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因为编辑说了,必须日更才有机会拿buff)
(本来还想稍微休息一下,现在只能迎来每天码字6-8小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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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怜依的吻不像学姐的吻那样具有侵略性。
她只是轻轻地在我的嘴唇上点了一下,就把我用力地推开了。
就像是吻了一口软绵绵的橘子味果冻,香味还残留在我的嘴唇上。
我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那片安静的蓝色。
“卧槽……这……简直,简直就是……”
“别误会了。我只是替「她」谢谢你。”
穆怜依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子上站了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自然全部都湿了。因此,她只能脱下了为了保暖而披的白色外套,露出了里面薄薄的布满「鳞片」的蓝色长裙。由于女巫的魔药而转化而成的双腿紧紧地贴在一起,似乎是因为深夜的海风能够夺走人身上所有温度的缘故。
我不是不想把衣服披她身上,但我的衣服也全都湿了啊。
而且在此之前,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我必须搞清楚。
“「你」是和我玩「野球拳」的那个穆怜依,而不是「她」?”
“「我」和「她」本质上是一个人,但你要这么想,也没错。”
穆怜依撩了撩她的蓝色长发,然后静静地站着,就像是融入到了她身后的海里。
微弱的灯光是从我的身后照来的,因此穆怜依淹没在了我的影子之下。
“我一直搞不清楚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切换的。真的是随机的吗?”
“C/C++语言设计的课上,我给你讲过用线性同余法来创造伪随机数的例子。”
“……那也就是说,「你」和「她」之间的切换,其实有一个隐藏的规律?”
“不要忘了,「她」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格。「我」如果想要把身体的操控权还给「她」,只需要在脑海里稍微地想一下就行了,毕竟这本身就是「她」的身体;可「她」如果想要唤醒「我」这个衍生人格,那么就必须经历足够强烈的感情爆发。”
“我不太明白。咱能别兜圈子,直接把话说清楚吗?”
“如果你想知道,直接去问她。我没有这样的记忆。”
“哦哦。我明白了。那我们赶紧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感谢这狗日的海风,我现在已经冷得就像是马上要冻僵了一样。
明明穿得比我少多了的穆怜依却仿佛一点也不冷——这难道就是女人吗?
而且,这人在听见我的话后依旧选择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喂喂,你不走吗?还傻站在这干什么?我可是鸡儿都快冻骨折了。”
“我在课上给你讲过,鸡儿里面是没有骨头的,只有海绵体。”
“不是,现在是纠结这种东西的时候吗?要是再不走,凌晨来沙滩上准备打野战的情侣们,就会发现我们两个早已冻僵的尸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穆怜依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双手抱在胸前,进行着徒劳无功的取暖。
“有些话我必须在这里和你说清楚。否则命运的轨道会越来越偏离。”
“这种话,等我们找个咖啡厅,好好坐下来再说,也不急好吧!”
“不,寒冷会让你更加清醒。这样你就不会落入到温柔的陷阱中。”
什么鬼,我只知道在鸡儿都能冻断的寒冷下,没有哪个男人可以认真思考。
“而且,我们两个身上都湿了,你的iKidney手机肯定也进水用不了了。这也就是说,你现在联系不上柳鸢萝。在这里,我们两个不会被任何你我之外的人打扰。”
原本已经准备好抢跑的我,在听见这句话后,彻底地停在了原地。
我凝视着穆怜依那漆黑的、仿佛能够把我的灵魂一起吸入的眸子。
“有什么话,你说吧——最好在这里把所有的话全部都说完。”
“这个学期的前三个月,和你见面的「穆怜依」绝大多数都是「我」。可你还记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和「她」的关系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吗?”
我在脑海里把我和穆怜依的故事过了一遍。
“是学姐宣布和我交往那天,「她」打了我一个耳光后?”
“没错。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打了你一个耳光。”
“我当然想过啊。可是「她」死也不告诉我。我一直郁闷到现在。”
“教唆「她」去打你的人,是「我」。”穆怜依把白色的丝质手环摘了下来,放在手心,然后缓缓地摊开了手,注视着手环像是蝴蝶一样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其实一直在犹豫,只不过你和柳鸢萝亲密的样子最后让「她」一锤定音。”
“蛤?「你」为什么要教唆「她」来打我?”我懵了。
“我在「她」的日记里发现,三十年以来,「她」终于还是有了喜欢的人。可「我」很久以前就和「她」说过,「她」这种对生活绝望,每天就只会思考怎么自杀的女人,就算有了喜欢的人并且那个人也喜欢「她」,也总有一天会害死「她」的爱人。”
“所以「我」给「她」留了言,命令「她」一定要斩断自己的爱情。”
“「我」让「她」在碰见那个人的时候,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他开始厌恶「她」。既然没有资格得到爱情,那就在开始之前,让一切结束在碎裂的泡沫中。”
明牌,直球,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暗示了——那个「她」喜欢我。
为了让我讨厌「她」,才会当着学姐的面做出那种无礼的举动。
但很可惜,即便如此,现在的我却依旧对「穆怜依」这个人产生了一种超越了普通师生情的感情——这感情未必就是「爱情」,但却如同跗骨之蛆一样依附在我的身上。
让我讨厌她的策略失败了,可她还是多虑了——有学姐陪伴的我,不可能接受她。
我的底线是不成为渣男。如果学姐是我的女朋友,那我就只能爱她一个人。
“其实「她」知道,你和柳鸢萝两个人几乎是不可拆散的。”穆怜依轻轻地说,“没人知道台风来袭的那个夜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们之间的感情,是身为局外人的「她」感触最深的。「她」不久前还在日记里写过「他永远不会喜欢我」这句话。”
“「她」说的是对的。我的眼里除了学姐,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的影子。”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而且,「她」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没有理由。”
“「爱情」本身就没有理由。所谓的理由只不过是爱上了以后再找的。”
“可我还是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地喜欢上我。难不成还是一见钟情?”
“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见钟情很少,绝大多数人还是从「这人有点意思」开始,稍微地多看那人一眼,随后渐渐地一发不可收拾,就像是心甘情愿地走进吞噬灵魂的沼泽之中。”
说到这里,穆怜依把脱下来的衣服又披在了身上,紧紧地裹着。
风越来越冷了,月光越来越黯淡了,甚至连海浪的呼声都越来越轻了。
“这是一个复杂而又危险的世界。”她从沙滩上捡起一颗石子,扔到了海里。
“「天煞孤星」?「人格分裂」?世界本身从未如此单纯,更别提是被诗人夸赞了无数遍的「爱情」。真相只会隐藏在现实的背后。那些你所看得见看不见的,终究会像是从落叶堆里飞出来的枯叶蝶一样,撞在树上,脑浆迸裂、粉身碎骨,再次化为灰烬。”
这啥玩意儿,太意识流了,我一点也没听懂。
明明这个人做事次次都简单粗暴,怎么现在喜欢上了绕弯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再不开诚布公的话,我就走了。”
穆怜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寂静的、扭曲的笑容。
“「她」对你的爱情就像是已经腐烂的根茎。从这样的根茎里,长不出新的芽,长不出新的枝叶,开不出新的花朵,很快就会被掩埋在土壤里,化作细菌的养分。”
“我只有一句话要对你说。甩了柳鸢萝,和「她」在一起。”
“开玩笑!这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我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回答。荀袂啊荀袂,你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还问我?一定要让我把话说死才开心?”我对穆怜依举起了紧攥着的拳头,“那我就在这里把话说死了。我这辈子只会爱学姐一个人,「她」没有半点可能!”
我的声音中蕴含了我全部的力量,仿佛能够穿透海滩,穿透整片大海。
穆怜依站在距离我不足两米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我,仿佛已经掌控一切。
“我知道。正是因此,我们才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面对面地交谈。”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我顿时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不,我只是想要利用这一切而已。”穆怜依说着便抓住了我的手。
这么娇小——欧派除外——的一个女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我一个堂堂正正的老处男,单论力气就肯定不可能不如她,而且就我现在的姿势,我甚至能够在空中360°托马斯回旋后给她来一个过肩摔——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唯独甩不开她的手——她握得太紧了。
“跟我走。我曾经来过这个海滩,知道这附近有什么。”
“有什么?温泉旅馆?咖啡厅?还是外星人的实验基地。”
穆怜依没有回答我,而是牵着我的手一路狂奔。
跑出了海滩,跑过了寂静的树林,跑过了空旷的马路,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我用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背着一身水跑,简直跟负重越野一样。
“卧槽,累死我了。就是这里?让我看看,这里究竟是什……”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家名为「搞你鸭儿」的……
LOVEL HOT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