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少女倒提着宛若熔浆流淌的制式骑士剑在林地上划过一道深黑色的焦痕,如同被带着高温的物体烫烧过,烧焦的草叶上隐隐有火苗窜出。她低垂着头,金色的刘海遮掩住她的双眼,却能看到嘴角在逐渐扩大,尖锐的犬齿在正午日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苍白的光芒。
克莉希雅正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像个喝醉酒的人。
扎基紧握住匕首,浑浊的目光紧盯着面前向自己走来的少女,时不时用余光瞥向站在另一边明明陷入危险仍然打着慵懒哈欠看上去想要睡午觉的清秀少年。
他们难道不怕么,疑问在扎基心里突然冒出。
按正常来说,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少年少女,就算是成年人在遇到要杀死或者绑架他们的人时都会产生恐惧的心理,或许有的会被吓到拿出武器殊死一搏,但大部分还是像刚才倒地的冒险者一样不顾一切的逃跑,更有甚者会被吓得跪倒在地动弹不得乃至于当场失禁,就如同当年被自己杀死的赌场老板。
可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一个提着剑慢悠悠向自己走来还带着莫名让人感到心惊的气势,就像是在面对远高于自己的上位物种时产生的膜拜的感情。
另一个却还呆在后面环抱双手打着哈欠,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底。
着算什么,看不起我吗?
工作了那么多年还是头次遇到目标人物完全不怕暗杀者的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他们的实力远比看上去来的强劲,就是这两人属于脑子有问题的人群。
可一般的贵族小鬼不都是这样的吗,依仗着身世目中无人的态度,就算临近危险天真认为只要搬出贵族身份就吓退对方,直到真正面对死亡之时才会开始害怕后悔之前的挑衅行为。
扎基安慰了自己,他们不过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只要完成公爵交付的工作,就能拿到巨额的赏金。
手掌轻轻蠕动用包在匕首柄部的粗布擦拭手心冒出的汗液,来防止之后的战斗中匕首意外脱落的情况。
克莉希雅的实力扎基在那天晚上已经见识过了,除了鲁莽和直接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来形容她的战斗方式,尽管她的力气比起普通的成年男子还要大上许多,甚至还能直接把元素覆盖在手臂上。
对付智力低下且行动缓慢的害兽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可对付狡诈多变闻名的人类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从裤腰处又掏出把匕首弓下身子,匕首的银灰色流光流转在刀刃上,与其时间一长又发生什么变故,扎基决定先发制人。
悄悄地给腿部附加上‘风行’,淡青色的魔法阵一闪而过,在完成准备的同时扎基向克莉希雅猛冲而去直刺她的腹部。
克莉希雅对准扎基将骑士剑往上甩动,灼人的热量经过扎基的耳边并没有攻击到侧身躲避的他却带起遮掩住面容的帽兜。
只要不被攻击到就没什么好怕的,扎基在心中狂笑。
匕首进一步伸进,然而却在下一刻停止在空中,克莉希雅用手肘和翘起的膝盖夹住了往腹部而去的攻击。
怎么可能!?
匕尖无法前进,就像是被巨石压住,又像是被钳子夹住,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道,至少自己是比不上的。
在惊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挥舞而来的重拳,扎基顾不上用另一把匕首反击毫不犹豫的放手退后,风行给予他灵活的机动性,撤退到原来的位置上,看到插在不远地上的骑士剑。
原来她刚才是把骑士剑抛出去了吗?
扎基眯起眼直直盯着克莉希雅将插进泥土里的剑拔出再对准自己。
“妹啊,要我来帮你吗?”
站在后方打酱油的克雷尔对着克莉希雅喊道。
“不用,我要自己亲手解决掉他,”少女的眼中闪烁着赤色的光辉,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想要伤害贝琳的家伙,我都要一个个解决!”
深层的脑海里浮现多年前难以忘怀的记忆,那是还处在自己最无力、最弱小还需要被保护的时候最深刻的记忆。漆黑的夜色中哭泣的金发少女紧紧抱着另一个女仆装上沾满鲜血的幼小少女,斜长的伤口横跨整个腹部,然而尽管如此却依旧淡漠无神地看着自己。
“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沉重的誓约如一只大手用力抓住少女的心脏,让克莉希雅几乎喘不过起来,黑发少女的淡漠是对工作偏激到有些病态的执着。
“伤害到贝琳的,将要伤害到贝琳的,想要伤害贝琳的...”
就如同那个娇小的声音在阴影中响起,回应于其的是光明又宏大,如汹涌燃尽一切的烈火。
为了不让那刻重演在面前。
抬起头,克莉希雅的双眼是安静燃烧的火焰,脆弱却暗藏自无尽的怒气。
无力的感觉只要有一次就够了。
再次举起的骑士剑爬上鲜红的纹路,风吹过给扎基带来的是阵阵的热浪。
“够该死!”
“大叔你说的话让我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