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妹妹结婚了。
说到这儿,想来大多数人都会拍案而起,大声喝断道:你这禽兽!
等等,等等,这真的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吗?
想想人类的起源吧,发生在伊甸园的那些事儿。上帝创造了亚当以后,凭着伟大的神力和先驱者精神,完成了人类历史上首例体细胞造人,拿亚当的一条肋骨作成了夏娃。非要论述起亚当夏娃的亲属关系——父亲都是上帝,两人又是血肉之亲,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兄妹吗!两人结合之后繁衍生息,他们的后代也是在同父同母的情况下没羞没臊地继续增殖的吧。可以说,人类之所以能繁衍到如此盛荣的地步,跟相亲相爱的兄妹之情是分不开的!
当然,也包括姐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野咲夜算是我的姐姐。虽然仅仅比我大了一个周,但时间上的距离即使只差了一秒,也比m78星云到地球的光年还要遥远。这姑奶奶小时候没少拿这事儿来压榨我,“你怎么不听姐姐的话呢?”是她最常使用的撒手锏。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来着。
若要问我为啥没头没脑地扯起了那遥远的圣经故事,不过是因为刚看了一部名叫《伊甸园》的电影罢了。
跟咲夜一起看的。
明明都要跟妹妹结婚了!还在跟其它女人约会是怎么一回事儿?
看到这一幕的朋友务必不要激动。大家都很明白的,小野咲夜只是我的青梅竹马而已。青梅竹马是什么东西?幼驯染!放在GALGAME里就是妥妥的花瓶、炮灰、凑人数、被NTR的对象!要是选了青梅竹马线八成就朝着bad end一路狂奔而去了。
有人就要问了,为什么游戏里的青梅竹马都这么苦逼?根据我的推理——大多数剧作家是男性,在他们懵懂的童年时代,或多或少都会有相伴身边的异性好友,那女孩儿说不定就是他们情窦初开的对象。然而,由于时间、空间、现实的各方压力,使得两人难以在漫长的岁月蹉跎后走在一起……二十年后的一封婚礼请帖,揭开了尘封的记忆。昔日伊人,今昔嫁作人妇,纵心中苦痛,万语千言,更与何人说……还是写在纸上吧。
你若虐我千百遍,出来混就总要还。所以,在他们的笔下,青梅竹马往往成了苦逼的被虐对象。喜欢的男孩子被别人抢走不说,自己还被迫跟某只黄毛在一起,甚至沦为xx器的都有,实在是惨。
咲夜她,这些年也过得很辛苦吧。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回到正常生活,我理应多补偿一下她才对。像这样被邀请出来看个电影之类的事儿,自然该满口答应。
“说起来,亚当跟夏娃也算是青梅竹马呢,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嘛。”正在吸着果汁的咲夜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应该算是兄妹吧。”
咲夜突然一个闪身,拦到我身前,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说:“是青梅竹马,吧?”
这根本不是疑问句好吗。
现在正值仲夏的十六点,太阳还火热得紧,她因此穿得异常清凉,上身是露脐的黑色紧身背心,下身是齐臀的牛仔热裤,将那曲线撩人的身姿彰显得淋漓尽致,大片小麦色的肌肤曝在阳光之下,闪出熠熠动人的色泽来。透过那V字低领的胸口甚至能瞄到那C罩杯挤出的魅惑沟壑。
她身上的每一方寸都让我从各种意义上不敢直视。我撇开视线道:“啊,是吧,大概是吧。”
如果我回答“不是”,不敢想象她会从哪个旮旯掏出把挺进者军刀来捅我一百个透明窟窿。
毕竟是“前杀手”。
“你的眼睛在说谎……”她的话如同在速冻室里过了一圈儿似的,突然变得冰冷彻骨。以她的观察力而言,看出我在说谎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在我踟躇着该如何搪塞过去的时候,她颜面一转,笑嘻嘻地在我肩膀上揉了一拳。
“小源还是那么不老实。”
那笑容,明媚得跟十年前一样。
这样便好了。
或许在我情窦初开的那些年里,咲夜真的就是我的初恋对象。如今时过境迁,我早已释然了吧,要是她能找到个理想的男人就好了。
“你看你看,刚才走过去那个帅哥身材真棒!”
“那小哥长得好帅,好像金城武!”
“这小弟弟好可爱,是高中生吗?”
听着咲夜一路花痴般品评着插肩而过的帅气男子,我心里冒出一股子说不出的不快。明明她身边都有我这个大帅哥了,倒是转过头来看看啊。
“晚餐想吃什么?”我故意挑起话题来吸引咲夜的注意。
“咦,还早吧。”她的视线并没有如我所愿地转移到我身上。
“要不,去吃寿司吧。”
考虑到咲夜多年未回日本,想必对这传统日料甚为怀念。我早早就托阿一把位置定好了。
那家传说中的寿司店——数寄屋桥次郎——米其林三星认证的日本榜首名店。
“寿司?”
我颇为得意地介绍起来,“是数寄屋桥次郎本店哦,名店中的名店。”
“不要。”咲夜的回答有够干脆。
“一般人一辈子都指不上有吃一次的机会啊?主厨的老爷子都快九十岁了,说不定哪天就真吃不到了。”
“吃不上又不会死。听说那地方严肃得很,吃个饭搞得跟打仗似的。”
由于咲夜坚持不去,好不容易订上的座位只能让阿一自己去了。
【唉?你们不去啊?】
【你替我们去就好了。】
【可是人家已经吃过很多次了的说……】
我干脆地挂断了电话。这天杀的土豪嘴脸,那地方吃一顿就顶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老板,再来个竹轮。”
“好咧,竹轮一个。”
“我这里加个炸豆腐。”
“马上马上。”
最终,咲夜选择的就餐地点由银座中高大上的寿司店,降格到了小巷子手推车的关东煮。当然,这也是蛮有特色的日料。
我夹起炸豆腐,呼呼地吹了两下后送入嘴里,柔软的感触和甘美的汤汁在口腔里绽放开来,令我油然生出一阵幸福感。
手推车前的四个座位中,只有我们两人并拢而坐。
“老板,再开一瓶冰啤酒。”咲夜豪爽地朝着中年秃顶的老板要了酒。且看她跟前的空瓶子和满脸的潮红,已然喝得差不多了。
我出言劝阻道:“喂喂,你可以了吧,都喝四瓶了。”
“冰啤酒一瓶,来咯。”老板一边吆喝着一边开好啤酒放到我们桌上。在放下啤酒的同时,他表情猥琐地朝我眨了下眼。
您什么意思?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像是那种会把女孩子灌醉然后拖到酒店里啪啪啪的流氓吗?我已经马上要和妹妹结婚了好吗!
虽然最后那句不是能够大言不惭地吼出来的话。
在我愤恨于大叔对我的错误认知时,咲夜毫不客气地操起了啤酒瓶,连杯子都不用,一仰头对着瓶口吹了起来。
她细幼的脖颈蠕动着,发出着咕咕的吞咽声,不消片刻便将一整瓶啤酒喝得见了底儿。
坦白说,这喝法我都做不到。
“哈——爽!”咲夜重重地将瓶子磕在桌上。发出就像泡过温泉后喝了一杯咖啡牛奶样的赞叹声。“小源,你怎么不喝啊?”
姑奶奶,等会儿送你回家的人可是我啊。
“我酒量挺差的。”其实按平均标准来说不算差,但我极度讨厌醉酒的感觉。况且当下还是跟自己的初恋在一起,两人都喝醉了,指不定会干出什么荒唐事儿。
“什么嘛,真扫兴。”她手托下巴,鼓起腮帮子,筷子挑拨着竹轮在碗里打转。“人家一直都很期待,长大后能跟小源像这样,在路边的酒摊上喝个酩酊大醉呢……然后两人肩挽着肩,唱着不明所以的歌儿,在路上东倒西歪地走着……”
“第二天我们就会以被拔得只剩内衣的状态,从垃圾堆里醒来了。”
咲夜醉眼迷蒙地痴笑道:“小源……色鬼,居然拔人家衣服……”
“喂喂,你到底听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吗?那分明是被抢劫了好吗?”
“小源想抢走什么呢……我的处子身吗?”
“咳咳咳。”老板大叔表现出一脸“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开放了的表情”,故意地咳嗽了两声。
我们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啊!
也绝对不会发展成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用餐过后,我与咲夜散步在林荫密布的小道上。夏天的白昼很长,此时已过下午七点,夕阳尚露着大半个脑袋,橘红色的微光从密叶间暗暗地透下,在地面上印出了广阔的星图。
那磕了八瓶酒的家伙走起路就像一阵清风一样,旋转、跳跃、闭着眼,如同在星汉中偏偏起舞的仙女。按说她的脑内前庭早已醉得七荤八素了才对,却在各种高难度的舞姿下,一步也没有踉跄。
“咲夜,你悠着点儿,别摔着了。”
“小源还会为我担心吗?”她踮着脚尖,绕着我做出了芭蕾舞旋转。
“那不是当然的么。”
突然,她抓住我的手,往街边的一片空地奔去。
“我要玩儿这个。小源,我们来玩儿吧。”她拉着我,停在了儿童设施的立方架前。
“你都几岁了啊。”立方架这玩意儿,对于小时候的我们来说,确实高得像难以攀登的巨峰。不过,现在看来,仅仅只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高而已。
咲夜没有理会我的抱怨,自顾自地爬了上去。
准确来说,应该是“蹬”了上去才对。
她只用脚蹬了两步,便将整个立方体踩在了脚下。
“小源,快上来啊。”
“如果要玩儿,为啥不像普通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用爬的。”我转着脑袋张望了一下,四下无人,便跟着登了上去。
当然,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的。
“我们有多少年没有一起爬过立方架了呢?”
“大概……小二十年了吧。”
咲夜并在我身边坐下,那有着优雅线条的健美的大腿紧贴着我的侧腿,烧灼般的热情在传递过来。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对着我的脖子吐息道:“真的是……过了好久好久呢……”
那细若游丝略带酒气的甘美气息,撩拨着我理智的最后防线。
“小源,都要结婚了呢。”
对啊!我是要跟妹妹结婚的人了啊!连德国骨科都去过了啊!怎么可以在这样的诱惑面前就倒下?
我在心中坚定了坐怀不乱的信念。
“小源,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要跟我结婚来着。”
“啊……啊?有这回事儿?”
“可不是吗?小源把白纱布蒙在头上,说要当我的‘新娘子’呢。”
白纱布?我看是白痴跟煞笔了吧!等等……新娘子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有说过这话?你一定是记错了!”
【咲夜姐姐,你看你看,这样子像不像新娘子?】
【像的像的】
【那人家长大了给你当新娘子好不好?】
咲夜正拿着手机,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擦呢,居然有录音!你是在哪儿弄到设备把这段声音搞下来的?还留了十多年!你这心机婊!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这个……那个,童言无忌嘛。”
“想赖账?门儿都没有。”咲夜从胸前噌地掏出了一叠纸和一盒印泥。乖乖,要说琉璃能在哪儿藏东西也就罢了,你个C罩杯也藏得下去?
“来来来,我都帮你填好了,在这儿画个押就成了。”她在我眼前展开那叠纸,分明就是结婚登记申请表!
“不行,不能这样!重婚是犯法的!”
“谁跟你重婚了?我调查过了,你还没跟她去登记吧,就让我捷足先登吧!”
无论我怎么剧烈反抗,也不可能打得过这位曾经的职业杀手。
她三下五除二地把我倒挂在了立方架上,攥着我的手指在申请表上画了押……
隔天,咲夜独自到政府户籍课去登记结婚。登记结婚并不需要双方到场,只要能提供户籍证明即可。要偷出工藤源的户籍,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她满怀欣喜地等待着生米煮成熟饭。
“这位女士,这个表您好像填错了哦。”
“哪里哪里?”
“这里,夫——小野咲夜,妻——工藤源。你们是填反了吧,拿回去重新填过吧。”
“……”
鬼才会给她重新填一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