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我用积极的心态来看待当下的状况,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藏在这鬼屋里的是个匪夷所思的超人,“恶人自有恶人磨,超人当以超人破”,抱着师父的大腿让她做保镖,仿佛吃了颗定心丸……
前提是,如果她不是像只树袋熊一样抱在我大腿上的话。
开始的时候,师父尚能在牵着我手的状态下哆哆嗦嗦地前进,只是时不时就会尖叫着踹飞点什么。完全不觉得害怕的我,也被她一惊一乍的反射吓得胆战心惊,特别是刚才经过【手术室】时,她一脚就把那台躺着个开膛破肚的假人的手术台给蹬出了五米开外,哐地一声连人带床地嵌入了墙体之中。我觉着再这么放任下去,这地方得由“废弃医院的鬼屋”转变成“废弃鬼屋的废墟”了。
而现在,挂在我腿上的她已然被吓得不能动弹。
这间【标本室】带给她的影响显然跟其他地方不可同日而语。一具具“尸体”漂浮在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福尔马林融液”中,装有这些东西的透明玻璃罐,在房间里横七竖八地散布着,其中有两个罐子碎裂了,腐臭的液体横流一地,从视觉到嗅觉,双重意义上的恶心十足。对我来说,仅止于此。
可是,对于“林欣语”的反应,不是恶心或者恐惧这样的词汇足以形容的。
她整个人都挂在我右腿上,浑身抖得像开了最高档的**;头则深埋在我裆下,再不敢往周围瞧上一眼;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呜咽之音,如婴孩的哭啼。更要命的是,返智现象变得更加严重了——
“呜……工藤叔叔,人家好怕……好怕……好怕,快、快带人家出去嘛!呜呜呜……”
罪过罪过。之前是平辈,现在都乱了辈分了。我是不是该用手机录一下,把这珍贵的画面和声音保存下来?看她以后还敢凶我不。
等等、等等,我有点儿得意忘形了。要真把这景象留做了要挟筹码,等师父恢复正常后八成会先杀了我再自杀……得,我不录像,但有个问题回头一定要让她好好解释一下:
“工藤叔叔”是要闹哪样!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在“林侄女”强人所难的要求下,我任由她维持着树袋熊状态,只能拖着腿前进。
“额,欣语啊,你能把头的位置挪一下么,顶得我有点儿不自在。”何止是不自在,再刺激下去得变成“不能自已”了。
“哦。”她低低地应了一声,保持着紧缠我的状态挪到了大腿外侧。
如此一来,我心理上的负担总算减轻不少,尽管身体上的负担依然沉重。
别看师父比我矮了快一个头,她可不是那种小鸟依人风吹就倒的妹子,而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战斗机器。据师父自称,她能够灵活控制自己的肌肉状态,平时的身体就像普通女孩子一样软乎乎的吹弹可破,一旦进入战斗状态,瞬间就能变成无坚不摧的钢筋铁骨。由质量守恒定律可知,现在软绵绵地贴着我的家伙可一点儿都不轻,沉得就像在我腿上绑了跟船锚一样。
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十分钟也不过才挪动了几十米。
连拖带拽地将师父拉上一段楼梯后,我举起手机探了探路,出现在光照中的是一条住院区走廊。以手电的射程照不到尽头来看,走廊的长度至少在二十米以上。两侧的病房门牌上,煞有其是地插着“田中朱丽叶”、“奈绪扇”、“入间地狱”之类的住院病人名牌,设施开放的时候,肯定有扮成鬼或者丧尸的工作人员打开门冲出来,吓得游客们屁滚尿流。幸好今天没开放,不然将会有以下两种情节发生:
一、屁滚尿流将临的“林侄女”被吓得尿我一裤子。
二、窜出来的工作人员被“林侄女”的自动反击打得大小便失禁而屁滚尿流。
总之是个很有味道的场景。
在不必担心突然袭击的前提下,这段路在带着“树袋熊”的情况下还算蛮好走的,一路平坦,无甚障碍。我一面拖着师父挪动,一面留意着两侧的病房门,几乎每道门中间的玻璃观察口内侧都狂乱地涂抹着红色的血手印,一般哪有游客会主动接近这些门或者进去里面查看的?简直是一丝不苟。但是,那些所谓的紧急出口到底在哪儿?标注个出口位置比涂那么多血手印要简单多了吧。
我根据在外面观察到的鬼屋结构,大致推断了一下——从我进来以后,分别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行进的步数来看,此时的我们应该在南面靠墙从大门往东偏移二十步左右的位置,中间上过三次楼,又下过一次,应该是在三楼。先前在围墙外观察的时候,我依稀记得这方位有一条锈迹斑斑的“之形”楼梯——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以“战栗医院”鬼屋的恐怖程度,其实普通人相当容易打退堂鼓,要是紧急出口很容易找到的话,半途而废的人估计不在少数。鬼屋一路上没有导游同行,真正吓到不行需要退出的人该怎么办?这时候,就轮到“丧尸”干活了。这些扮成“丧尸”的工作人员一旦发现客人真的需要撤离,便可以化身为向导,引导他们从紧急出口离开。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某个紧急出口很可能就在这条走廊的某个病房里面,属于“丧尸”工作人员的待机休息空间中。
但是,要拖着这么个“船锚”一间间去找的话,再有半小时也不见得能找完。时间紧迫,再不找到那个神秘人说不定他会不耐烦地先跑了。
只能跟“幼齿”状态的师父商量一下了。
“额……小欣语,哥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啊~你能爬到哥哥背上来么,你这样子哥哥走不动道儿啊。”
“不要!”
我擦呢,回答得斩钉截铁啊。
“怎么不要呢?”我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微笑,虽然在这黑暗的环境下有些徒劳。
“上面高,怕……会有东西掉下来,怕……”她一边畏畏缩缩地说着一边又要往我裆下钻去。
我感觉头大了。带这个“大孩子”的难度至少是带一般孩子难度的三次方。
“小欣语,听哥哥说啊~小欣语最勇敢了!要是让哥哥背的话,哥哥回头给你买糖吃。”
“那……人家要吃‘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唉,管他呢,总之先答应下来就是了。
“好好好,你爬到哥哥背上来,我们出去就买……那个‘冰、冰糖葫芦’!好吧?”
“嗯!”
话音刚落,她便哧溜一下窜到了我背上,只不过,是衣服的里面……
糟糕啊……这感觉相当地糟糕……我才想起来师父是个NO Bra主义者来着!女仆装胸口有蓬松的蕾丝花边,旁人不大能意识到这问题……但当下的情况是,那结实而富有弹性的犹如两颗橡胶球一样的玩意儿,就隔着一层布紧紧贴在我背上!我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凸起的一点!师父抱我抱得紧实,强大乳压挤得我快呼吸困难了。
“咳咳……欣语,你怎么钻到里面去了?快出来!”
“不要,人家就要在这里面!”
“那你再往上点儿,挂着我脖子好不好?你这样勒着哥哥很难受的。”
“……好吧。”
费了番力气后,终于把师父调整到了不会以胸部“攻击”我的位置了。等会儿说不准还得面对敌人呢,腹背受敌很难受的。
我走到一道病房门前,深呼吸后缓缓地转动了门把手。
嘎嚓!门开了。
……嘎嚓!
从我右侧的病房,传来了另一道门把手被转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