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花香飘入了幽的鼻子里,在鼻腔的刺激下,神经被温柔地叫醒。随后,他的耳朵也开始听见清脆的划水身。
他慢慢睁开了双眼,却马上被明亮的阳光晒得睁不开来。
他下意识地眯上眼睛,用手臂抵挡住阳光。
一只金丝雀误把他举起的手臂当成了树干,吱吱叫着飞到了幽的手臂上。
幽被它吓了一跳,随手一甩把它赶走。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明亮后,梦幻般的景象展现在了他眼前。
一株株茂盛的大树生长在清澈的河水上。几乎快贴到水面的树干上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乍看就像一座座花儿组成的孤岛漂浮在水上。
“欢迎回到梦境,学长。”
小雅坐在船头,正缓慢地划着船桨。
幽迷茫地望着她好一会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梦境世界。
“哥哥,哥哥!这里有好多我从来都没见过的花耶。你也一起来赏花吧?”
兰两只手上都拿着好多摘下的花朵,五颜六色的花儿跟她一身的黑色装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幽从她手中拿了其中一朵粉红色的鲜花到自己眼前欣赏了一番。
脆弱的花瓣被轻风轻轻一吹便被吹散到了水里。
幽跟随着吹走的花瓣把头探出船外,自己的脸投射在了清澈的河水中。刚才哪只试图停在他手臂上的金丝雀飞到了他身旁,用尖尖的小嘴儿唱出了清脆的旋律。
更多的花瓣从他的倒影上飘过。此时此刻,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来到了天堂。
清澈的河水、随风飘散的花瓣、温柔的而明亮的阳光和那使人心脾舒畅的淡淡花香。如果每天都能做这种美梦,或许自己也会像常亦一样成天打瞌睡。
“滴答。。滴答。。滴答。。”
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滴答声突然从耳边悄悄响起。
幽追随着声音,望向了在自己旁边的金丝雀。它清脆的歌声变成了小声得如同幻听一般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滴答。。。”
微弱的滴答声变得越来越真实了起来。
他转眼又看了一眼清澈的河水,发现自己的倒影已经莫名消失。
他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转头把目光投到了小雅身上。只见她腰带上挂着一只正在逆时针行走的镀金怀表。
小雅没有被他突然投过来的目光感到惊讶,还是一样把轻松的微笑挂在脸上。
“怎么了学长?鼻子被花香呛到了吗?”她善意地问候了一下幽。
刚一说完,幽即刻闻到一股怪味冲入了鼻囊。
“这个味道。。。这个味道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念头刚一出现,后脑勺便传来了一阵阵痛,把大脑的思绪给彻底打乱。
看到幽痛苦的样子,小雅放下了船桨,不慌不忙地按下怀表上方的按钮。
怀表上的两根针停了下来,然后变回了正常的顺时针走向。
幽的头也停下了疼痛,不过眼球内却无故充满了血,把视野被红色给掩盖。
兰注意到哥哥难受的样子,放下花朵就过去关心他。
“滴答。。滴答。。滴答。。滴。”
怀表停在了9点38分。
幽使劲地揉着自己的眼睛,视野终于在怀表停下来的同时恢复了正常。
他第一眼便向停在船边的金丝雀看去,但是停在哪里的已经不是一只鸟了。
有着一身华丽羽毛的金丝雀变成了一只有人头这么大的黑色飞蛾。它正在用头上两颗红通通的大眼睛死盯着幽。
至于之前那犹如置身天堂的鸟语花香之地,也已经变成了跟昨天梦中一样的恶臭沼泽。
兰看到哥哥紧张冒汗的样子,更加担心起来。
“哥哥,你还好吗?”
幽用力地摇了摇脑袋。从刚才的天堂瞬间跌回到这座地狱,怎么可能会好。
他起身赶走了那只恶心的飞蛾,然后把兰腰上的油灯紧紧抱到自己怀里。战战兢兢地缩在船尾,开始念念有词地把各大神明的尊名念了一遍。
“啊哈哈哈哈。。。”
小雅冷不防地发出了笑声。
“真是可惜啊。”
“原本想干脆就这样让学长在我的假梦直接过完一个晚上。没想到学长非要在意我的怀表声。”
“现在可好了,我们又要回到你的噩梦里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小雅脸上并没有一丝不满。反而好像很高兴幽能成功从自己的假梦中逃出来。
幽花了一些时间把事情重新调整好。毕竟现在的噩梦景象跟之前的反常实在太大,心里一下没办法适应过来。
他小心观察了一下身边的状况。又是浑浊恶臭的黑水和高不见顶的夜空,跟昨天的噩梦一模一样。
就在他奇怪着那半鱼半虫的怪物埋伏在哪里时,船边立刻便伸出了好几只长了眼睛的触手。
所幸这次那一双双的触手只从船边慢慢游过,没有去注意他们。
确保了环境的安全,幽开始向小雅谈起正事。
他提起灯光微弱的油灯,装起严肃的口气向小雅发难。
“好了!现在你都已经跑进我的梦里了,除了我们三人以外,就算是神明都不会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
“所以麻烦你快点把油灯坏掉的原因给我交代清楚。”
面对对方稍微强势的发问,小雅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拿起裙子口袋里的小手帕细心地擦起了怀表。
“你有随身带着十字架或者佛牌一类可以带来幸运的护身符的习惯吗?学长。”
急于想把油灯修好的他没哪个耐心去思考小雅的问题。
“唉,没有。麻烦你快点进入主题吧。”幽不耐烦地回答。
兰的态度倒跟哥哥相反,对小雅的问题十分感兴趣。
“是问我有没有随时带着让自己幸运的东西吗?”
“我的话呀,应该就是这盏油灯吧。这个油灯可是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被我带在身边了哦!”
听了妹妹的回答,幽才理解了小雅的意识。
“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油灯是类似护身符的东西吗?”
小雅笑了笑。
“学长猜得很接近了。答案还差一点点哦。”
正好这时,船停靠在了一个石梯旁。三人上了岸,石梯上是一扇眼熟的隔门。
穿过了隔门,三人再次到了上次来过的日式房间。
总算脱离了那一片危机四伏的黑色**,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坐垫也不放,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榻榻米上。
“你们也应该累了吧?来,吃一点糖果吧。”
小雅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装潢华丽的黑漆便当盒。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颗颗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兰看到这一盒子的水果糖,没有多一丝顾虑就抓了几颗进嘴里。
“哇!!!好甜,还有哥哥给我吃过的菠萝味。谢谢你,我可以再吃一点吗”
“当然,这本来就是准备给你们吃的。你就尽情地吃吧。”
幽懒散地躺在榻榻米上,看着两个女人的互动。从以前他就觉得,虽然小雅一句一句地叫着学姐,但是这么看都觉得她更年长许多。
“可能是因为兰傻乎乎的性格吧。”他心想。
“哥哥,你也来试试看吧。”
兰拿了一颗外型像草莓的水果糖给了幽,他先是拒绝,后来还是把糖果放进嘴里。
通过这颗糖果准确的味道,幽正好可以断定,小雅给的食物可以做到跟现实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休息了一会后,幽恢复了精神,又开始向小雅追问起来。
“哪个,你也该继续之前的解释了吧。”
小雅喝了一口茶,把怀表从口袋里取出。
“有请你赏脸看一看我的怀表吧。”
幽迟疑了一下才小心地把她放在桌子上的怀表拿了过来。
他把怀表拿在手上,开始仔细地观察。
从外表看起来,怀表就跟老钟表店里面的没有任何差别。镀金的外壳除了一些小刮痕外,整体被保养得相当好,闪亮的外壳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最后,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怀表顶端的按钮上。他把大拇指放在上面,但是却不敢压下去。
“可以哟,学长如果好奇的话,就把按钮按下去吧。”
坐在对面的小雅注意到了幽的顾虑,于是给了他许可。
幽皱了皱眉头,心里很怀疑这是她的圈套。可是抱着这枚怀表从来没发生过意外的想法,还是壮着胆按下了按钮。
“。。。。。。。。”
“欸?”
幽保持警惕了好一会,整个梦境都没有任何一丝改变。就连怀表上的两根针也纹丝不动。
于是他又连续按了几次,结果也一样。
“你的表好像坏了,怎么连时针和分针连动都动不了。”
“是吗?让我看看。”
幽又把怀表送回了小雅手上。
神奇的是,怀表被她碰触到的一瞬间。本来停顿的针便走动了起来。
小雅按了一下按钮,幽的视野立刻被一堆黑白的混淆掩盖。
等他恢复视觉以后,自己再次来到了那片如天堂般美丽的花园。唯一的差别,就是这次他坐在了一块红色野餐布上。
“看来我的怀表还是运转得很好啊。学长应该是没有仔细研究清楚吧。”
小雅把怀表面向着幽,上面的针再次以逆时针的方向走动。
“不,这不是我怀表的问题。我看是因为只有你可以让这枚怀表发挥功力。”
小雅听了把手举在胸前,为他拍了两声掌。
“恭喜,学长终于猜对了。我的怀表确实只有我自己可以使用。如果其他人也可以使用的话,我根本不会让你摸得到。”
“就像我之前说的,怀表对我来说就像专属的护身符一样。”
“而护身符这种东西只有主人本身感到意义重大才会有价值,在外人眼中可能永远只是破铜烂铁。”
“根据我多年经验的推测,我的怀表跟你们的油灯的作用可能跟护身符一样。至于为什么可以让我们在梦境里呼风唤雨,我暂时还无法解答。”
两兄妹听了,同时把目光投在了油灯上。
兰把油灯抱到了胸前,虽然她一直都觉得油灯很重要。但是她从来都没想过油灯背后的真相,和对自己解梦能力的影响。
幽倒不是很在意油灯的运作原理,他最在乎的是油灯能否修好,让兰可以恢复解梦能力来让自己逃脱噩梦。
“竟然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那也麻烦你负起责任把它修好吧。”
然后他把油灯从妹妹手上取来,递向了小雅。
“真是抱歉,虽然油灯是我弄坏的。但是我并不知道该怎么把它修好。”
然后她礼貌地鞠了个躬,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蛤???”
小雅的回答把幽气得站了起来。
他花了这么长时间又是找人又是来到梦里,折腾了大半天等来的竟然是对方这样一句不负责任的回复。
一股掺杂着委屈的怒火在幽胸口燃烧起来。
“我说你呀。。。自己没有办法修好就直说嘛。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又是找不到人,又是卖关子的。你是嫌我太清闲是吗?”
看到幽被她急成这个样子,小雅还是满脸微笑,放松地喝着茶。
“别这样发火嘛,在梦里情绪起伏太大可是会引发噩梦的哦。”
“不过嘛,我虽然没办法修好油灯。但是我认识一个有办法修好它的人。”
一听到事情还有希望,幽的脸色马上好了起来。
“是谁可以修好它,快点告诉我。”
“我猜猜,该不会是哪个在我脑子里进行解梦实验的老头吧?”
小雅摇了摇头。
“这个人我可是你我都很熟悉的哟。他是。。。”
然后她抬起了手,将食指指向了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