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见到箫雪的到来，大喜过望。刚想站起来，才记起仙狐正躺在自己的腿上，而箫雪也将手指放到嘴唇边，示意让青云安静。
青云明白，仙狐在自己身边，箫雪不想要仙狐知道她的存在。
其实也是难怪，从外貌来看，箫雪跟仙狐长得几乎一摸一样，如果让其他人、包括仙狐见到了，也会有很多想法。
虽然箫雪自己所说，仙狐今年二十一岁，而她自己是死了最少二十三年，就算是千真万确，也无法完全摆脱嫌疑。
箫雪轻轻地抚摸仙狐的头部，仙狐竟然像是真的像是被人摸到了一样，露出满足的笑容。
青云很奇怪，箫雪不是已经死了吗？如果是鬼魂的话，应该是摸不到仙狐才对啊，那为什么仙狐会有反应。
“狐可应阴阳之变，虽然我没真的摸到她，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得到。”
她还是那么厉害！在沙尘壁里面生活的那段时间里，箫雪曾经在青云面前出现过几次，每一次，青云都不需要自己怎么说话，都由仙狐猜出来，使得本来就寡言的青云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萧阿姨来这里是干什么？”
“来玩。”
箫雪轻轻地留下一句，慢慢地走了阳台边上，彷如一个依旧活着的人一样。
“当然啦，更主要的是想知道一下发生在仙狐身上的事情，你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吧。”
青云点点头，知道她其实是关心仙狐，而且说不定她是来指导自己的。于是就将那天晚上他所看到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只有箫雪有兴趣的事情，他才会多说几句。
箫雪听完青云的描述之后，很是欢喜：“看来，仙狐她已经初步可以使用先天术了。”
先天术？青云很好奇，因为仙狐确实也是说过她是用了先天术才赢的，但先天术到底是什么？在法术方面，自己可是一窍不通。
“先天术嘛，在娘胎前就有的叫先天，出生以后学的叫后天。”
箫雪又一次猜中青云的心事，不过好像有些偏差。
“你不是问什么叫先天术吗？我不先解释先天，你怎么知道先天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种先天不是人人都知道吗，这跟先天术有什么关系。
“很好笑是是吗？”
“没有。”
“罢，反正老子也说过，‘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
“难道你人为你自己是上士吗？”
在箫雪连番‘追杀’之下，青云终于放弃抵抗，静静地听箫雪讲解。
箫雪很满意，她对青云解释这么做的含义：“年轻人有自己的尊严是对的，但是如果总是坚持己见，是无法看到更广阔的世界的。先天术是一门很特殊的学问，你真想要知道的话，你就不能有任何的排斥，那怕是与日常的常识相左，你都不能在完全了解他之前轻易否定。知道了吗。”
青云没回答，箫雪也知道他心里已经明白，于是继续说。
“先天后天一词虽然不知道起源于什么时候，但是，它所蕴含的意义最重要的是来自于周易八卦——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你可能也知道，八卦有两种，其中杂乱无序的八卦是后天八卦，而代表着天上地下，天南地北阴阳对称的八卦就是先天八卦。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其中一是一爻卦，也就是两仪、阴阳；二是二爻卦，也就四象——太阳、少阴、少阳、太阴；三就是三爻卦，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八卦。由这个观点来看，八卦是先于万物所生，再退一步来看，在八卦生成之前，天地还没诞生，所以那个时候所诞生的阴阳对称的八卦就是先天八卦。先天，也就是先于天地的意思，如果用这个引申到人身上，在娘胎的时候就是‘先天’了。”
青云摇摇头，虽然箫雪所说的道理他听得懂，但他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而箫雪也没过多的解释，一时间说得太多，他不理解也没用。
“‘先于天地’跟‘娘胎’有什么关系，你就自己去找了。后天八卦是后于天地所诞生，也就是说，后天八卦生于目前的环境，因此后天八卦是最符合现实的，一般人们实际使用的都是以后天八卦居多。那，你是不是想问，既然人们都使用后天八卦居多，为什么还要用先天术？”
“没有，因为《射雕英雄传》里的王重阳用的就是先天功，一个高手用先天功，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来解释后天八卦。”青云很老实地回答，因为他学聪明了，说假话说不定会遭到报复，但说真话就不容易找借口来捉弄自己。
“呵呵，聪明。”这次让青云巧妙地闪开，箫雪多少有点失望，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还是懂得吸取教训。
再怎么说，如果箫雪还活着，她也年过五十了，她才不会因这点小事闹心。
“那是因为，易学中流传着这么一句：‘先天为体，后天为用。’”
“先天为体，后天为用。”青云心里也跟着重复这句话，当他不断重复这句话的时候，也发觉到这句话确实是有些奥妙。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要说的话谁一看都懂。但是，你要说自己真的懂了吗？恐怕谁也没底。
寒月一时间也犯难了，总觉得这句话比那些完全听不懂的话还要难对付。
箫雪哈哈大笑，完全不担心还吵醒仙狐似得：“你不了解《易经》，理解不了也是正常的，我给你个参考吧，洋务派中那‘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就是从《易经》这里来的。”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青云算有点底，但是还有个最大的问题。
“先天术到底有什么？”
“先天是道，后天是术，以道御术，那就是先天术。”
“我还是不明白，能说得通俗一点吗？”
“通俗一点，就是以一御万。比如说，道术一般都是后天术，而这次仙狐用妖术驾驭道术一样，就是以一御万——领悟道术的神髓，与自己的妖术融合起来，从而使用比对方使用的道术更加灵活多变，效用更强的法术。”
“那照你说，懂得先天术岂不是无敌了？”
“跟后天术比起来，先天术本来就是更高级，更难使用的法术。如果说，后天术是属于‘人法地，地法天’的阶段的话，那先天功就属于‘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个等级，后天术自然是不可能战胜先天术的了。”
“可是……”青云低头看着趴着自己身上的仙狐，如果先天术真的那么厉害，那仙狐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仙狐她是刚会用先天术，并不等于她了解先天术，虽然我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道情况。但像她这种程度，我随便都能想出对付的办法。比如说，使用一些自残的招式。”
“自残的招式？”
“因为仙狐当时一直在用对方的招式，当对方使用一些自残的招式的时候，她本能的反应就会阻止，而且之前没遇到类似的事情，反应就慢了下来。”
“自残的招式……”
青云没说话，当时的情景，如果换着自己是他们那边，自己恐怕也未必会使用自残的招式吧。
“道术当中其实有些招式是很容易招致自残，而且练的人未必清楚。但仙狐不同，因为她是妖狐，她瞬间就知道那些法术使用起来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这一点，人类是做不到的。”
青云不再说话，箫雪这次教了自己那么多，消化也是需要时间的。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再次提问一些其他方面的疑问。
“萧阿姨，按照你所说先天术们，怎么都是人类的知识吧。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妖狐跟人类比起来，先天优势很强，但比起人的最大不足是缺少后天教育。那妖狐是怎么学会先天术啊。”
“啊！这个啊。”箫雪对青云的这个问题态度反应相当冷淡，大概是因为她觉得这个问题只要稍微动脑就知道了。
“有人教不就行了吗？”
“谁？”
“……”
箫雪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是自己还有谁。虽然说，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青云见到箫雪那蔑视的眼光，顿时恍然大悟，连忙想站起来。
不过，仙狐正睡在他腿上。
青云一咬牙：“箫雪阿姨，请你教我先天术吧。”
“哦，你想学先天术啊？”
“是的，这次我虽然救了仙狐，但也只是偷袭，下次倒未必了。我希望是，自己能救得了他。
箫雪没说教，也没说不教，反而突然间说起足球来。
“一个足球队，如果前锋中锋很厉害，那是不是就不需要守门员了？”
箫雪言下之意，就算在外人看起来你没起作用，但也不是没有价值。
但青云也已下定决心，他不希望当仙狐战斗的时候，自己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虽然我不讨厌当守门员，但我更希望可以和她并肩作战。”
“学先天术的条件是很苛刻的，你真不后悔？”
“不！”
“那么，你能抛弃身为人类的尊严吗？”
“这……”
舍弃人类尊严？青云看过那么多书，都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要求。他几次都想把心一横，但却说不出口。
“恭喜你，你算合格了，如果你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那你就真的没资格学先天术了。”
青云大喜过望
“那……”
“不过，你不要误会，”箫雪脸色一沉，“我没开玩笑，你若不舍弃人类的尊严，你就永远无法真正懂得先天术。”
舍弃人类尊严……青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了。”箫雪伸个懒腰，“我留在这里的时间够长了，如果你真的想学先天术，那么你必须要了解我这句话的含义。”
箫雪说完，慢慢地消失在夜色当中。
青云大喊：“我究竟该怎么做。”结果却把仙狐给吵醒了。
“什么事？”
“没有……”
“那我继续睡了。”
“嗯。”
青云本以为箫雪就这样就走了，不久他就听到箫雪声音，是直接传入青云大脑的声音。
这句话，仙狐也说过很多次。
是出自《系辞》中的一句话。
“仰以观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正，是故知死生之说。”
又是这句话，看似懂，却又不懂的话。
看来自己需要多学点这方面的知识。
话说回来，既然箫雪阿姨懂得先天术，又有妖狐相助，为什么会这么早就死了？她死了二十多年还不投胎？
最重要的是！
她跟仙狐，到底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