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在在梦中,亦或是在心海深处,看着另一个自己,虚幻而真实,屈辱而毫无尊严环绕的一生。
无论从哪方面看,泽洛·科利昂毫无疑问是个可怜的小鬼。
没有幼年的记忆,出生即孤儿,甚至居住的孤儿院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设施,地处偏僻之地不说,生活条件也相当糟糕,每隔几天就有一个孤儿死去。
当然,最主要的死因不是饥饿,而是高强度的训练,同时不知名的实验,不管如何,泽洛的为数不多的幸运是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了下来,宛若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
可惜,幸运对泽洛来说,是种奢侈品。
在最后的名为『血统传承』的实验中,不但被关系亲密,甚至可以称为家人的青梅竹马抛弃,而且因为没有成功继承血液而被遗弃,像是失去了所有价值的工具,被丢出了孤儿院。
或许居住在世界中央的某个神见泽洛过于可怜,随手施予了恩惠,给予了泽洛的第二个幸运。
他在人类最大王国,亚欧王国首都的歌兰蒂斯里与宫廷魔法贵族其女,蕾莉亚·科伦蒂斯相遇了。
科伦蒂斯是居住在宗教国中心,巨大世界树顶端的某位神曾经相当青睐的贵族,这位人类的神明不但赋予了其族人极高的灵护,让其免受『圣血』的反噬,顺利开拓灵路成为附灵师,而受到灵护,免受任何损伤的科伦蒂斯家族成员毫无疑问都成为天赋异禀的强大魔法师,成为由上神赋予灵护的正统附灵师。
如果数代科伦蒂斯的家族成员因为被神眷顾而沾沾自喜,日渐膨胀,甚至想要夺取诸多加护的王权,无尽的贪婪最终使科伦蒂斯逐渐没落,而到了蕾莉亚这一代已经算是科伦蒂斯家族最后的荣光。
可是,生活于其中的蕾莉亚并没有担起家族重新走向繁荣的资格,即使其拥有不错的天赋,但依旧比不上优秀的兄长们,而她的价值仅是作为稳固王族关系的棋子。
从小被作为棋子的她无论做出何种努力都无法得到父亲的赞同,终究只是关在笼中,仅有观赏价值的金丝雀。
虽然无时无刻地扇着羽翼,拼命地表现自己的天赋,自己才能,自己的努力,但都却是毫无意义的挣扎,落在别人的眼里,仅是一场滑稽的丑剧。
或许是这样的关系,与同样不想就此死去,在冰雪中喝着死去动物的血液,挣扎着活着的泽洛让她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总而言之,已经没有未来,撑不过冬天的泽洛被蕾莉亚拯救了。
跟随在蕾莉亚身边的几年,泽洛算是最幸运的时期,早期,即便会被同为科伦蒂斯仆从的欺辱,也有蕾莉亚为其出头,同时作为蕾莉亚的近卫,也被科伦蒂斯其他近卫训练,受到教育的同时也有了不俗的身手。
但好景不长,即将迎来成年礼的蕾莉亚即将迎来了嫁入王族的时期。
与蕾莉亚关系亲密,甚至拥有爱慕之情的泽洛不甘蕾莉亚就此迎来维系关系的傀儡结局,而走上了寻找拯救蕾莉亚的道路。
而在蕾莉亚成年礼的这一年,天灾降临了。
新历之前,统称旧历的时代之中,人类与其他种族付出文明几乎断层的代价所击败,使其沉睡了近千年的恶魔们逐渐苏醒了。
强大的恶魔在所有种族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仅花了短短的几月的时间,便侵占了大半大陆。
战争的号角又一次被吹响。
宗教国中心的英雄殿的诸神们开始紧急号召所有被神赋予灵护,各种由魔法延伸的职业,特别是战斗系的附灵师们开始了与恶魔对抗的征途。
一时间,被染黑的大半天空,群星开始闪耀,其中,尤为突出,诸神加护于一生的传说的英雄在同一年出现,带领着在不同领域出色的附灵师踏上了拯救世界的旅途,成为群星之中最闪耀的几颗星辰。
其中,便有泽洛的青梅竹马,林夏。
这是唯一的机会。
泽洛暗下决心,拼尽一切手段,遍地鳞伤追上了英雄的队伍。
念及旧情的林夏为了实现泽洛的愿望,向传说的队伍之首,英雄克罗莱斯·迪亚波多举荐了优秀的魔术师,蕾莉亚。
圣女林夏的举荐,最闪耀的英雄克罗莱斯的请求,让蕾莉亚终于逃离了作为棋子的命运,而其出色的天赋与努力最终得到了回报,她越来越耀眼,甚至得到了克罗莱斯的青睐。
但引起了队伍其他女性的嫉妒,其中,早就爱慕着克罗莱斯的林夏与金发的剑姬菲蒂斯最为严重。
于是,作为将蕾莉亚带来,既无才能,也没有多大作用,勉强作为斥候的泽洛则受到了特殊的招待。
受蕾莉亚哀求而同行的泽洛是不幸的,在拯救世界的路上在暗地里被圣女林夏所怨恨,作为圣女并没有明确的针对,但却没有了当初的温和与亲近。
金发的剑姬菲蒂斯是挥舞着银剑,冷漠残暴,蔑视弱者,以蹂躏弱者为乐,脑子有些不正常的少女,对于弱者的泽洛,自然是手下不留情,一旦没有做好事情,就一顿施虐,林夏冷眼旁观,一旁毫无感情的面瘫暗精灵公主毫不在乎,对于她来说,泽洛仅仅是毫无价值,甚至有些碍眼的地沟老鼠。
对于与这些女性有着暧昧关系的克罗莱斯,泽洛并不怨恨,毕竟克罗莱斯是真正的骑士,他从来没有轻视泽洛,并将其视为队伍的一员。
可惜,对于后宫的管理,英雄克罗莱斯并不擅长,对于没有握紧这群扭曲的女性的缰绳的克罗莱斯是泽洛为数不多的不满。
当然,最不满的是克罗莱斯想要对属于他的蕾莉亚出手。
蕾莉亚从始至终对泽洛都亲近,即便克罗莱斯不断地示好,蕾莉亚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是吊着几乎自暴自弃的泽洛不掉下绝望深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这样守护着蕾莉亚也不错。
身心遍地鳞伤,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想,无视所有蔑视,抛弃自尊而苟且地活着的泽洛最后一个理想。
可这并非是连附灵师都不是的弱者泽洛所能办到的事。
一场与上位魔女的攻防战之中,蕾莉亚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仅仅是为了保护被围困的泽洛。
而泽洛仅仅是被轰趴在地上,狼狈地像是满身疮痍的地沟老鼠。
『你这毫无存在意义的爬虫,既然完好无损地爬出来,能不能给我体现出一点价值出来!』
战后的夜晚,为了救助蕾莉亚而同样重伤昏迷的克罗莱斯的金发的缘故,暴躁的金发剑姬单手将泽洛扣押在树干上,冰蓝的双瞳仿佛要刺穿泽洛的身躯。
『指望这等废物,不如现在就赶去接应后方圣教送来的圣药。』
脸色苍白,显然受伤不轻的暗精灵冰冷地在直视着双目已经没有亮光,灰暗的泽洛。
『为了防止恶魔的袭击,圣教分成几队,药也被分成了几分……』
一旁拼命为重伤,奄奄一息的两人续命的圣女林夏腾出一只手虚空描绘着救援而来的几对路线图,冷淡地说出了圣教传递而来的情报。
其意不言而喻,唯有充足战斗能力,甚至可以安全提前带回一份的人,只有剑姬菲蒂斯。
『是么。』
菲蒂斯像是抛开垃圾一样,丢开泽洛,对着剩余的两人点了点头,隐入黑暗。
同时隐入黑暗的还有为了证明最后一丝价值,即便是踏上赴死之路,也要挣扎着拯救蕾莉亚的泽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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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悦耳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抵抗着厚重眼皮也要睁开双眼的我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银发少女,蕾莉亚·科伦蒂斯。
虽然依旧觉得陌生的魔法系附灵师,但,即便我不是那个可怜人,泽洛,现在我也对其印象深刻。
「醒来的意外的早呢,被噩梦吓醒了么。」
蕾莉亚平静地看着我,并没有梦中如梦中的蕾莉亚一般露出笑容。
显然,她也并非那个蕾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