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1703年 8月24号的清晨,帝国,佩特拉波利斯,拉康科德宫
今天的佩特拉波利斯的上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一场暴风雨似乎即将降临往常阳光普照的帝国首都。拉康科德宫靠近鲁瓦河一侧的房间里,莱娜,帝国女皇储,西里尔帝国皇帝里昂七世的次女,正焦急不安地在在华美的刺绣地毯上踱着步,女皇储低着头,蹙起秀眉。作为隔壁已经年迈而且时常被失眠折磨的皇帝的继承人,自然要主动为他分忧,担负起作为这个帝国最为尊贵之人的女儿的职责。每每想到自己的姐姐,如今是佩特拉切斯特选帝侯的姐姐也要参加今天在拉康科德宫召开处理发生在她的精灵姐夫艾利克斯家乡图林诺的独立阴谋(精灵四邦名义上是帝国内保留国王头衔的自治领,只服从帝国的战争号召,参加帝国的邦联议会,其他三权独立于帝国的统治),莱娜叹了口气。说实话,莱娜是羡慕嫉妒姐姐的自由和幸福的,戴安娜可以逃离帝国的内忧外患,以及帝国内部日益严重、令人窒息的权力漩涡的。在两百年前为了镇压持续了近百年的欧诺兰(主体为欧诺人的西里尔帝国领)的革命而在伊琳娜三世女皇的御命下出现了所谓的半自治的军事邦国大选帝侯领。而伊琳娜三世女皇死后,作为女皇幼弟的大选帝侯奥兰治亲王的“护国摄政”的存在导致了统治佩特拉波利斯领的帝国皇室佩特拉留里克家族的权威的持续下降。这种“国中之国”的现象在不久将来会导致帝国的衰落和分裂也早已经是有识之士们都意识到的事情了。这些人或是帝国内的贵族、或是从事商业的新兴资本家,或是帝国内野心勃勃的拥兵一方的领主。但是他们或者尽忠尽职希望能够重振皇室威严,或者处心积虑打算趁此机会抢夺皇室不得不割舍的权力,不过倒是还从没有人想过要取代,消灭皇室这样邪恶的想法。
而作为次女的自己必须得肩负起姐姐应当负的责任,背负这名为佩特拉——留里克的苦难十字架,在阴谋和背叛之中蹒跚前行。莱娜摸了摸自己早早已经化好妆容的脸颊,离议会召开还有一些时间,便靠着一把面向房间阳台的椅子,回想起了自己和姐姐少女时期在磐石堡生活的共同回忆。莱娜和嫁给图林诺精灵王子的姐姐戴安娜不一样,当自己任性的姐姐郑重而幸福地在圣奥古斯丁教堂把自己的手交给了那位图林诺的王子之后,便被认为是放弃女皇储身份,而向来宠爱自己这位任性自由姐姐的父亲仍然将绝嗣没有继承人的靠近首都的帝国领佩特拉切斯特封给了自己的姐姐。姐姐戴安娜平时只需要思考佩特拉切斯特的人民生活是否富足,自家的两个同时拥有两种优秀血统的孩子有没有茁壮成长。目前来看让嫁给艾利克斯的戴安娜日常操心的只有不知为何孱弱身体的小儿子夏洛克,而佩特拉波利斯皇室的莱娜则需要操心所有人——上到帝国人、塞尔柱克异教徒、大联邦,拥兵自重的奥兰治党人、妄图分裂的特里尔党人,精灵、贵族,下到商人、乞丐、神甫、佣兵、诸侯甚至皇帝。可以所莱娜是所有人操心的母亲,而代替被失眠困扰的皇帝日理万机的她早就嫁给了帝国本身。想到这里,莱娜看了看面前小桌上的水银钟。时间快到了,帝国之母是时候去看自己的那些坏小孩了,而此时的莱娜从陷入回忆的戴安娜的妹妹状态切换回了无懈可击的女皇储的状态,向房间的门走了过去。
“轰!——”无数的木片、玻璃碎片从拉康科德宫的皇帝寝宫的窗上碎裂飞落宫外的鲁瓦河,浓烟覆盖了拉康科德宫的上空,肆虐巨大的火焰吞没了四分之一的拉康科德宫。
帝国历1703年 8月28号,帝国,佩特拉切斯特,洛斯薇拉庄园,夜
房间里的夏洛克,佩特拉切斯特选帝侯的幼子,苍白的夏洛克正安静地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不安的聆听着门外焦急穿梭的女仆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女管家娜拉紧张的指挥呵斥声,两支小手不安地拽紧了被子。被慌乱的仆人们遗忘在房间里的夏洛克其实并不知道门外到底在发生着什么,只有莫名的惶恐和许多猜测。夏洛克知道出事的一定是自己几天前出发去往佩特拉波利斯的姐姐和母亲。想着想着,奥菲利娅的那天下午侧颜又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自己的姐姐很美,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看着正在低头阅读,时不时拢起被和煦舒服的夏风吹起的头发的奥菲利娅,夏洛克如此想着。其实,夏洛克知道,自从五岁之后夏洛克便变得时常容易发烧,体质也不行。当夏洛克知道从佩特拉波利斯请来的读过医学大学的医生也对与夏洛克的神秘病症也束手无策毫无头绪之后,夏洛克就知道其实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就是那天之后,奥菲利娅就会专门搜集骑士文学的小说,读给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坐上马鞍手执马缰的弟弟,努力把弟弟梦想的生活描绘出来。与此同时,自己一向神经大条、单纯的父亲和母亲也常常推着坐在定制的轮椅上的夏洛克,去到阳光明媚的佩特拉波利斯时、繁华热闹的尤斯莱尔卡斯特,想让随时可能离去的夏洛克留下更多记忆,夏洛克也注意到一向坚强镇定的母亲也会在半夜夜深人静的洛斯薇拉徘徊、暗自落泪啜泣。当然,选帝侯一家也没有放弃对于寻医问药的坚持。对于不断出现的医生和检查,苦笑的夏洛克也只能不负家人的期望不断尝试。
夏洛克又回想起了八天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自己正在和温柔和蔼的姐姐奥菲利娅并排坐在花园长廊下的长椅上,而奥菲利娅正在给自己读着骑士、城堡和恶龙的故事。突然,一向镇静的戴安娜--奥菲利娅和夏洛克的母亲突然急忙出现在了花园里。在给了夏洛克一个脸颊上的吻之后,母亲告诉姐姐宫廷召开了议会,两人必须马上赶往佩特拉波利斯的的皇宫那里开会,而爸爸会留下看家。从未出现的紧急让夏洛克心头浮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可他还是拥抱并告别了母亲和姐姐。但是应该劝住就好了,夏洛克心想,不争气的眼泪沿着夏洛克苍白光滑的脸颊缓缓流下,滴落在洁白的被子上。突然,夏洛克想到了什么,解开了衬衫的领子,紧紧地握住了奥菲利娅送给自己的十字架吊坠。“神阿,如果您能听到我的祈祷,请务必回应我的请求。请保佑我最爱的母亲戴安娜和姐姐奥菲利娅”,夏洛克轻轻地向神祈祷,停顿了一下,然后决绝的说道“请务必拿去我为数不多的时日,以换取她们的平安无事”。
今夜,乱作一团的洛斯薇拉庄园外,夜空中,璀璨的一颗流星静静地滑过泛红的天际,消失在默默无闻的群星之中。
帝国历1703年 9月7号,帝国,佩特拉切斯特,洛斯薇拉庄园附近
马车里,焦急的约瑟夫·克林根明斯特不耐烦地敲着马车的车窗玻璃,一边望向周围的风景确认自己一行离洛斯薇拉庄园还有多远,一边催促坐在车厢前的马车夫加快速度。约瑟夫从未有如此慌张过,也从未如此仓促地离开他投身的事业和谈判过。当27号得知洛斯薇拉的这家出事的消息后,一贯冷静自信的他匆忙地将手头的事物扔给了自己和学徒和下属,在给自己精通医学的友人写信告知后以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赶往佩特拉切斯特。约瑟夫并不是什么鲁莽无谋之人,事实上他以着委员会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年级成为了西里尔帝国最为富有的莱茵巴赫商会的最高决策机构“十三人委员会”新选出来的主席。当然,就如同莱茵巴赫商会纹章上有着象征掠食者明锐直觉和判断力的鹰和象征智慧、情报和知识的钥匙一样,如果能够具有出色的胆识和卓越的远见,更重要的是能够持续为商会累积财富,那么再年轻也并不妨碍他成为商会的最高决策者。而约瑟夫在南境堡以西的异教徒国家塞尔柱克帝国凭借出色的阴谋阳谋和手腕斡旋游走在无忧宫(信奉先知教诲的塞尔柱克帝国的皇宫)里苏丹和帕夏、伊玛目、赫迪夫们和佩特拉波利斯的拉康科德宫里奥兰治派的选帝侯、公爵、侯爵的利益纠葛之间而攫取了惊人的利益,而莱茵巴赫成为了第一个获得与塞尔柱克交易垄断权的商会。此时,有着如此卓越成就傍身的约瑟夫望向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森林。靠着窗,约瑟夫陷入了曾经不愿想起迷茫的回忆,又回想起了前几日佩特拉切斯特发生的灾难。
帝国国内并不是一片太平,首都自从两百年前就有平民暴动的事件。两百年前,每日在饥饿和恐慌中度日的市民们对无休无止的加税征兵和战争忍无可忍而冲击了帝国议会与女皇所在的拉康科德宫、并私刑处死了伊琳娜三世女皇后,护国公奥兰治一世亲王对佩特拉波利斯的暴民进行了肃清。一百年前出现了由着憎恨帝国西里尔贵族特权和嚣张跋扈、憎恨皇室统治的欧诺人血统的平民组成的特里尔党。特里尔党人煽动一些帝国境内不满的平民,素来渴望着脱离打压,歧视他们的西里尔帝国,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邦国随后加入由欧诺人统治的国家组成的“大联邦”中,得到彻底的平等,摆脱西里尔贵族和精灵的歧视和压迫。
但是百年来,被数次镇压后,一度销声匿迹的他们看到了皇室的衰落,似乎在统一的指挥下,居然在首都发动了暴动,袭击了拉康科德宫,同时还正在前往拉康科德宫的、有着佩特拉——留里克家族的家徽纹章的王室的马车也被袭击了。不可思议的是这群乌合之众成功了,他们成功避开了皇家卫队的检查,疯狂的暴徒用大量的炸药袭击了拉康科德宫里里昂七世的寝宫,杀死了仍在睡梦中的皇帝陛下和隔壁守夜的女皇储。同时在经过之前提到过的伊琳娜女皇桥时有着佩特拉——留里克徽记的马车上的皇室成员死伤惨重,其中就包括一个和他有着复杂羁绊的女孩儿,奥菲莉亚。
奥菲莉亚是佩特拉切斯特选帝侯的长女,母亲是帝国皇帝里昂七世的长女,是佩特拉——留里克家族成员。在约瑟夫看来,奥菲利娅是样貌上酷似自己的约瑟夫的女儿,那也是约瑟夫同父异母的妹妹,(其实艾利克斯从未承认过约瑟夫是他所出)是他内心中最为重要的人。
是的,约瑟夫,一位在佩特拉切斯特女选帝侯眷顾下长大的私生子,爱上了她的妹妹,这份纠结令他的内心深受折磨,也正是因此他离开了他独身母亲抚养他长大的纳尔帕拉庄园,离开了奥菲莉亚,独自前往帝国首都的圣伯纳德学院学习,并逐渐达到了现在的高度。
但若是能救回奥菲莉亚,他愿意放弃拼命赢得的一切头衔和地位。当奥菲利娅受伤的消息传到南境堡之时,约瑟夫正在和塞尔柱克的交易对象洽谈他们进口震旦瓷器的交易细节。佩特拉波利斯的噩耗传到偏远的南境堡后,这位青年商人立刻放下了手上的生意和产业,日夜兼程赶往佩特拉波利斯。打听到奥菲莉亚和母亲遇袭,约瑟夫随即辗转佩特拉切斯特选帝侯一家居住的洛斯薇拉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