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迫于这个,我不能说出全部的内容。”
乌兰用手指指了指胸口的位置,我还记得,那里是洛伦的印记。
“这个印记被统一施加了禁令,使我无法说出这道禁令要求保密的内容。”
“那我这个,是不是也……?”
“不会,禁令是对某一范围内的印记起作用的,你是后加的,不在施加禁令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不包括。
由此你也可以明白,洛伦的印记并不只是洛伦人身份的象征,它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拥有的,而是一种特殊的标记,预示着你和洛伦紧紧联系在一起,为洛伦效忠。
只有洛伦战士才拥有这个标记,就是这个意思。
安雨軒事实上所做的事情并不违背洛伦的宗旨,他发现了洛伦城运行的问题,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去企图改变这些问题,只不过他选择的方法最后使他不得不被洛伦通缉追杀。这并不能怪他,洛伦的运营制度基本都出自洛伦先皇和先皇的议会之手,才经历百年而已,全权负责人才不过换了两届,这些制度方面出现问题可以说在情理之中。”
制度是人为创造出来的,既然是人为的,那么再精明也会存在它的问题,更何况没有什么方法永远对应适用于一个问题,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万物都是在改变的,人所能做的就是根据改变不断发现和解决问题,微调这些应对方案。
“只不过这些运行方案,可能相对于如今已经建立起来,想要继续稳步发展的洛伦而言,有些不太合适了。”
“不太合适吗?”
“细节无法透露,但是安雨軒当时确实是为此而奔波,他当时与我有所联系,并且和我交代过他的一部分想法。也让我吃了一惊,我一时间没有办法相信洛伦城的运营背后是这样的。”
“可能这些事情是只有高层才能知道的吧。”
“他为此杀了很多的人,然后最终离开了洛伦。虽然最终把他定性为叛逃的犯人,并且封锁了大部分相关的情报,但是纸包不住火,零碎的情况还是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地下通道传播了出去,并且现在,形成了一些有些狂热的支持分子。
但这些人,也成为了洛伦的不稳定因素。
因为不知道完整的情况,所以就会在传播的过程中出现杜撰的成分,加以添油加醋后,反而煽动了这些人的反抗情绪。最危险的是,这种势力确实在默默扩大着,终有一天大概会被彻底发现,发展成内战或者导致动乱吧。
至少现在的规模来看已经没有办法完全通过和平解决了。”
“那洛伦官方不能把这些影响人心的细节公布出去吗?”
“不可能,其一是这些消息已经被禁令在印记层面上封锁了,现在基本上只有少有的几个人还能有道出这些事情的权利。而且如果说出这些机密内容,那么洛伦城肯定会因为不信任的危机陷入混乱中,那比镇压一些可以被判定为反叛军的人群危害要大太多了。”
“这些制度现在没办法改吗?”
“已经定型了,改变起来没那么容易。而且强行改变,参与其中的人,就会成为问题了。”
“哈……”
真是麻烦,连带反应吗?
“那你是希望我回去,解散这些狂乱的群体吗?”
“不是,我希望你回去能够正确引领这些人,虽然是向着反抗军的方向发展了,但是还是有机会不爆发武力冲突达成强制和解的结局的。只是需要首先有人排除他们的过激情绪,让大家冷静下来思考。
而且你现在没有能力,去证明你就是安雨軒,因为你甚至没有告知他们真相的能力,一旦暴露,那么只会适得其反。”
“嗯……到时候人们恐怕会以为我是洛伦方面派来的说客一类的人吧。”
“而且,你不仅是因为没有记忆,而且你不会很多安雨軒才拥有的能力和技能,这是最致命的矛盾。人们总是会按照自己既定的事实来推测,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那么即使你说洛伦城的制度完全和大家知道的不一样,是如何如何的,其一是和他们得知的你的行为不符,其二是和他们得知的所有情报不符。那你被怀疑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那既然他们不能确认我的身份,我又该怎么引领他们的思想方向呢?”
“我觉得你可以透露出你安雨軒的消息,说你回到了洛伦,并且因为迫于追捕的原因只能躲藏起来,没有办法露面,然后背后默默放出消息或者想些其他办法就好了。
同时,你也可以对之前的事情展开调查,寻求新的解决方法。”
“这些……也一样不能证明我自己啊,而且只奥你们自己拎一个这样的人出来,不就可以同样地完成一样的事情吗?”
“这些,只是安雨軒的职责,我并没有说单纯地让你去完成这些事情。你记得我刚刚说的吧?”
“嗯?”
“‘你的眼神和你的父亲很像’我刚刚是这么说的。”
“嗯……我还好奇,以为您知道我失忆之前的身世。”
“我和安雨軒的父亲是挚友。他在去世到时候把孩子托付给我。
由于我的工作的原因,他一般都寄居在他的叔叔家,也就是之前我对你说的安德恩商会。商会是安雨軒爷爷的名字,现在的会长是你的叔叔安文志。”
“所以你才通过提及商会希望我能想起这方面的记忆吗?”
“嗯。一方面是安雨軒的家人,需要安雨軒的存在。另一方面,则是你需要一个家作为安身之所。安家与我结缘不浅,我只是单纯的希望能够使他们稍有慰藉。”可他的话还是不禁令我怀疑这是不是在隐瞒些真正的目的。
毕竟我说谎就会被发现,而他的谎言我只能猜测,这种设定太不公平了。
“如果我想起记忆后,发现自己是一个坏人,该怎么办呢?”
我试探地问道。
“小子,你要知道,一个久经岁月的老人是有一定的直觉的,更何况是作为审判的我。我可以肯定,你就是安雨軒,只不过你和当初那个安雨軒身上的巨大差距,我还无法得出合理的解释罢了。”
“……这样吗?可我依旧无法相信自己是安雨軒,没有魔法,身体能力又不行,而且真的能凭直觉这种东西来判断人吗?作为隐匿的安雨軒,至少实力相当强吧。”
“世界上不能相信的东西有太多了,不过有些东西是可以相信的罢了。该坚信的东西就要坚信,没有什么疑问,更何必要拖拖拉拉不敢相信呢。”
哈……果然直觉什么的,最后这点有点太扯了。安雨轩说到底不过是我临时想到的一个化名,怎么可能联系上这么多事情,还碰巧如此。那我怕不是可以去买奖票维生了。
乌兰未等我开口,又接着说:“再说,也没有人告诉你隐匿之人必然实力强筋啊。”
“啊?不是……十大要员吗?难道不是洛伦城最强的十个人?”
“论重要性和地位,的确是。但实力上这一点我不是很清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很强大的战斗能力,而且十人之间的分工本身就不同,本身就无法用这种实力来进行比较。况且被诅咒的令牌选择继承者的方式机制我也弄不清楚,无法判断其选择的原因和目的。”
“原来是这样吗?”我喃喃道。
至少如今我对这个世界多了些了解,或者说之前我是连基本知识都不存在,基本常识都不拥有,现在只不过是在向别人学习活在这个世界上基本该了解的事情罢了。而这其中似乎还夹杂些普通人不必要了解的知识。
这恐怕是一种,指引?
“说了这么多,倒是怪口干的,小子,水壶,不喝就还给我。”
“嗯……”我又把手里紧紧握着的水壶还给他。手里一空,心里倒是也同时不知怎的空落落的,想着刚刚听到的种种有些发愣。
这是让我接受这些职责和问题吗?
我只是一介普通人,真的该卷入这种混乱之中吗?
入则混,离则清。我这一入,便是深似海洋的遭际了。
前程未卜,踌躇难行。而今照着乌兰所言而选择的道路,真的可以吗?
“我知道你不是安雨軒,小子,但是你确实也是安雨轩。
说了这么多,我也没别的意思。无论你是否接受,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只是男子汉大丈夫,自己选择的事情就要坚持下去,不要忘记你的使命和承诺。”
使命……承诺……我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洛伦城这个地方带给我的厌恶感还没有能够消退,可是……
最后的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所以只是希望我可以作为安雨轩,陪伴安雨軒家人的同时,为洛伦做些贡献喽?”
“嗯。”
“那,我会尽力的。我这条命,是洛伦人给的,不管我究竟有没有干系,如果没有您和那位金发少年的帮助,我已经命丧与夜都。晚辈救命之恩,无足为报,所以我愿意接受这份意志。既然是为了美好,为了肃清问题,行正义之事,我愿意承担。”
“好,小子,记住你的话。那么以后我将以安雨軒的身份加在你的身上了。还有,以后不要叫‘金发少年’了,如今至此,你该想起他的名姓。至少还是你童年时期一直相伴的挚友,是叫做敬云峰的,那家伙。”
“敬云峰……是吗?谢谢您。”
“唔……乌……乌兰爷爷?”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乌兰爷爷吗!?请……请问,科尔曼爷爷……和您……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