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最后的绝响(中)

作者:有希哥哥 更新时间:2011/4/13 22:04:55 字数:0

跟随了小姐十年,新藤千条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兴致勃勃的模样。

美浓琉璃自然地将名唤斯特拉迪瓦里的名琴(价值数亿日元的超名贵小提琴)架在肩上,仿佛与它融为了一体。随着她指尖的律动和手臂的摇摆,空灵妙曼的音乐宛如潺潺溪水般流淌了出来。

侍奉了小姐十年,新藤千条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安详恬适的表情。

取下了眼镜的琉璃,其美貌已经趋入神境。此时,身穿纯白色连衣裙并演奏着小提琴的她,就算被形容成轻吟着圣歌的玛利亚也毫不为过。

当年,十八岁的自己终于脱离了战场和杀戮,脱下防弹衣而穿上女仆装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琉璃。那个年仅六岁的孩子,那个对着她微笑的孩子,那个美得宛若人偶一般的孩子,一双明媚的瞳孔中,却深藏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悲哀……这个孩子,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苦痛呢?是比自己更辛苦的回忆吗?为什么她还能保持如此恬静的模样呢?

琉璃——正如其名,历尽雕琢而光华更盛,饱受磨难而风采不减。新藤千条衷心地觉得:她是一块无价的珍宝。能够照顾她、关怀她、照顾她,将会成为自己今生最大的荣耀。

这份荣耀感,至今没有消退。

但新藤还是有个小小的遗憾——她无法为小姐带来欢乐。不管自己装得无知天然也好,纯情搞笑也罢,小姐的感情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动摇过。

不过,一切都在离开本家来到这个城市后,改变了。

进入高中后的小姐,最近变得越来越开朗了。有时会抱着笔记本扭扭捏捏地脸红,有时会发着呆然后扑哧地笑出声来,更有甚者,她还会主动跟新藤谈起学校中的趣事——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这幅自然而唯美的,拉着小提琴的女神般的画面——当然也是第一次看到。

小姐她……大概是恋爱了吧。

新藤想开口说点儿什么欣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疲乏无力。

安静地,微笑地看着她就好了。

一周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终于迎来了演唱会当日。

正式开演的时间是晚上七点,KOS一行放学后先提前到达了会场。

“四眼妹……她能找到这儿吗?”咲夜来回地在准备室中踱步,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前些天,工藤源刚带琉璃过来时,咲夜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但是……就琉璃那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土妹子样,完全不可能成为咲夜的竞争对手,犯不着去嫉妒她。

女人间如果没有情敌关系,成为朋友还是很容易的……但是,琉璃除了对工藤源的话会一一回应外,对其他人基本是十问一答,周围人都能看出琉璃对工藤源有意思,也就工藤源自己还傻不隆冬地蒙在鼓里……

本着多多少少的吃醋心态和琉璃不近人情的冷漠态度,咲夜很不礼貌地给琉璃取了个“四眼田鸡”的外号——即便这样,琉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或愤怒,而且还淡然地接受了这个外号。咲夜的敌意就像打上了棉花的棒子,登时便软弱无力了。

……称呼也由“四眼田鸡”软化成了“四眼妹”。

“小琉璃说要去准备一下,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正打着PFP的佐佐木一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台词。

“该不会是怯场而找个借口溜了吧……”

“搞不好是……”佐佐木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屏幕,他疯狂地按着确定键,让游戏对话和CG如连续胶片般飞快地闪烁而过,“我早就说过,让我来就好了嘛……”

“你以为自己的触手怪吗?同时敲着架子鼓和键盘,还要拉小提琴?”

“我也觉得从物理上不太可能……如果能允许我使用脚的话,可以一试……”游戏剧情进入到了感人的高潮,佐佐木说话的同时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水。

“先不说你能不能做到……你打算在舞台上露出你的臭脚丫子吗?”

“大姐头,你这样说很失礼耶。我的脚一点也不臭的说,你绝对没见过我这还干净的脚。”佐佐木将PFP放在座上,俯身脱下了鞋。

在脱鞋的同时,他不小心带出了里面的鞋垫……

“真是相当别致的鞋垫啊……两边还带着翅膀呢……”看到落在地上的白色物体后,咲夜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冷峻。

“是啊,而且相当柔软呢。”

咚!

“这不是卫生巾吗?!你个大变态!!!”咲夜怒吼着赏了佐佐木一个爆栗。

工藤源对两人的脱线对话早已习以为常,便也没有多理会。他将器材全部检查完毕后,捶着肩膀叹息道:“如果美浓学妹实在来不了,就把那首歌的小提琴音部取消了吧。”

“我倒是没问题……”佐佐木一只手捂着头,另一只手从一沓乐谱中抽出了需要小提琴演奏的那首歌,“给我十分钟,我重新编下曲。”

咚咚咚!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大概是美浓学妹来了。”工藤源兴冲冲地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一开,外面的人立马朝工藤源鞠个九十度的躬。

“非常抱歉!我来晚了!”

“嘛嘛~没关系的,来了就好……你谁啊?”

抬起头来的那人着实把工藤源吓了一跳——

她的头发有太阳的形状和彩虹的颜色,眼睛被蝴蝶面具遮挡着,脸上涂了个五彩斑斓,鼻子、耳朵以及嘴唇上挂着各种各样的金属饰品,衣服是白色的长风衣,上面用各种颜色的油漆乱画着各种意义不明的图案……

“这身打扮怎么样,前辈?”来人发出了工藤源很熟悉的声音。

“琉璃?”

打扮得与“杀马特”别无二致琉璃点了点头。

“这是完全按照地下摇滚乐团的风格来进行的打扮……”跟在琉璃身后闪进房间的,是一个身穿女仆装的高个子女性,她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工藤源,继续说道,“装扮是我设计的,这些是参考资料……不知道您满意与否?”

照片上展示着的,是X JAPAN(著名视觉系摇滚乐团)的演唱会现场。

工藤源苦笑着说:“用不着这么大功夫的,美浓学妹。我们只是普通的摇滚社团而已,这种视觉系的装扮……”

“不……不行吗?” 琉璃颓然地垂下了头。

新藤千条上前一步,一只手提着工藤源的衣领把他举了起来。

“你这家伙!居然敢欺负我家小姐吗?”她双目一瞪,散发出了凛然的杀气。

“别、别这样,千条。”琉璃连忙站出来劝阻道。

新藤冷哼一声后,将工藤源放了下来。

工藤源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领,接着严肃地问:“阁下是美浓小姐的保镖吗?敢问尊姓大名。”

“新藤千条。”

“改日有空,定到府上讨教一番拳脚。”工藤源抱拳道。

新藤愣了愣,然后以职业性的微笑回答道:“若工藤君有这兴致,欢迎随时前来交流切磋。”

与此同时,佐佐木从工藤源身后露出了脑袋。

然后,他愕然了。

“女仆装!正儿八经的女仆装啊!!!”佐佐木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他的视线,牢牢地定格在了身穿女仆装的新藤千条身上,以至于琉璃那吐槽点满载的奇装异服也被他忽略了。

“这俊丽的外貌,严肃的表情,矫健的身姿……啊……简直就是完美的武斗系女仆啊!”

当他掏出相机,将镜头对准新藤时,视野中央突然出现了一块菊花状的裂痕。

新藤千条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用手指在佐佐木的相机镜头上戳了个洞……

“啊啊啊!相机坏了……”佐佐木发出了异常惋惜的呼声。

“再买一个不就得了,你又不缺钱。”工藤源摊手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我……我想拍下正统的女仆装啊!!!”

家里这么有钱,喜欢女仆装的话,请几个女仆穿给你看不就是了——脑子里虽然想出了这样吐槽的话,但工藤源还是微笑着没有说出来。

琉璃的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卸下来,再考虑到她上台很有可能会因怯场而发生失误,经全员商量以后,决定让琉璃躲在舞台旁边的幕布里进行演奏。

“委屈你了,美浓学妹。”工藤源充满歉意地说。

“哪里哪里……本来,我这种人就不适合上台的说……”

“小琉璃~不要轻视自己哦~在我看来,小琉璃在音乐方面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呢——虽然还是略逊于我一筹就是啦。”

“后半句话是多余的。”咲夜冷哼道。

“需要美浓学妹出演的歌是我们这次发布的新曲,所以被安排在了最后。在那之前,让新藤小姐带你在台下看看我们的表演吧,你也可以熟悉下氛围不是?”

琉璃点了点头,然后腼腆地说:“……祝你好运,前辈。”

虽然假发已经拿掉了,但其他装扮暂时还没法卸下来……那妖怪似的模样和天使似的声音形成的巨大反差倒也足以作为一个刺激的卖点了。

美浓琉璃没有料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

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会场已经被人群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接连不断的人头……这场景让琉璃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怵,虽然她最近的症状已经缓解了很多,但也绝对没有好到敢在人群中间挤来挤去的程度。

新藤看到琉璃犹豫不安的神情后,立马开始考虑对策。

原因虽然不了解,但小姐不喜欢很他人发生身体接触这点她还是知道的,如此人声嘈杂的环境,她是没有办法靠近的吧……对新藤来说,斥之武力,在人群中开辟出一片空地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事后肯定会让小姐觉得很丢脸面……

她想了一会儿过后,突然俯下身,抬起胳膊,对琉璃说:“请坐在我的手臂上吧,小姐。”

“这、这怎么行呢?”

新藤微笑着说:“没关系,我力气很大的。况且,小姐也很轻啊。”

“那……那就……”琉璃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新藤的手臂上。

这种程度的接触还是没有问题的。

新藤维持着手臂平放的姿势,将琉璃抬了起来。

由于提升了不少高度,从琉璃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舞台了。

“果、果然还是会有点辛苦吧,千条。”

“完全不会。”新藤游刃有余地答道,同时,她用空出的另一只手从围裙兜里掏出了一个望远镜,递到了琉璃跟前,“小姐,如果看不清楚就使用这个吧。我还准备了饮料和零食,需要时请告诉我。”

“千条一直都是个准备周到的人呢。”琉璃微笑着接过了望远镜。

“承蒙夸奖。”

(二十分钟后)

会场的灯光蓦地熄灭下来,四周登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视野中唯一能看到的,是如夜空中的繁星般在黑暗中闪烁的荧光棒,但它那微弱的光芒完全无法成为照亮黑暗的力量。

真正如流星般划破黑暗的,是突然响起的一连串激昂的吉他声,现场观众登时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即使没有光,也能感受到如火焰般的热情照亮了整个空间。然后,密集的架子鼓点和键盘演奏也加入了其中,几乎是同一时间,舞台上“嘭”地绽放出了华丽的烟火,火星散落过后,KOS成员的三人在聚光灯的照耀下现身了。

站在舞台最前方的,是身为主唱的咲夜。她一反平时的马尾造型,任由自己柔顺的黑发直垂而下。红色的皮夹克彰显着她难以掩藏的热情,夹克的拉链敞开着,令里面那穿着灰色抹胸露出可爱肚脐的性感身材展露无遗。由于舞台较高,穿裙子很容易走光,咲夜下半身选择的是牛仔质地的黑色紧身短裤。这扮相虽然妩媚不足,但酷帅有余,跟KOS劲爆的音乐风格可谓相辅相成。

站在她左边的是工藤源。作为乐队的队长以及知名的暴走族老大,他的装束的确名副其实——凸起的巨大的让人一眼就能联想到猫王的飞机头,夸张的带角的让人一看就觉得莫名其妙的黑色墨镜,以及红色的张扬的让人不敢正视的暴走族特攻服(作者觉得以他本人的立场来说,没什么资格说琉璃就是了- -!)——左臂上书“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右臂上书“关东关西喧哗上等”,背后写的是“天下无敌”……身为吉他手,自然少不了挂在身前的吉他了,不过,那架吉他的外形经过工藤源改造后,看上去更像个巨大的啤酒瓶子。

舞台右边靠后,佐佐木一的位置就在那儿。他被架子鼓和键盘包围着,双手看似在随心所欲,实则是富有节奏地在两件乐器之上跃动着。作为舞台上的配角,他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责任——配乐。既不暴露在灯光直射之下,也不抢占两位主演的风头,他非常自然的穿着——一身红色的紧身衣——没错,紧身衣……就好像奥特曼那样子的紧身衣……据佐佐木自述,这件紧身衣拥有吸汗保暖、肌肉按摩、保健治疗以及排泄物处理等多种功能,穿了它,就不用再穿其他衣服了——换句话说,他紧身衣下面什么都没有穿……幸好没有人去注意他的装扮,不然肯定会引起一场骚动。

“你们这些家伙!今晚就给我全部燃成灰烬吧!!!”

随着咲夜对着话筒的一声大喝和台下观众的尖啸,演出正式开始了!

琉璃还是第一次在现场观看演唱会,这种声与光与影的交替冲击令她唏嘘不已。起初,她还能保持冷静,默不作声地观看……随着气氛越来越高涨,鼓膜而来的冲击越来越强烈,她心跳也越来越快,一股一股的热血不住地往外喷涌而出……帅气地弹奏着吉他的工藤前辈,热情地演唱着的咲夜学姐,以及看不清人却一定也在努力着的佐佐木前辈,每个人都好像太阳般耀眼。

终于,在演唱会进入到高潮部分时,琉璃举起了手,小声地跟着喊出了一声:

“mio!”

好像猫叫般的可爱发音,被距离极近的新藤千条听在耳里,她忍不住“噗”地轻笑了一声,然后又怕打断小姐的兴致般回复了严肃的表情。

大约快到演唱会末尾的时候,新藤千条对琉璃提醒道:“差不多该做准备了哦。”

美浓琉璃“哦”了一声,然后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也能成为那光芒的一部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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