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地睁开了双眼，莫大小姐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哈欠，随即露出一副陶醉的容颜。
这一觉，莫幽幽觉得自己真的睡得很舒服。都两个月了，自从她得知那个消息以来，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在那段日子，她每天都会因为想不出解决那件事的办法而吃不安睡不好。可事到如今，既然已经发生了。虽然那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一旦知道那已经成为了无法逆转的事实，莫幽幽反而有一种被解放了的再无负担，一身轻松的感觉。
毕竟莫大小姐的心里即使再不甘，对于一些已成定局的事，还是不得不放弃的。因为她知道，她可以做的抗争，也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上天去主宰了。
除了由衷地为她觉得不值与悲哀外，莫大小姐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从小到大，无论想做什么都好，她一直都是有心无力。尽管很想去做，却始终做不到任何事。除了给身边的人平添麻烦外，更没有任何贡献。
想来想去，莫大小姐还是很鄙视自己，除此之外，她对自己没有任何评价。
对自己发着小脾气，莫大小姐皱着眉咬了咬嘴唇，抓过枕头就朝着床尾用力一甩。看着那个枕头无奈地弹飞到远处的地上，莫大小姐的心中只觉得一阵烦闷。
双手抱膝坐在凌乱的床上，莫大小姐把头深深埋在怀中，想睡个回笼觉。
就在这时，稍稍有点清醒的莫小妞才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
根据莫幽幽睡着之前的记忆，她应该是在房间的门外才对，怎么现在却是在房间的床上了？
“难道是那个下人醒了，然后聪明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资格睡在本小姐的房间内，然后主动出去时在门外发现我，顺便把我抱进来的？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也算他识相，本小姐很满意的说。”
莫大小姐，完全没有问过叶零，一个人在那里私自下着判断。
扭了一下身，莫大小姐正想下床洗刷，但是动作才做了一半，她的身子却忽然定住了。只见她杏目圆瞪，嘴巴张成一个三角形，一脸僵硬。莫大小姐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原因无它。就是莫大小姐发现了刚刚被她提及到的很识相的叶零，如今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一动不动地躺在她自己的床下。
而且看样子，叶零貌似一夜都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就那么孤男寡女地跟她这个莫家大小姐在同一室内共度了一晚。
“该死的！这个下人竟然…竟然敢…这么猥琐的睡在本小姐的房间里？还亏本小姐才刚刚称赞过他…这简直…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莫大小姐要咬着牙，正想下去把叶零一脚踢飞。
但是她看着看着，又突然发现背对着她的叶零，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而且不止是他，就连他睡着的整片地面都有点不太对劲，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片狼藉，撕碎的布条散得满地都是。
莫大小姐下了床，慢慢走近了叶零，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叶零头发凌乱地贴紧的地面上，他头的周围，有着数滩暗红色的斑痕，而他的额头更是染了不少血丝。身体之上，更被无数的爪痕抓得血肉模糊，就像被什么野兽袭击过一样。右侧的腋下，几根狰狞的肋骨错位地把表皮都撑得凸了出来，只是看了一眼，莫大小姐便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咽了咽唾沫，不敢再看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才轻轻碰了他一下而已么？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的？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一想到这里，莫大小姐身子一缩，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行，还是先看一看情况再说吧。”
想到这里，莫大小姐勉强壮着胆子，伸长了腿，用脚尖顶了一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叶零。把他的身体翻了过来。当莫小妞看见叶零那仍然一起一伏的腹部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还好没死。先把你弄醒再说。”
看了看叶零那满脸血渍的模样，莫大小姐眉头紧皱，就像在忌惮着什么。
想了一下，跨过了叶零，莫小妞走到了远处把刚才扔飞的枕头捡了回来，也不知道莫小妞是怎么想的，竟然用枕头把叶零的头压住了，就像想杀了他一样，还用枕头莫名其妙地在他脸上不断揉来揉去。
就这样过了十来秒，莫大小姐拿开了手，看着枕头背面那一片片脏兮兮的血污，满意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敢情她只是有洁癖，嫌叶零脸上脏，把枕头当了抹布……
把用完的枕头随手扔到一边，莫大小姐在叶零一旁蹲了下来，眯着双眼看着他英俊近妖的面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恶作剧的冲动。
“让你装那么酷！让你长得那么像女人！让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让你那么讨厌！给本小姐去死吧。”莫大小姐像小女孩一样嘟囔着，完全把叶零苍白的脸皮当成了玩偶，双手在上面胡乱拉扯着。看着叶零的脸在自己的玩弄下不断变换成各种可笑的形状，莫小妞就像获得什么重大的胜利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
“对了，来~给本小姐笑一个！哈哈，就是这样子。”莫大小姐玩着玩着，突然想起了叶零上次露出的那个让她印象深刻的笑容。心血来潮地就想在他脸上“做”一个出来。两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叶零的嘴角就往上拉，莫大小姐看见叶零脸上那个似笑非笑的滑稽模样，再次捧腹大笑起来。
莫小妞玩得正爽，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想干什么的。更没有发现，叶零的眉毛轻轻一震，似乎已经恢复知觉了。
……
与莫大小姐的舒服不同，这次一晕，叶零觉得自己醒来后简直像坠入了地狱一般，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身上的内外伤还算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心中那个永远的伤痛，被触动了。这次带给他精神上的伤害，远远要比肉体上的伤害大。
恢复知觉之后，叶零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就是脸上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着的，任人摆布的抽搐感。随即入耳的，是一阵风铃般清脆的笑声。
“嗯，之前就发现了，你笑起来果然比那副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臭脸好看多了，可惜唉，你就是不笑。不过嘛，本小姐会让你笑的，嘿嘿，来，再笑一个~”莫小妞越玩越疯，完全没有察觉到，受害者已经醒了。
“大小姐，您在干什么？”叶零冷淡而虚弱的声音让莫小妞的笑声像被人抓住了脖子的老母鸡一样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扯着叶零的脸皮，莫大小姐脸色一红，双手以闪电般的速度缩了回去背后，然后“咳咳”地咳了两声，装着什么都发生过的样子，说道：“下人，你刚才说什么了么？”
叶零不是那些喜欢无事找事干的家伙，更何况如今他的心情本就不好，就更没兴趣去管这些无所谓的事了，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没什么。”便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话说，莫大小姐最看不惯就是叶零这幅扑克脸。
“我说，下人，你怎么会睡在我房间里的，还把周围弄得那么糟糕，快给本小姐一个解释。”莫小妞趁机发难，借机为自己解围。
“没什么…咳咳咳，”叶零的回答依然简洁有力，“就是痛晕了。”
“痛晕了？怎么可能？不就是断几根骨头么？有那么夸张嘛？”莫大小姐瞪大了眼睛。
“不是肋骨的问题，咳咳，只是一些老毛病。”叶零转头看了看地面，“抱歉，大小姐，咳，我会收拾的。”
叶零不停地咳嗽着，在剧痛发作的时候，他不停地挤压自己的右肋以痛楚来舒缓那种难受的感觉，现在来看，他恐怕已经把肺部压伤了。注意到地上那些已经被他撕成布条的上衣，叶零看来，这样的话，反而更适合包扎了。捡起了几条接了起来，叶零再次展示了正骨神技，若无其事地摆弄了一下便把骨头扶正了位置。这一手，把莫小妞看得目瞪口呆。
“你这样胡乱地弄，能行吗？你还是去看医生吧？最多回去的时候医药费我报销了。”被莫大小姐以这种怀疑的目光看着，让叶零这个专业人士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
“没事，大小姐，我学过医。”叶零回了莫大小姐一句，然后走向了洗手间，走到了门口，再补了一句，“正确来说，是生物总学。适用于所有生物。”
“哈？下人，你以前是干医生的？”看见叶零想进去洗手间独自包扎，莫小妞突然想起自己昨天特意帮他买的那卷绷带和骨愈喷剂，为了这两样东西，她可谓是受了不少气，又怎么会不记得。
“你等一下，先别用那些废品，本小姐昨天帮你买了卷绷带。”莫大小姐看见自己那个黄色的小马哥包包正放在床头，爬上了床拿了过来，向叶零递了过去，倨傲地说道，“好好感谢本小姐的善心大发吧，下人。”
叶零昨晚就知道莫小妞买了这个，也不惊讶。于是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在叶零转身走进洗手间那一瞬间，莫大小姐离着他近了才注意到，在他血迹斑斑的左肩后，似乎印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