幽终于恍然大悟。
高个子高兴地笑了起来。“哈哈,你终于想起自己在梦中了。”
“可惜,你快要死了。”
幽停下了呼吸,再次把头转向小舞台。
之前在哪里载歌载舞的水手们伸出了伶牙俐齿,背后展开的蝙蝠翅膀表露了它们的身份——梦魔!
他满脸惊慌地把头转回来,慌张地问高个子:“求你告诉我,兰在这场梦里。”
高个子笑着摇摇头。“对不起,这场梦只有你自己。”
怪物的嘶叫声近在咫尺,幽已经来不及逃跑,死亡即将降临到他身上。
“砰!”高个子用一把五轮手枪打死了靠近幽的梦魔。
“小伙子,快跟我走!”两人中比较矮的哪位一把抓住幽往外跑去。
吓得四肢僵硬的幽被矮子拉着,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
高个子在他们后面殿后,不时对着梦魔开火阻止它们的前进。
幽不知道撞击跌跌撞撞地跑了多久。突然矮个子指着一道装饰精致的大门,叫大家进去。
三人冲进门里,高个子立刻把大门锁上。三人用自己的身体顶着大门,阻止外面的怪物门突破这道最后的防线。
那些可怕的怪物并没有善罢甘休,继续疯狂地撞击着大门。三人使劲地在里面撑着。
过了一会,怪物门停止了撞击。三人才松了口气。
幽腿一软,整个人都滑倒了地上。他满头冒汗,大声地喘着大气,心里还没有摆脱恐惧。
“Guten Tag,快看看是谁来了。快点起来吧我的孩子。”
幽疲惫地抬头看去。用德语跟他打招呼的人是一位同样有着西洋面孔,留着一把大白胡子的老者。
他并看起来年纪很大,但是不像大部分年过花甲的老人。这位长者衣着得体,身体十分健壮。一下就把幽从地上扶起,将他安置在一张小沙发上。
老人坐到了一张与他十分接近的椅子上。一边摸着自己的大胡子一边慈祥地笑着。
幽靠在沙发上情绪缓和了不少,终于可以对老人发问。
“你是谁?如果是只是另一个跟兰一样破坏我正常生活的鬼魂的话,就直接给我个痛快好了!”
老人赶紧摇了摇手,呼吁幽冷静下来。
“你误会了。我是你最好的梦中好友—弗洛伊德!你把我写的《梦的解释》里里外外看得一字不漏。你忘了吗?”
“不,我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梦了。你这魔鬼是骗不了我的。”
在一旁观望的矮个子蹬着脚尖向高个子悄悄说道:“夏洛克,我记得你说过凡是能梦见你的人,都是聪明人。但是我看这小子不是很灵光。
夏洛克轻轻笑了笑。“也许他不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能梦到让我玩得像刚才那样高兴的案子,我倒是很满意,华生。”
幽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可以确定自己绝对在做梦。
“夏洛克、华生?还有弗洛伊德?哦,天啊。快让我醒来吧!”
弗洛伊德被幽的反应给逗乐了。愉快地告诉幽:“你还不能醒来。我还要为你做一个“梦境调查”呢。来,跟我走。”
幽跟着老人走入了房内。在他踏进里面一步后,刚才的客房瞬间变成了一所医院。
弗洛伊德拿起了一本书写着《梦的解释》的书,带着幽在医院里漫步,一面向他解释着一切他想知道的答案。
“首先,我感谢你看了我写的书。我生前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书竟然在100年过后还如此受欢迎。”
“接下来我会向你解释。为什么我和可爱的福尔摩斯组合会出现在你的梦里。”
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老人。“对不起打断你的话,但是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说不定你只是一个伪装的比较好的梦魔而已。”
弗洛伊德再次被他逗得呵呵大笑。“哦,你这份强大的怀疑心,真是有成为解梦者的潜质啊。”
“我先介绍我自己吧。我是弗洛伊德病毒,名字很炫。其实用教科书一点的讲法来说的话,我是一个你大脑里对弗洛伊德的投影。”
“凡是看了《梦的解释》后对这本书有着深刻印象的人都有机率在梦见遇见我。其实我只是你大脑中对弗洛伊德先生的印象和思想的幻象。”
听了老人这么一说,幽直接跑向前摸了摸老人的白胡子。
“这个触感。。好棒。跟羊毛一样,应该不会是梦魔伪装的。但是为什么你同样是我大脑中的幻象,却可以像兰一样在梦境里活动自如?”
老人向后边的两位名侦探组合挥了挥手,呼唤两人过来。
福尔摩斯手上拿着他象征性的烟斗,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慢慢走来。他身后的华生就跟小说里描述的一样,慌张地紧跟着他。
“你看看,他们俩是不是跟小说里描述得一模一样?”
“是很像。不过有幸遇见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哪我非得测试一下。”
幽两手在叉胸前,严肃地向福尔摩斯发起挑战。
“如果你真的是福尔摩斯,那你就试试看对我使用你擅长的读心术。”
名侦探吸了一口烟,用着傲慢的眼神看了一眼幽。
“呼。。。这样啊。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父母关系不太好吧?”
“他既然真的看出来了。不,我必须问仔细一点。”被对方说中的幽内心盘算着。
名侦探又抽了口烟,透析幽内心想法的他补充:“我就从你明明未成年却不停想模仿成年人的行为开始说吧。你刚才在酒吧里点的威士忌,喝威士忌是一种成熟的象征。而你这个年龄就算想寻刺激,顶多只会喝啤酒。只要推理一下,我就能猜到,你拥有因为父母不和而想表赶快长大的心理。”
幽转头看向老人。“我已经无话可说了,他的确是真货。”
弗洛伊德对幽打了个眼神。“怎样?他简直跟小说里一样神奇。我能遇到这么特别的实验对象真是幸运。”
“好吧。我简单一点为你解释。我们的存在是因为是来自你头脑对某本书或电影深刻的印象而出现。在梦中,这些印象深刻的记忆会以形态出现。当大家看了同一本书,梦见差不多形象时,我便成为了一个“大众病毒”。像我一样的幻象被发梦者赋予他们印象中角色的性格和样貌,这让我们成为了一种可以在梦中不受发梦人控制的个体!”
经过老人一番长篇大论的解释,幽理解了不少。反问这位专家:“照这个理论,华人传统中的亲人托梦难道也是因为自己对过世家人有着深刻的印象,而在梦中达到的一种自我安慰。”
“嗯。。。不错的假设,说不定你以后能跟我一样成为一位梦学家。哈哈!”
老人一边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慢慢朝门外走去。幽赶快喊住了他。
“你要走了吗?那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知道兰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老人停下了脚步,在门口沉默了一会。
“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但是她有自己的目的。别太相信她叫你做的任何事。”
“好了!我对“血兰花”的了解就只有这些了。我得陪家人去爬山咯。Auf Wiedersehen!”
幽看着弗洛伊德消失在了视野中。他思考着老人说的话,所谓兰是特别的存在。但是为什么?
还没等幽静下来思考问题,一颗子弹伴随着枪声的响起打穿了他的脑门。
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睡前播放的钢琴曲再次传入耳中。
接着,他听到了华生在谴责福尔摩斯干下的蠢事。可惜华生医生没来得及赶来,幽的眼前渐渐陷入了黑暗。。。
“哥哥,哥哥,闹钟都响完了。快点起来起来啦。”
幽睁开双眼,看到少女正开着自己白皙的双腿,一屁股坐在他的重要部位上。
“起床,起床,起床陪兰讲话嘛,人家很无聊一个晚上了!”
少女一边撒娇,身体还一直前后摩擦。
刚刚被人往脑门打了一枪的幽,一醒来就受到这种毫无预防的袭击,全身紧张得发热。
“咦?为什么兰感觉到屁股那边有东西在顶着我啊。”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啦!”
忍无可忍的他,一脚把兰踢到了地板上。
播放了一个晚上的钢琴曲依旧播放着动听的音乐,给早晨带来了最美的背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