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水中腐烂,她在火中凋零。
“不要!”他用尽全力嘶吼。
东良像是一个炸裂的气球,浑身上下的杀气喷涌而出,粉色的珊瑚房子中竟然一时间显得压抑。
但是杀气很快被全部泄掉,东良翻身摔倒下床,他刚才是趴在床上,梦醒后的惊骇举动使他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时触碰到背后的伤口。他蜷缩在地上,左手抱住自己的小腹,弯着腰,背后火辣辣的伤痛火辣辣地疼。
东良的右手慵懒地耷拉在地上,像是断了一般,使不上力气。
伤痛被神经的敏感所掩盖,一时间疼痛不再是令人主要在乎的东西。问题如同潮水涌进了东良的大脑里。
这里是哪里?珊瑚?
刚才的画面仅仅是梦,还是未来的预示?
现在是三月一日,还是三月二日?我现在还在梦中吗?恶鬼的第三重梦境?
我记得……我死了才对。生机在海风中被吹散,尸体沉入大海,沦落为鱼食。而灵魂,定是要被皇都千千万万惨死的冤魂拖扯入地狱之中的吧!
贝雅特丽齐……她从来不会失手的,她杀人我绝对放心。她的剑道或许比不上剑圣杰玛·窦娜蒂,但是精确度却也必定是达到了“刺穿心脏时绝对不会出现偏差”的程度。
但如今,我的心脏……还在跳动?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东良用左手强撑起身子,勉强稳当地坐在床上。他算是裸着上身,只不过精瘦的身板大多被绷带包裹。他身上的伤痛太多了,不谈沉闷的淤血部位,结痂的中小型伤口就有十几处,和天使对战时不能穿戴阿修罗铠甲,实在是凸显了他自身身体强度的不足。
平日一直号称“进攻是最好的防御”的家伙,如果不是一击即死,那就是对武道的理解到了一定的高度。
东良恰好两个都满足。
背后的冷汗浸湿了包扎伤口的绷带,伤口的形状被血渍印透出来,锋利的金属利器造成的长长的创伤隔着绷带看时,如同血色的河流在干涸后留下的轨迹。
“被遗弃的狂妄之雨”伤到了骨头,锋利特性轻而易举就可以将骨头切开,管它是磷酸钙还是碳酸钙!只要力气够了,没有狂妄之剑切不开的东西,因为这就是剑所自身携带的狂妄气魄。锋利特性使得狂妄的剑连龙王的鳞片外骨骼都可以切开。
“白矮星的璀璨之龙”的超燃特性折磨着东良,他觉得正有一头巨龙用龙炎在他的身后吐息,用的还是文火,不急不慢,温水煮青蛙,灼烧感流动在全身的每一条神经里。
但是这些都不是致命伤,致命伤应该在心脏才对!东良的左手按在自己的心门处,一脸不可思议。
本应也确实被剑刺穿的心脏活力无限,正乐此不疲地用狂野的跳动将血液汞出动脉,输送到背后好让狰狞的伤口继续流血。
心脏完好无损,左胸口毫发无伤!
东良的瞳孔放大,陷入思考,他意识到了什么东西。
右手大臂向下的地方,基本没有任何力气,就连握拳都困难。稍微试着用力,手腕的血管中竟然有一些金色的光芒在流动。
“太好了,你醒了啊,小伙子!”
“哎哟哟,你怎么坐起来了呢?好好趴着休息才好!”
热络而洪亮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东良的思绪暂时被打断,他抬头一看,一名不仅驼背而且步伐蹒跚的老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老人一看就是不服老的那种类型,明明走路都已经不太顺畅体力不支,但是为了在东良面前显出自己的精气神,在大声洪亮地说话之后,嘴巴已经在轻微地喘气。
他穿着很平庸,和东良一样平庸,松散而因为被多次洗涤看不出颜色的上衣短袖,恰好盖住膝盖的宽摆短裤。老人肤色黝黑,和大海所居住的渔民丝毫无差。
老人的牙齿洁白明亮,不同于在他这等甲子古稀的其他老人,别人可能都已经缺了门牙,残留的牙齿变黄变老,但是老人的牙齿依旧年轻。
东良注意到老人的脑袋上,极为突兀地戴着一柄老旧的军帽。这么一来,老人对岁月苍老所表现出的不依不饶抵抗,也貌似可以被理解许多。
眼前的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东良心中含着真挚的感激,说:“老人家,谢谢您。”
老人整了整军帽,显然是要以一名军人的姿态接受此等的感谢。他驼下的背似乎都直了一些,笑道:“小伙子,不先问问我是谁,问问你现在在哪儿吗?或许我不是救你的好心人,而是那鬼门关的阎王,你已经在阴间之中了呢!”
无所谓,我并不追究自己的死活,只要能够逃离那个大海与岩浆混合的世界,这就够了。
没把心中所想真实表述出口,东良讪讪一笑,顺着老人的话问道:“老人家,我应该怎么称呼您?这里又是哪儿呢?”
东良现在才把心思放在对周围环境的观察上,他对于环境的外在表面本就不敏感,能够后知后觉已经是万幸。他平时就是个十足的路痴,当环境周围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时,他甚至能将周围的环境遗忘。
抬头看身处的小屋,房子是用一整簇粉色的珊瑚所建造,或者说粉色的珊瑚自己长成了房子的形状。东良没有看到太阳,外界的光芒不知从何而来,竟然带着一种蔚蓝色的情调,珊瑚甚至在自己发光,东良没有办法分辨出建造珊瑚所用到的材质……
因为,这珊瑚貌似是货真价实的珊瑚,用珊瑚来造房子,太不可思议了吧!软珊瑚随意摇摆,遮挡了外界看进房子中的视线,石珊瑚支撑着房子的一切,给予了居住者踏实稳固的安全感。
不急着回答东良的问题,见对方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杰作,老人迫不及待地发问:“怎么样,我这个粉色的牛血房子很有趣味吧!培育用了好几年呢!”
牛血是珊瑚的别称,东良已经确定自己身处在珊瑚的中心了。
“大爷,我现在在哪儿!”
老人想了想,自个居住的村子竟然没个村名,介绍时候有些困难:“在海龙族的一个村子中,大一点来说,你现在在圣地亚特兰蒂斯里……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