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低声的道歉在病房内回荡，病床上的冯枫满脸地不敢相信，因为他死都不会想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会向自己道歉。
华枳月弯腰低头，冯枫自然知道这个道歉她也非常不情愿，话里明显有着磨牙的声音。
冯枫正打算说‘没事，都已经过去了’的话时，身子停住了。他清楚地看到华枳月的身体在颤抖，身体周围还有冰冷的气息在不断蔓延。
——也对，她怎么可能会想道歉。
冯枫心里唯有苦笑，但是不知为何又有点欣慰，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华枳月还在恨着‘神堕人’。
失去了一切的他并不会在意这点仇恨，华枳月的行为已经清楚表达了自己对于‘神堕人’的憎恨，冯枫不希望那位军官对华枳月下手也是因为如此，因为她并没有什么错。
“回去吧。”冯枫转头不再看着华枳月，直接下了逐客令。
华枳月抬头一脸嫌弃地说道。
“哼！我已经道歉过了，这下两清了！”
“那样最好。”冯枫不客气地回道。
“啧！”华枳月撇嘴，“身体恢复好了就回归暴风小队。”
“知道了。”
不再愿意多说一句话的华枳月转身直接离开了病房，房间再度冷清下来，冯枫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现在的他再度回归了一无所有，所以他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动力，唯有那个‘神堕人’的印记还在陪伴着他……
他已经不需要去想艾莉娜她们了，华枳月不会说谎，或许她们真的有某些天赋只是他还没发现，从本质上来说她们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该死的神堕人战争。
但是已经没关系了，接下来她们的生活已经不是自己能够介入了，重新回到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
是的，真的没有什么……
明明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冯枫却好难受，难过的感觉涌了上来，眼泪不自觉滴落在床，下定决心舍弃一切，可是他真的做不到啊！他只能这样默默地回想过去的时光。
冯枫握紧床单，他知道或许未来可能连相见的机会都没有了，相交的两条线只会交于一点之后越来越远。
困意升起，冯枫闭上眼睛，他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一直都在紧绷着自己的神经，为了他人他可以做到舍弃一切，因为身份的障碍他也明白自己没有所谓的未来。
羡慕着史托雷他们，因而救下卡莉娜与艾莉娜的过家家已经结束了……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自己还在自欺欺人。
冯枫看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虚影，那个虚影正是他的模样。
虚影嘲笑似地说道。
“到头来还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一个人。”
“或许你是对的。”冯枫看着天花板回道，“可是我并不后悔这样做。”
“就凭着那些可怜的回忆继续活下去么？醒醒吧，你得到了什么吗？一身创伤之外没有其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真的是那个让军团里让人忌惮的第五附属小队的‘冯枫’吗？”
“是或者不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们看着你的目光中都藏着恐惧，暴风小队，史托雷他们一家，甚至艾琳娜和卡莉娜都会有，只有实力够强才会让人尊敬，这个地方不正是强者为尊吗？”虚影的冯枫张开双臂，“那两个女人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东西，但是却被华枳月那个蠢货带走了，她们背叛了我们，叛徒只有死路一条。”
冯枫不愿意承认，哪怕到现在他也不想，其实华枳月带走她们的事实打击远比她知道自己是‘神堕人’这个真相要来的震惊，他对于自己并不在意，他只是奢望着去保护那份给与自己幸福的温暖。
不知何时起，他放弃了自我，选择了别人，因为他发现了那种东西远超过自我，那种感觉可以让人毫无怨言地死亡。
“我相信她们。”
“相信？那种玩意有个什么用？”
“…………”
“错了就是错了。”虚影冯枫冷笑。
“她们是错的，你又能保证我是对的吗？”冯枫反问。
“什么？”
“从来就没有什么对与错，即使是错，也肯定是出在我的身上，如果不是因为我是‘神堕人’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
虚影冯枫无话可说，呆立在原地，许久他才开口。
“你真的不想她们了吗？”
“怎么可能不想。”冯枫笑道，笑的让人感觉非常温暖，“不过，那样的回忆只需要留给我就好了，我知道那样的经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所以，我想让它成为曾经证明我还活着的证据。”
“你是想求死了吗？”
“不，我还不会死的，我必须赎罪，作为‘神堕人’，我有我应该承担的罪恶。”
冯枫说完后闭上了眼睛，意识回归黑暗的他安静地睡着，虚影冯枫看着窗外，身形开始慢慢消失，在消失前刻，他的目光再度看向冯枫苦笑道。
“你果然……还是那么温柔啊，天真的让人想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