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今天这课真是无聊透了。”陆焕把脸埋到课本后面,悄声跟我说。
“你哪次觉得上课有聊过?”我没好气地回答他。
“还有,别吵我睡觉!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我没再看他,挪了挪身子,继续美滋滋地睡了起来。
“切.....还不如我呢,这几天整天就会睡觉.....”我好想隐隐约约听见了他的嘟囔声,不过也没理他。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几个星期我是怎么了。
每天晚上都会做梦。而且大部分都是噩梦。
噩梦这个东西吧,是个人都会做,只不过是个帮助人发泄阴郁和压力带来的情绪的,实际上是很有益的行为。
不过我总觉得,我最近的这些噩梦有些不正常。
没有过于血腥或者残忍、暴力的镜头,只是大多都沉闷的可怕,具体内容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其中最常出现的场景就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湖,这湖不像我们常见的湖那样,它就像镜子似的,上面没有一丝涟漪,是的,一丝一毫被风吹起的、流动的痕迹都没有。
但我还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那的确是一片沉寂着的水。不过我不知道它到底得有多深才能如此漆黑,偏偏又澄澈无比。那种黑色真是令我难忘,仿佛要把人的视线吞噬殆尽似的,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起那场景,明明湖面还反射着远处的微光,可直直看去,黑色还是极为浓郁。
幸好梦中的我一直都坐在小船上,到是从来都没有下湖去扑腾过。要不然......鬼知道那湖里会有什么样的东西。毕竟,人最害怕的还是神秘与无知、因为那是没法探索,也没法了解的灰色领域,
我怀疑我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比如心理暗示强大的恐怖电影?灵异探案小说?可那些玩意儿我的确都看,不过也只是当作消遣读物,从来也没因此害怕过啊。
不过我那些梦里倒也不是没有除了噩梦之外的梦。
比如......面色忧郁,笼罩在夜色之下,死神一样的少女,指引我向前,与我吻别......这类恍恍惚惚的片段,让我记忆颇深,难忘至极——哎,还是年轻,免不了做这样的梦。
“喂......喂......”
隐隐约约听到周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下课啦!”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把我打出了梦乡,说来也奇怪,我只是在晚上睡那固定而冗长的一觉时才会做怪梦,其他时候睡得比谁都香。
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向周围环视了一圈,只见老师离开班级之后,男男女女们纷纷人走鸟兽散,拥挤着冲出了教室。今天是周五,几乎没人想在学校里多待。
”你说你,怎么这么能睡呢,你每天晚上几点睡觉的啊?”陆焕一脸无奈地问我,“话说本大爷上课的时候可是很无聊的啊!这不快考试了,前面那俩也不搭理我,就剩你一个人了,还睡得跟死......”
我瞪了他一眼。
他悻悻地把最后一个字噎回去了。
“我也挺佩服你小子的,一天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从来也没见你累过,这一身精力哪儿来的啊?”我这话到是发自真心的问他,毕竟我虽然放荡不羁惯了,人也懒,可学习也总是能保持个不上不下,不高不低的,看得过去。偏偏这几星期的上课睡觉把我害惨了,对于即将到来的考试也只能保持听天由命的态度了。
“很奇怪吗?”他愣了愣,然后装作沉思者的模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结果。
嘿,他这货的脑袋能想出来什么就怪了。
“行吧行吧,人和人不一样。”我叹了口气,把书包甩到背后,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往班门外走。
校园里尽是三三两两结伴回家的学生们,可能是出于放学带来的仅有的一点兴奋感吧,隔着老远也能听见他们愉快的谈笑声。
学校外连着公园,公园是很早以前修的,入口都显得有点破破烂烂的,特别现在是秋天,一地踩上去会发出脆响的落叶躺在水泥地上,无比凄惨。这条路是我回家的路,本来要是按着它的散步路线走,我起码得绕个二三十分钟才能到家,于是小学的时候我亲自开辟了一条小道。
如果把公园形容成一个正方形,步道形容成它的两个直角折边,那么我开辟的道路就是对角边。所谓对角边,自然是从中间的那片小树林里穿过去了,因为老被同学说“家长不让从这儿走”而被嫌弃,所以我倒是蛮习惯一个人回家的。
今天晚自习放得晚,树林里有点儿渗人。
以前从没听到过的鸟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浓郁的夜空之下,暗色与阴影铺满了孤零零的树枝,格外的阴森怪异。
“靠!”我对着显示零电量正在关机的手机忍不住骂出了脏话,这玩意儿除了会在我迫切需要它的时候显示正在关机以外简直毫无用处!
我把它揣回兜里,摘下了耳机。这回可真是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或许是心理原因作怪的缘故,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切,早回家早吃饭啊。”我在心里面自己安慰着自己,并不是因为怕黑才加速往家赶的。
想着想着,肚子忽然叫了起来,可能.....这就是自我催眠?
“噗......”
咦?我自己笑出声了吗?
哦,不是我笑的啊.....
等等,这......
谁特么在我旁边笑啊!
就在刚才,我这该死的灵敏的耳朵从附近捕捉到了一道轻笑声。人类的笑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周围除了光秃秃的树枝以外就剩下几声寻不见踪迹的鸟叫,若是白天都有些可怕,更别提现在是人烟稀少的夜晚时段了,一股轻风吹来,扑簌的影子犹如某种生物的爪牙一般在我身旁摇晃。
我汗毛倒竖,不敢停下脚步,只是毛骨悚然地机械地向前迈着步子。
这是遇上神经病了吧......我紧张地想,希望是那种智商有问题的傻子之类的,千万别是真正逃出来的精神病就好,要不然我可是也会被也吓成傻子的。
“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我嘴唇上下翻动,边走边不住地念叨着。虽然明白这时候念个什么“南无阿弥陀佛”之类的比较好,不过可惜的是,无论是管用的佛号,还是以前在灵异小说里看到过的道士的什么”九天应元雷尊“都忘得差不多了,我这才明白,那些被吓了之后说自己脑子一片空白的都是胡扯,他可能没遇见我这样的情况。
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实际上脑子正在向着过热的方向超频运转,冷静地搜刮着到自己有用的知识。那股恐怖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要是我没听到那笑声就好了,死也死得没那么痛苦不是?”大概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太多,一切都透明的世界反而无趣多了。
嗨呀,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这儿玩哲理,真是活该自己吓死自己。
不过,据那声轻笑响起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一直没什么怪事发生。
难道真是我听错了?
“说不定真是这样。”我想,要不......先喘口气?放松一下自己?反正该来的时候总要来的,没有的话更是白浪费感情了。
于是我稍稍放缓了脚步,长长的呼了口气,低头时看见自己的鞋带好像开了。
为了考验自己的勇气,我强迫自己弯下腰去系鞋带。
就这样,结果背后忽然传来了奇怪的触觉。
“呀......”一声轻呼从后面传来。
可能是在那零点几秒的时间里把,我大脑当机,心脏罢工。
在那之后的零点几秒里,大脑和心脏这两个好兄弟又玩命似的爆发出了自己潜力。
“妈呀!!!”一声尖叫响彻天际。哦,忘说了,一起爆种的还有我的嗓子。原来男人的声音也能这么尖,这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我直接扼杀了——不允许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占据我的脑容量!
于是我拔腿就跑,就用那种疯了似的打仗冲锋躲子弹一般的跑法,不敢有丝毫松懈。
“鬼啊!”我的心头在滴血。那“鬼”不知道从多会儿开始就一直紧紧的跟在我后面......我还一直没发觉!
结果,没等我跑几步,最令让我绝望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脚不知道被土里面的一块什么东西给一下绊倒,一下子重心不稳,立马就摔出了个经典动作——狗吃屎。
我趴在地上,睁开眼睛,浑身颤抖着。因为,透过稀薄的月光看着前面的泥土,能看到那里映出了一道浅浅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