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而湿润,柔软而富有弹性……虽然我双目紧闭,依然能朦胧地感觉到,从我嘴唇上传来的触感,来自另一人的嘴唇。
是奈奈子吗?
我因为莫名的原因陷入了昏死状态,而她在对我进行抢救吧……啊~~好不容易才从她手里拐弯抹角地保住了初吻,却以这么丢脸的形式交出去了。真不甘心。
好软——
真的好软啊——
……
慢着,这同时传来的毛茸茸的钢针般的刺痛感是?
!!!
“咳咳咳!!”我伴随着一连串的咳嗽,猛地惊觉而醒。
嘭!咚!
“醒啦!醒啦!哥哥大人,你感觉怎么样?”
在奈奈子的声音之前,好像插入了什么东西被推出去撞倒了啥的闷响。
我奋力撑起眼脸,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奈奈子又惊又喜的面庞,她那硕果仅存的右眼下,挂着一条若隐若现的泪痕。
“呼——”我试着自行疏通呼吸,“还好,死不了人。刚才我是晕倒了吧,是你给我做了人工呼吸?”
“本来我是想做啦,但老头儿他……”
“闺女啊,没你这么对待亲爹的吧。老夫好不容易把人给你救回来,怎么?报答就是摔个狗啃屎啊?”远坂青尘的声音插入对话,我循声望去,见他正挣扎着从撞倒的沙发中爬出来。
“明明就该人家来做的,都被你给抢先了!”
“先到先得不是?”
远坂大叔,奈奈子同学……能不能先停止一下这段好像是从《白学相簿》里跑出来台词,先给我拿个塑料口袋来。
为什么要塑料口袋?
从他们的对话和那钢针似的触感,还不能推导出答案吗?
……给我做人工呼吸的……
……做人工呼吸的……
……呼吸的……
呕!!!
“用得着反应如此激烈?不就是老夫给你做了个人工呼吸嘛。”
“我已经把这段记忆扔到回收站准备永久清空了。”
远坂青尘在扶正的沙发上坐定,而我和奈奈子则在清理着地板上的呕吐物。
“所以我就说嘛,要是我来做,不就没这么多事儿咯。☆”
“不……这个……会有其它方面的问题……”
奈奈子压低声音,附在我耳边柔声道:“反正哥哥大人都跟人家做过了,也不差这一回嘛~☆”
我老脸一红。虽然并没有跟奈奈子实际kiss过,但她贴着我耳朵的的轻声细语确实有股蚀骨销魂的诱惑力。
“喂,说什么悄悄话呢?”远坂青尘见自家女儿跟我亲昵,话语里带着十足的醋味。
奈奈子朝他一吐舌头,“噗噗噗,不告诉你!”
远坂青尘环抱双手于胸前,一副铁面峥峥的模样,大量空气在他鼻孔间猛烈进出着,吹得那胡子毛一颤一颤。为了不使那醋意大发的心情败露,他把话题岔回了之前的事儿上,说道:“工藤小子,这还得怨你自己,谁让你不听老夫把话说完就念咒语的?”
“那你现在说。”
“切记,魔法发动后,凭你最多只能在停止的时间里活动……呃……相当于正常时间的二十秒长度。”
怪不得刚刚会突然产生心脏被攥住的痛楚。
“那……超出时间会怎样?”我捂住胸口,有些后怕地发问道。
远坂青尘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淡定地吐出两字:
“会死。”
我就知道世界上没那么便宜的事儿。这可是“时间停止”!简直是BUG级别的能力了,有副作用也是理所当然的。
“解除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让勾玉离开你身体就好了。”远坂青尘继续自顾自话地将补充说明进行了下去,“现阶段不要尝试连续发动,对身体负担很大,至少间隔五分钟……”
远坂青尘显得很是急躁,就像“打卡族”的教师只是在课堂上照本宣科一样,压根没打算好好地教书育人。尽管他大多时候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我还是能从他话语中读出不情不愿的态度来。
“好啦好啦,不用再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说明。
我将捡回来的勾玉链坠在食指上转起了圈,犹如游乐园里的大转盘飞车,“这玩儿我真不打算要,还是留给你的宝贝女儿吧。”
我搂过奈奈子的脑袋,将链坠展开,把它郑重地套在了她脖子上。
远坂青尘恶狠狠地插入话来,“小子!老夫可是给你的!”
“哥哥大人,这……我不能……☆”奈奈子小心地用双手拿捏着勾玉,流露出既欢喜又觉不妥的感情。她不敢直面远坂青尘的表情,只得沉沉地低下头去。
“你拿着就对了,这是你们远坂家的宝贝不是?”我捣了捣她前额的刘海,接着站正身子,直面远坂青尘。
他铁面峥峥,幽蓝的瞳孔中闪着慑人的寒光。
思考吧,思考——他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还有他的态度、他那些话语的原由。
我作了次深呼吸,将想说的话一口气吐了出来。
“我大致明白了……这远坂家的‘魔法’,是‘传男不传女’的吧。”
观察到远坂青尘额头上的青筋微微一跳,看来我的考虑方向没错。
“因为你只有奈奈子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必须要入赘外婿来继承家传。想必你口中的‘布莱德’,也是跟你们同样的魔法师家族。他们觊觎‘远坂’家的秘术,用了些手段来逼婚……”我顿了顿,以视线向他征求答案。
远坂青尘不置可否。
奈奈子则一脸崇拜地看着我,由此推断,我猜得**不离十。
“奈奈子当然会拒绝。再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而言——远坂青尘——你心底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吧。从这小家伙呱呱坠地那天起,你看着她降生、长大,听着她呼喊、哭闹,给她换尿片、喂奶,为她梳头发、背上书包。在她踏入校园的那一刻,你穿上了许久没穿过的西装,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留下了这么一张照。”我踱步到电视柜旁,拿起了呈放在柜台上的一个相框,相框里裱着尚没有八字胡的远坂青尘和不足我肚脐高的奈奈子在“鸭川小学”校门前的双人合照。
我的食指捋过框沿,没有占上一丁点儿积尘,这个小小的发现使我会心一笑。我放下相框,继续道,“你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女儿比自己年轻许多,她的未来将伴你而过,你的余生将为她而活,她是你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半、甚至四分之三!然而,布莱德家的一纸婚约打破了你的愿景,你这才意识到,女儿,竟然会有不再属于自己的一天。你有无法拒绝婚约的苦衷,更有传承家族的责任,但它们都导向了同一个结果——你没法再做一个好父亲。于是,你把婚约的事儿告诉了奈奈子,强迫她去执行,然后任由她哭闹、反抗、离家出走,以至与你断绝关系。只要她不再是‘远坂’家的人,不再是你的女儿,就不必去理解你的苦衷,承担姓‘远坂’的责任,就能自由地……活下去。”
我这一席话语,令奈奈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朝自己父亲望去,却见那年近半百的老男人,像个畏畏缩缩的小孩子般避开了她的视线。
“哪怕奈奈子是凭着自已的意志,选择了我。对你远坂青尘而言,布莱德,工藤源,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将女儿从你身边夺走的混账罢了。所以,不用勉强自己接受我也可以啦,你这女儿控~”
远坂青尘头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终于观赏到他吃瘪的表情了。我咧开笑容,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还有啊,我对你们家的‘魔法’真的一丁点儿(重音)想学的意思都没有。危险系数高,动不动要死人就不说了;关键是!(超重音)时间停止以后,连按个遥控器的键都没法儿弹回来,你让我怎么拿这伎俩来加班?我可是个IT工程师,鼠标键盘都没法儿用让我拿头来工作啊?!”
听完我拒绝的理由,远坂青尘终于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奈奈子也跟着咯咯地笑起来。我趁热打铁,玩笑着作揖接话道,“承蒙大师错爱了。”
中年男人随性地挥了挥手,展现出与其年龄符合的祥和,“得了,不想学就算了吧。”
“呀,都这个时间了呐。☆”奈奈子突然一拍手插入了对话。
我抬头去看挂钟,时针已经翻过过“XI”的字样了。远坂青尘从沙发上离开,我注意到他时,他已盘腿钻入了被炉。
远坂青尘扣了扣左手侧的桌面,示意我也坐进来,然后对奈奈子吩咐道,“闺女,把家里的酒和零食拿出来吧。咱们团着喝一杯,听听除夕夜的钟声,才有过年的气氛嘛。奈奈子一起……也拿点儿你自己喝的果汁嘛~”
要是这老爹知道奈奈子也喝酒的话,八成会气得立即升天吧。就算你奈奈子没有在他背后拼命地朝我眨眼递眼色,我也不会多嘴的啦。
倒是你居然会乖乖听话去干活儿这点,我挺诧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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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开始了。
工藤源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窝在被炉里沉沉地睡去了。
“自以为是的嗝!小鬼……还敢拿碗跟老夫干嗝!你以为你是哪根嗝!葱啊?”
“好了啦,老爹你也喝得差不多了。☆”
“……别抢为父的嗝!碗……再一碗……就一碗嗝!欸?酒瓶子呢……你把我酒瓶子藏哪儿了……”
“这不就在桌上吗……哎呀,别到处摸了……得得得,我给你满上……喝,喝死算了!☆”
“嘿嘿……还是闺女最好了……来,给爹爹香一个……”
“想得可美你!☆”
“……真的好久都没香香了嘛……得有几百年了吧……”
“说什么胡话呢,真是的!还是哥哥大人酒品好,喝醉就乖乖儿地睡了,你看他睡得,跟只猫儿似的,嘻嘻~☆……对了!老爹——老爹——我说,老爹啊——☆”
“哎——,爹爹听着呢……”
“刚才哥哥大人说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一、一、一、一派!胡言……”
“真的?你发誓?☆”
“就、就算你这么……盯着……嗝!盯着…………哎呀……好吧好吧……我想……他说对了……可能有……百分之……五六七八十吧……”
远坂青尘将头倒向旁边,不敢再去看奈奈子的眼。此刻他脸上所满溢着的,不知是酒红还是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