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月雨

作者:青竹川 更新时间:2018/3/2 16:58:15 字数:3136

九月的雨,是夏季的尾声,也是秋季的序幕。

“外面的雨很大,你可以进来避一避。”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拂去了这场雨带来的一丝丝凉意。

林悦转过身,原本紧闭着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出现在林悦眼前的,是一位穿着白色衬衫,卡其色长裙的少女。精致的面容,嘴角微微翘起,脸上带着令人舒心的笑容,长长睫毛的掩映下,是泛着波光的眼眸。

林悦注视着眼前少女的眼睛,感觉她的眼睛深处有着一丝沧桑。

少女的双手垂下,两掌交握在身前,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刚刚那道温柔的声音正是从这位少女的口中发出的。

“谢谢。”

少女的突然出现,使得林悦有丝丝的惊讶,除了谢谢两个字以外,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女朝门旁侧着身子,留出一条过道,以便林悦能够拿着箱子进入门里。

林悦拿起放在身边的行李箱,跟着少女进入屋子里面。

林悦是从南方的的一座小城市里来到这座大城市上学的。刚从车站出来,坐了一趟公交车之后还需要转车,但还没有等到去学校的另外一趟公交车,一场大雨说来就来。林悦只能拖着行李箱,去寻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林悦现在所在公交站的街道两旁商店林立,但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几乎每个店铺的门口都站满了避雨的行人。林悦并不喜欢聚集在人堆里,而是愿意一个人站在空旷一点的地方。所以尽管雨下得很大,林悦还是在雨中奔跑着,想要找到一个人比较少,能够避雨的地方。

处处与周围充满着现代都市化气息的建筑不一样,就像是矗立在古代的两层木制阁楼出现在林悦的眼前,它给林悦的感觉是古朴而典雅。屋檐下,阁楼的大门紧闭,门上挂着的是用隶书写的招牌“山海阁”。

屋檐下没有避雨的行人,林悦赶紧拖着行李箱来到屋檐下避雨。林悦身上穿着的一条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已经被雨淋到,但是还没有完全湿透。只是头上干脆利落的短发已经全部湿透,一揪一揪的搭在林悦的脑袋上,林悦赶紧用手将头发上的雨水弄掉。

九月的雨,说来就来,来了便没有停的意思。九月已经是夏季的尾声,夏季的炎热在这场雨中悄悄的散去,秋季的凉意在这场雨里静静的来临。因为身上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林悦感到有些凉意。如果不是山海阁的门关闭着,林悦便会进到里面去避雨。

只是没有想到山海阁的门在林悦避雨的时候打开了,林悦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少女,那声温柔的声音,让林悦忘记了外面雨声的喧闹,跟着少女进入了山海阁。

“请坐。”

“谢谢。”

“把脸上的水擦一擦吧。”

少女从里屋拿出一把木椅,放在林悦的身前,又转身回到里屋拿出一条蓝色的手帕,递给林悦。少女让林悦坐在椅子上,再用手帕把脸上的雨水擦干。

“香味?”

林悦从少女的手中接过手帕,坐到椅子上,刚把手帕摊好,想要擦干脸上的雨水,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并不同以前林悦接触过的香味那样,而是有一种有着自然气息的香味,原本因为雨天给内心造成的压抑也在这香气之下消失了。香气淡淡的,很好闻,林悦把手帕放在手心,眼睛注视着它,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怎么了?”

看到林悦停下了动作,没有用手帕擦掉脸上的雨水,站在林悦身前的少女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林悦刚刚一阵失神,听到少女的话便急忙的回应了一声,然后用手帕将自己脸上和头发上残留的雨水擦干净了。

“对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擦干净雨水,林悦站了起来,将手帕递给少女,少女接过林悦的手帕,将手帕放回里屋,出来的时候,林洛便向少女询问名字。林悦还不知道帮助眼前少女的名字,也不知道如何称呼,感觉怪怪的,还是知道名字比较好点。

“你可以叫我云裳,云是云朵的云,裳是衣裳的裳。”

云裳微笑着,轻轻的说道。

“云裳吗,真好听。”

林悦小声的说了一句。

“谢谢。”

云裳感谢道,而林悦刚刚只是很小声的说了一下,没想到云裳会听到,这倒让林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云裳,这里是一家书店吗?”

为了打破刚刚的意思尴尬,林悦便转向另一个话题,向云裳询问这是不是一家书店。刚刚看到山海阁的时候,其古朴典雅的造型和气息与周围的现代化都市格格不入,已经让林悦有些好奇了,进入山海阁的时候,林悦看到的是一排排的木制书架,书架上摆放着一本本的线装书籍,这些书籍摆放在书架上,封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文字,便感到更加的好奇了。

“也可以算是一家书店吧,不过这些书籍记载的是一些虚幻的传说罢了。”

云裳来到书架旁,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这些书籍,在谈到这些书籍的时候,云裳的话语很温柔,而且刚刚的话语就好像不是对林悦说的,而是对着这些书籍说的。

“虚幻,传说吗?”

山海阁里面很温暖,外面的凉气并没有进来,林悦身上被雨淋湿的地方也已经半干了。林悦来到云裳的旁边,看着书架上的书籍,呢喃着虚幻与传说,对云裳的话感到不解,可是林悦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书架上的这些书籍就如同这间山海阁一样,一样的古朴,一样的典雅,林悦看着其中一本书籍的封面,上面没有任何的字迹,这本书籍给林悦的感觉就像是历经了远古,跨越了时间长河而来到这里的。

“云裳,这本书,我能够看一看吗。”

林悦比云裳高,微微倾下头,向云裳询问道。只是短暂的接触,林悦与云裳两人就像是朋友一般了,是那种相隔了很久很久再见面的朋友,彼此之间的情谊即使相隔的时间再远也没有改变。

“可以。”

云裳的目光从书籍上移到了林悦的身上,微微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示意林悦可以观看这些书籍。

听到云裳的话,林悦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籍,这本书籍并不是很厚,蓝色的封面,封面上没有文字,也没有图画。而且这本书也不像林悦平时看的纸质书籍一样,虽然是没有任何文字与图案的封面,可是看着这本书,林悦脑海中出现的却是那蓝色的大海。

这种感觉,很奇怪。

林悦轻轻的翻到第一页,洁白的纸面上,出现的是一只小巧的鸟,白色的嘴,红色的足,头部的羽毛上有花纹,尾部有三条长长的翎羽。小鸟的图案下面,写着“精卫”“希望”两个词。

看着眼前的这幅图案,林悦的脑海中想起了《山海经·北山经》里面的记载“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枯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

精卫鸟原本是炎帝的小女儿,名叫女娃。女娃到东海游玩,不慎淹死在东海里,女娃死后,其灵魂化作了精卫鸟,因为悲愤自己年轻的生命被葬送海底,因此常常衔西山的树枝石子,投到东海里去,想把大海填平。

从上古到现在,精卫填海的传说一直流传,看着眼前的这只小巧的精卫鸟,在林悦的脑海中,想象着一只精卫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衔着西山的树枝和石子,投向东海,想要把东海填平,可是在东海的面前,精卫是如此的渺小,力量是如此的有限,又怎么能够把东海填平呢。

沧海或许能够成为桑田,可也是时光的变换,亘古的变化,东海现在还是东海,依然在拍打着她的波涛。精卫的努力,并没有成功,可是精卫填海的传说却一代又一代的流传了下来,精卫在先辈与今人的心中,已经成为了追求理想和毅力的化身。

“云裳,传说终究只是虚幻的吗?”

突然之间,林悦感到一阵迷茫,看着书上那画笔勾勒的美丽的精卫鸟,一种心疼的感觉突然出现,让林悦忍不住向身边的云裳询问道。或许林悦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只是想确认而已。

“能够被世世代代的人们所铭记,又怎么会是虚幻的呢?”

云裳微笑着,回答林悦的话。

“是啊,能够被世世代代的人们所铭记,她的故事一直在流传,又怎么会是虚幻的呢。”

林悦的嘴角翘起,露出一丝笑容。刚刚心中突然出现的一丝迷茫与痛楚也已经消失不见,突然的来,也很快的走。时间的力量是巨大的,能够把人们的记忆磨平变换,相隔几千年的事件,流传到现在早已面目全非,书上所记载的,又怎么能够当做完全的事实来相信呢。

林悦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精卫鸟的图案。

“希望,精卫鸟,你是想找到一个希望吗?”

精卫的旁边,写着“希望”两个字,林悦陷入沉思当中,仔细思考着精卫鸟所要的希望是什么。

“你,能够帮我找到希望吗?”

空灵的,带着一丝颤抖,一道声音在林悦的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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