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那个什么什么之日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侍者怎么说得那么夸张？”
莫大小姐看见那个侍者对这种酒的评价如此之高，好奇心又泛滥了。
“那是鸡尾酒的一种，由奥菲莱特盛产的三种果酒调和而成，颜色非常特别，味道很苦，而且度数很高，喝下去像吃了一团火似的，非常难受。”
“哈？你竟然喜欢这种东西？”莫小妞吐了吐舌头，表示不感兴趣，“那……那个什么永恒之光的又是什么意思？”
“哦，说起这个倒有点意思，”叶零侧了侧头，换了个姿势，“奥菲莱特是一个人工拓荒出来的殖民星，一年有四百五十六日，其中因为星球上所种作物全都是日光的异种植物的缘故，那里的两个人工太阳全被设定为一年只关闭四天时间来进行维修，这令到奥菲莱特全年之中只有收割时那短短四天的时间是黑夜，因此那里的太阳就有了永恒之光的称号。为了表达对自己故乡的热爱，那里的当地人用了三种盛产的最特别的果酒，调出了这种奇特的鸡尾酒并将之以故乡来命名。这就是奥菲莱特之日的来历了。”
听完叶零的解释，莫大小姐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才幽幽地开口说道：“下人，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怎么本小姐有一种错觉，好像你什么都会一样……”
“什么都会？这怎么可能。大小姐，我又不是神。”叶零自嘲似的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可能，你看，**你会，逃跑你会，救治你会，赌博你会，论酒你也会，而且无论是那一项，你看来都好像十分精通的说，”莫大小姐说了一句让叶零无比汗颜的话。
“呃，听您这么说来，我完全就是一个不务正业中的积极分子啊。”叶零无奈地应道。
“啊？这怎么说？”莫大小姐的反应迟钝得令人觉得可怕，“不会啊下人，说真的，其实我还挺佩服你的，起码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有你解决不了的事存在啊。这一切如果换作我来做的话，恐怕连一样都做不好吧……”说到这里，莫大小姐脸上的失落表露无疑。
尽管莫小妞这么说，叶零依然白了莫大小姐一眼。
这种事情，完全就是偷厄拐骗，你佩服这些干什么？
不过，看着莫小妞那副失落的样子，叶零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也有过这种感觉，一种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直到现在，那种感觉还依然存在着。大概，只要人一天还活着，都会有这种感觉吧。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都不是人的力量可以触及的，即使想做的决心再坚定，本人再坚持，最终的结果，都注定了是一场空。
叶零深深叹了一口气。
但是，也可能正是这个原因，这个世界才会有神徒的诞生吧。人们都渴求着远远超越自身的力量，因为也只有得到那种非人的力量，超越自身，人们才有可能去反抗那些非人力可以反抗的屏障，去反抗这个社会，去反抗这个世界，最后实现自己的愿望吧。
神徒们既然不承认这个世界原本的规则，才会在这个世界上建立了自己的规则来取代掉原来的规则……
“大小姐，您相信神的存在吗？”
叶零认真地看着莫大小姐，问出了一个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的问题。
他很想知道，身为莫公爵这个顶级神徒的女儿，莫小妞对于神这个虚渺的东西到底是怎么看的。从小到大，叶零就感受到这个由三大宗教来掌控的社会对神灵永恒不断的宣扬与赞美，但是，神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根本就不清楚，即使他年幼时还受过三大宗教之一“裁决殿”的恩惠。
他曾经希望自己可以去相信神的存在，但可惜的是，最后还是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因为，他过去的经历已经注定了，他这一生，可以相信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你说什么傻话啊？神灵不是一直都存在着么？”
听到叶零的质问，莫大小姐反而以一种看乡巴佬的眼光看着他，就好像在看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太空梭飞所以怀疑它存在的野人一样。
“想当初，在六千多年前，人类还只是宇宙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文明的时候，如果不是神灵们的恩宠，看上了当时还一无是处的我们，赐下了神力，让我们人类进化出强大的神徒，并屈身带领着我们崛起，亲自帮我们排除障碍，我们如今说不定还只是一个连大星系都冲不出来的小文明呢。又哪有今天身为宇宙十大霸主文明之首的辉煌。”
谈起神灵，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莫大小姐都崇敬地两眼冒星。
“奇怪，这些都是学校里必修的历史课程啊？下人，我看你会的东西那么多，以前想必是一个高材生啊，你怎么反而问起本小姐来了。”
“历史的记载，我全部都记得，只是……”叶零稍稍一顿，最后摇了摇头，“还是没事了。”
“别说本小姐没有提醒你，回去公爵府以后，你可尽量不要在府里说这种话，”莫小妞双手叉着腰，“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本小姐的父亲，奥斯特帝国的晏月公爵大人，可还有着一个裁决殿名誉大主教的头衔哦，也就是说，我们家可是忠实的裁决殿信徒。所以，本小姐看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嗯，我明白。”叶零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最好。”莫大小姐满意地微笑道。
“啊，对了。大小姐，事实上，有一点你说错了。”叶零冷不丁地插话道。
“啊？什么地方？”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什么高材生。因为我从来都没上过学。”叶零语不惊人死不休。
“哈？这怎么可能？”莫大小姐粉红色的双眼瞪得浑圆。但是，她还来得及问叶零，就被人打断了……
“对不起，打扰一下，您的酒来了。”
那个侍者又回来了，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银色托盘，上面放着两杯色彩绚丽的小巧鸡尾酒，明显就是两人刚才点的酒。
“好的，谢谢，放下吧。”叶零礼貌地回道。
侍者从虚浮托盘上把酒端到两人的桌子上，一摆手，说了句：“请慢用。”便离开了。
看到叶零那杯奥菲莱特之日的样子，再看了看自己那杯圣钟的样子，莫大小姐心里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就好像她在哪一方面都比不上叶零这个下人。
莫大小姐那杯名为圣钟的鸡尾酒，只是一杯普通的无色透明酒液，当中唯一称得上是特别的地方，只有那抹悬浮在透明酒液中央的金黄色钟形。
反观之，叶零那杯奥菲莱特之日却是如残阳又似夕阳一般美丽，明明只是由三种颜色相近的酒液简单地混合而成，却出现了颜色由上至下，从浅到深的过渡。而且浅多深少，正如强烈的光明把微薄的黑暗压制住了一样。正应了那句“永恒之日”。
“下人，你这杯鸡尾酒真漂亮的说。”莫小妞惊讶地赞叹道。
“大小姐，这很正常。因为鸡尾酒其中一个特点，就是卖相好。”
“可是，本小姐这杯的卖相好像并不怎么样嘛？”莫大小姐看了看叶零那杯，再端起自己那杯，自己对比之后，一脸不满意。
瞧见莫大小姐这样评价，叶零摇了摇头。
“大小姐，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存在即道理，每一样存在的事物总会有属于它自己的优点，”叶零呷了一小口奥菲莱特之日，闭着眼细细地品味了一番之后，紫色的双眸再次睁了开来，“就像您和我，从表面上，我可以办得到而您办不到的事很多，但实际上，您可以办得到的而我却办不到的事，就更多了。只是您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一派胡言，你倒说说看，我这杯酒又有什么优点？”莫小妞咬了咬嘴唇。
叶零再次呷了一口，娓娓说道，“这杯鸡尾酒的优点，自然是有的，虽然我没有喝过这种这种酒，对这种酒的口感也不甚了解……”
听叶零说到这里，莫小妞冷笑了几声。
“但是，有一点我却是知道的。”叶零将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那就是调酒手法。”
“调酒手法？”
“没错，就是调酒手法，”叶零点了点头，“要调出奥菲莱特之日这种颜色分层的效果，调酒中一些比较基本的手法就可以做到。但是，若要将两种色调完全不同的酒液像圣钟这样以中央悬挂的方法分隔开来而没有混合在一起，除了酒液自身的质地是一个前提条件外，调和的手法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此，调这杯圣钟的难度，要高于奥菲莱特之日。”
“你的意思是说……本小姐这杯鸡尾酒的‘技术含量’要比你那杯高？”
“正是如此。”叶零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而且，大小姐，您也不用把自己想得地这么一无是处，您对这个社会不熟悉，这是您不擅长的事。我熟悉这个社会，却是我擅长的事。因此，您不必用您的短处跟我的长处相比，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啊。”
“呃？”宛如被叶零戳中的心事一般，莫大小姐身子一震，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啰嗦，本小姐才没有把自己看得一无是处。”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莫小妞马辫一甩，便把头扭向了另一边，顺手把那杯“圣钟”全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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