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佩特拉波利斯,鲁瓦河的南支在这座古都里慵懒地流淌着,自西北向东南流经伊琳娜女皇桥、尤斯莱尔桥、提比乌斯桥、凯旋桥。鲁瓦河在拉康科德宫以南分成两支,形成了一座被鲁瓦河水包围的小岛,称为佩特拉岛,而岛上是伊琳娜三世女皇时代建成的皇家要塞——磐石堡,宽广的鲁瓦河在此处流速变慢,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当然,诸位读者大人有兴趣的话我们后面也会详细的介绍佩特拉波利斯的人文风景。
请让我们把目光再次聚集回到佩特拉波利斯西北部的四座桥梁,当然二次护国时代的石桥并不像今天的桥梁一样仅仅作为供行人通行而存在。佩特拉波利斯的市政官曾经在提比乌斯大帝(实际上生前他仅仅接受了第一独裁官的头衔)为了能够填满天价般的军费去征伐叛乱的矮人山脉要塞,市政官在桥梁上设立了关口来征收过桥费,而如今变演变成了桥上的联栋建筑,以及早市和货币兑换的交易地点。流动的摊贩和有着店面的体面商人们们在热闹的四座桥上叫卖着自己的香料、钉子、染色布和香肠、腊肉(制革区在城外,肉制品一般早上卖),市民们一边小心躲过桥上早市造成的污水和垃圾,一边用不多的金钱细心挑选着家中用得着的必需品。尽管这些年来帝国内忧外患不断,可是作为皇室佩特拉--留里克家族的直辖领,王室税收的一大来源,他们从不需要担心北方的野蛮雇佣兵的劫掠、魔兽的袭击,以及卡兰德拉那说不准的涝灾。
对他们而言与其担忧那些伤不着自己的刀枪锤戟,还不如多费点心思讨价还价,努力维持自己体面的市民生活以及在社区中的地位。另外,当征兵官找上门,“提比乌斯的建议”(免服兵役税)也得好好满足。
但是对于正在凯旋桥上向拉康科德宫方向去的奥兰多·奥芬森来说,普通的佩特拉波利斯市民所需要考虑的这些都和他无关,当然帝国的内忧外患都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但是帝国的政治风向、尤其是涉及到妄图分裂的特里尔党人和两次勤王的奥兰治家族的事情哪怕仅仅是贵族夫人之间的风言风语都在他的“业务范围”。事实上作为家中幼子的他没有封地也没有在宫廷的任职,只有一个雄踞帝国西北境的奥芬森家族出身,然而身为旁系的他并没有继承权。时至今日,他也只是帝国内一个不足为道的骑士,甚至因为优越的家族出身,为了维持古老的“小选帝侯”奥芬森家族的尊严他要用更多的金钱来维持体面。
曾经因为战争而残废的奥兰多被迫退役,失去了身为军官的薪水,而作为诺德切斯特伯爵之子的他又不愿意放下生来的高傲成为一个在破晓前就要起床去到四桥或者巴拉莱卡广场集市和乡下农民、精明吝啬的供应商讨价还价的普通佩特拉波利斯商人。在尊严和现实相互让步之后,原本英雄老兵的骑士如今为了生活成为了一个政客和情报商人。凭借着昔日的袍泽情谊,他周旋于佩特拉波利斯和切斯特顿上流社会,介入了保皇党、奥兰治派甚至分裂主义叛党之间去,为他们解决一些棘手的事情,有些时候涉及到为那些没有他曾经的青年时代勇气和技艺的人做些“脏活”(指安排暗杀和雇人决斗)、打听一些特定的消息,帮自己有权有势的雇主获得一些特定的东西,等等。这为他获得了一些能够维持家族生活的金钱,也帮助他一步步接触到了更高级的贵族,也许有朝一日,就会有一个大贵族愿意为他求得一份宫廷里的体面工作,那时候他们的家族就将拥有稳定的收入,步入正轨了。
但是像奥兰多这样的人,即使有着再出众的交际能力,也总是会招来许多人的厌恶,而他的亲女儿西尔维娅就是其中的一位。
“我听马库斯先生说那个男人已经三天没回来了,真是不成体统!大概他又在哪位贵妇人的床上靠着讨好女人的手段谋财了!”一个年轻的英气女孩对身边的哥哥如此说道。虽然身处在尊贵的帝国首相,弗尔多夫伯爵的舞会,但是少女仍然束起了漂亮的马尾。她身着一件精灵贵族喜欢穿着的克拉夫特领的白色衬衫,外着男士褐色马甲和整洁的白色领巾,配上那条笔直修身的马裤和及膝马靴,俨然刚刚从跑马场回来的样子,(将来在未来章节会给西尔维娅和维克托的外貌更加详细的描写)与周围正在大小提琴与羽管键琴的演奏的萨拉邦德舞曲音乐中翩翩起舞的身着华丽的镶金边大衣的绅士、或者着晚礼服的淑女们的环境格格不入。
“嘿,西尔维娅,这样诽谤你的父亲可不好,你必须得承认他是在为我们家的生活而奔波。”身边穿着全套礼服、腰间佩着优雅漂亮的单手迅捷剑的维克托,奥兰多的长子看着不以为然、为不出息的父亲怒火中烧的西尔维娅,拿下手套摸了摸妹妹的头,叹了口气:“亲爱的妹妹,如果你愿意多笑笑,相信我,全佩特拉波利斯的青年男贵族都会围在你的身边献殷勤,企图得到你的青睐。你有资格去追求属于你的美好爱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等待中白白浪费着你那天赐的青春美貌。”
“然后好让我们的父亲好找个足够有权有势的贵族把我卖过去吗?”西尔维娅在父亲上恶狠狠的加了重音,马靴狠狠地跺了下硬胡桃木地板,随后别过脸去,抖了抖肩,“我如果愿意这样,就不会去士官学校训练了。事实上,在场的这些'骑士老爷'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在我面前撑过十个回合,就凭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娶我。”说完,她还用她淡蓝色如天空般纯净的眼睛扫视了周围,然后挑了挑她如燕般高高扬起的眉毛,不屑的说:“显然没有。”
维克托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看着西尔维娅在自己的摸头杀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幸福而真挚的微笑。事实上,他又何尝不厌恶这样的舞会呢,只是作为家族的长子,他不得不让自己多多参与进这样的舞会,甚至还频繁的参加比武,搭讪年轻的贵族女孩好让自己的家族能够在贵族圈中得到一个不错的声誉。但是,家族体面,和为了让妹妹可以自由的过她想过的生活的代价,这些事情他必须独自一人承担。
维克托深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的妹妹,略有凹陷的眼眶使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继承自奥兰多之妻远近闻名的美人萝拉林的蓝宝石般的眸子就如同大海一般难以捉摸,西尔维娅白皙柔和的鹅蛋脸都有些被看红了,忍不住踩了哥哥一脚。
回过神来的维克托看着难得脸红的妹妹,爽朗的笑了起来,刮了刮西尔维娅小巧玲珑的鼻子,“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多可爱啊。”
就在兄妹两打闹的时候,管家马库斯略带急促的走到了维克托的身边,维克托有些诧异的看着马库斯,这位老管家向来严谨古板,身为维克托的礼仪老师,从来没有过任何失礼的举动。
马库斯将头凑到维克托的耳边,“少爷,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请你一定要保持冷静。”维克托皱了皱眉,侧着头疑惑的看着马库斯,一丝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是父亲惹火了哪位嫉妒的丈夫而惹祸上身了么,他心中暗暗想道。“快告诉我吧,究竟怎么了?”维克多焦急地问道。马库斯咽了口口水,双手紧紧握住,白色的手套满是褶皱,“老爷他今早被发现死在了拉康科德宫附近,就在老爷常去的酒馆背后的那条小巷里,是谋杀,脖子上的刀口甚至延伸到了耳朵。”
维克托的大脑瞬间一切空白,热血涌上头颅,他紧紧地拽着自己几乎要拔出的佩剑的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过气来,红着眼的看着马库斯,对着老管家的身侧凑过头去“有凶手的线索么,告诉我,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他在老管家的耳边紧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发着誓,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马库斯沉默了,他面色阴沉带着为难,不安地来回搓着带着白手套的双手。“恐怕您不能这么做。老爷好歹曾经也是三十年战争的功勋老兵,连老爷都被摆了一道莫名其妙地死在无人的小巷恐怕杀手并非等闲之辈。所以您去也是羊入虎口。另外,杀害老爷的凶手也许还会来找我们,我不能让老爷唯一的后代遭遇风险。事实上,我来这是为了请求您带着小姐尽快离开佩特拉波利斯。目前看上去这像是针对奥芬森一家的阴谋。请放心,我在佩特拉波利斯还有着不能见光的联系,我会用上这些消息渠道留在城里调查事件,然后等到合适安全的时机再带你们回城里,相信我,复仇的时间不会太遥远,但也不能是现在。”马库斯冷静的劝说着维克托,并提出了自己的计划,但是他抖动的双手已经出卖了他,显然他并没有表现的如此冷静。
西尔维娅的安危让维克托的怒火冷却了下来,是的,复仇是必要的,可不能让自己宝贵的妹妹受到伤害,这是他唯一的家人了。“好的,马库斯,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不知道城里有多少人在盯着您,所以我们不能从城门正大光明的走出去,我给您和小姐带了佩特拉波利斯的农民衣物,还请少爷小姐不要嫌弃。换上以后您走到巴拉莱卡广场的集市,在靠近鲁瓦河的一侧有座“战锤酒馆”,老板是特兰西亚人。里面的老板是老爷的手下,也是我的老乡,足够可靠,他们会带您走一条地下的走私通道把您和小姐送出城。”
“我明白了。”维克托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向马库斯点了点头以后,牵着妹妹的手找到了舞会中少有的僻静角落,这里一般而言是贵族男女在舞会上看对眼以后的约会场所,不过现在成为了这对兄妹救命的地方,在告诉西尔维娅这该突来的噩耗后,两人快速换完了衣服,偷偷地离开了舞会走进了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