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精的尾巴
两天后，带着西里奥斯和埃兰商队达到了甘缇斯城。
西里奥斯批起一件宽大的斗篷，遮住全身上下。带着埃兰告别商队，在城市的繁华地段找了间旅馆住下。
埃兰第一次见识艾斯兰登的城市，正如刘姥姥进大观园，左看看，右瞧瞧，“啊啊。”“呀呀。”惊叹个不停。路过的行人屡屡侧目，埃兰浑无所觉，照样我行我素，倒是走在一起的西里奥斯尴尬不已，拉着埃兰躲到一边。“好了，孩子，我知道你是第一次看到城市，但这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一次，没必要如此兴奋，至少稍微安静，别喊得那么大声。”
经他提醒。埃兰终于发现自己成了路人注视的焦点人物，脸色发红，感到很不好意思。“抱歉，我没有控制住自己，艾斯兰登的城市真的跟地球完全不同耶，前面的小镇看不出来。光是建筑风格就跟我的祖国有很大的区别啊，更接近欧洲中世纪呢，我和你讲过的……我们那里……这里……。”渐渐又进入了亢奋状态。
西里奥斯无奈的看着路人又将目光投到了语无伦次的埃兰身上，暗叹一声，庆幸自己多穿了斗篷。
西里奥斯带着埃兰在城市的繁华地段找了间旅馆住下，定了两个房间，要求埃兰留在房里，不要出门。
“为什么？因为我不会艾斯兰登语?”埃兰抗议，他还想在甘缇斯多逛一下。“你要出去吧，那我跟着你就可以了。”
“我要购置旅行用的行李，北方环境险恶，不习惯的人没有好好准备的话会有危险。”
“那你以前的行李去哪了？”埃兰记得西里奥斯以往拿出过的行李只有一顶帐篷，现在想想，一个到处流浪的人，带的旅行用品却不全，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
“在进入遇到你的遗迹前，受到魔兽的攻击丢失了。”西里奥斯轻描淡写的回答。“总之，在我回来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
“好吧。我不是任性的小孩子。”埃兰撇撇嘴，依旧不满意。“帮我买点礼物啊。”
“好好，礼物。我记住了。”西里奥斯了解埃兰不管表现的多么聪明坚强，本质是个十岁的小孩，所以会对新鲜的事物好奇无比，现在已经是让步了。
“那我先睡觉了。”埃兰打了一个哈欠，走进房间。最近几天他被“心之声”弄得整天休息不好，一有空就补充睡眠。
西里奥斯出了旅馆，先下意识的整理好斗篷，他之所以如此装束并不是怕埃兰丢脸采取的遮羞措施，因为在艾斯兰登，搜索西里奥斯的人从来不少。
西里奥斯先去了趟到魔法商店，出来后找了处人迹罕至的隐蔽位置，取出刚刚买到的通信用魔水晶，注入魔力联结远方某处遥远的神秘频率。
半晌，魔法道具里幻出一张肥圆丑怪的面孔。
“好久没有联络了。西里奥斯。”面孔的主人友好的说道。
“最近出了问题，丢失了行李，所以没办法联络。”西里奥斯并不意外，以相识多年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工程已经走上了正轨，用不了多久，我辈的夙愿即将实现。”虽然隔着魔水晶，西里奥斯还是可以听出自己盟友的话语里压抑不住的狂热。“西里奥斯，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我求助哦，没有你提供的R系统设计图，塔根本不可能开始建设。”
“我的事自己可以处理，你最好小心，听说评议院已经得知了塔的消息。”
“他们不是障碍。”对方的眼睛里堆满血丝，扭曲而疯狂。“在‘神’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前提是你的‘神’从永眠之地苏生。”西里奥斯不以为然。“死人是无法威胁到活人的。”
“这点不由你置疑。”对方声嘶力竭的高喊。“‘神’的苏醒无人可以阻止，那一天，世界将战栗拜服于其脚下！！”
（我讨厌宗教狂信徒。三句话扯到神，五句话陷入疯狂。）
西里奥斯强制压住厌恶的感觉。“随便你，我只希望塔能够完全，其他的无所谓。”
“放心，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评议院的猪猡们无法摧毁我的教团。”对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自信满满的表示。不过自信可能源自自身的能力，可能是没有凭依的狂妄，很不幸，西里奥斯认为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的盟友无疑是后一种情况。
“所有的事小心为上，不要小瞧评议院，他们比你想象的要能干。”纵然心里看不起魔水晶另一端的人，出于盟友的义务，老人还是得提醒几句。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对方不悦的打断了话题，下一瞬间换了把抹了蜜糖般的嗓音。“西里奥斯，我看重你的实力，加入我们教团如何。”
“对于一个年过七十的老头子，宗教没有吸引力。”西里奥斯沉声冷笑。“你还是多留一点精力照顾宝贝的塔吧。”
“为什么？臣服于‘神’，这是最高的幸福啊，凡尘的异端者和无信者不过是蝼蚁。另外，你还可以自由支配教团的资金用作研究。”
“我不在乎权力和金钱。想要的话，轻松就可以弄到手。我沉迷的只是魔法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对你来说，‘神’是奇迹。对我来说，‘R系统’是奇迹，你想复活‘神’，我想重现‘R系统’，而我缺少必须的资源和人力，你又刚好有，所以我交给你设计图，我们信念不同，目的却某种程度达成一致。”
“……哼哼，我没有忘记，单纯的追求魔法终极的狂徒，无分善恶，不顾伦理，犯下了无数罪行，从魔法开发局统合者到被列入黑名单的重犯，这就是西里奥斯。以为过了一段时间，你会察觉自己的错误，没想到还是执迷不悟的老样子。黑魔导士归来以后，没有人能违背他的力量，我和教团将作为下仆替他统治世界，到时候，我可不会对你特别照顾。”
“无妨，能亲身体验太古的传说。老夫死而无憾。”
“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吧。”对方高声报出死亡通牒，立刻切断了通信。
西里奥斯看着画面消失了的水晶球，觉得真的好笑，这下子彻底决裂了，还被对方拿没有影子的事情威胁。不就是宗教信仰吗？暂时的虚以委蛇足以应付过去，不过……西里奥斯打消了后悔的念头。“不过是互相利用，我仅仅想看到R系统的重现罢了，控制权不在我的手里没有关系，何必跟疯子浪费时间。”
西里奥斯收起通信魔水晶，空白的脸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按照计划的向集市走去。
当埃兰醒过来的时候，西里奥斯正坐在在窗边高背椅翻看一本厚脊书，看到埃兰睡醒，他指了指身旁木桌上放置的红豆面包面包和干奶酪。“醒了吗？你从上午睡到傍晚，吃饭吧。以前吃的都是干粮和野味。现在尝尝艾斯兰登的正统料理。”
“谢谢。”埃兰迷迷糊糊的拿起面包，啃了一口，感觉味道跟地球的面包差不多。“行李买齐了？”
“嗯，齐了。”
“明天就上路吗？”埃兰很失望。他还想到处看看。
“不，我有些事情要做，应该还停留一两天。”
“那我可以出门吗？”
“不行。”
“真无聊，该不会我得在房间睡上两天，我奶奶说睡太多会生病的。”
“你有事情做。”西里奥斯拿出一本书，递给埃兰。“你的礼物。”
“真的买了。”埃兰吃惊地接过，他会要礼物很大程度是小孩子赌气的行为。
“如何应付乱发脾气的孩子，我还是有心得的。”西里奥斯做了个手势，示意埃兰打开书。
埃兰打量这本书，封面主体时尚的美貌女郎，留白处密密麻麻有艺术字体的文字，当然，埃兰看不懂，翻开浏览内容，根据版式颜色的风格，埃兰判断这是一本期刊杂志。
“没错，这是魔法界的专门杂志，周刊RORCEREK。”西里奥斯肯定了埃兰的判断，解释的说道：“每周三发售，通过介绍热门的魔法商品和魔法公会博取人气。”
“魔法师出杂志，真是难以想象。”埃兰见怪不怪，反正在他脑海里魔法师的形象早已从不食人间烟火跌落到饮食男女的程度了。“虽然可以用来消遣，我可看不懂啊，你买这本书有什么用意吗？”
“当做启蒙课本，这主意不错吧。”
埃兰顿时垂头丧气，原来如此，说到底还是为自己的语言学习打基础，不过，尽快学会艾斯兰登的语言对埃兰自己是绝对必要的。
吃完晚餐，埃兰靠在床头看书，遇到不懂的地方向西里奥斯请教，西里奥斯坐在老位置一直没有移动，同样在看书，一时间房间安静异常。忽然，埃兰咦了一声。
“怎么了？”
“这个图案出现了好几次了，应该有不单纯的涵义吧。”埃兰指着书上的近似鸟型的图案问道。
西里奥斯的眼力惊人，看清楚图案后，下意识发出笑声。“那是魔法公会的标记。”
“公会的标记？商标一类的东西吗？”
“可以这么说，原本魔法师的劳动就是公会的出卖利益。”
“什么意思？”
“魔法师加入公会的时候，需要在身体的某处纹上公会的标记。”
埃兰感到恶心。“还真把魔法师当成商品。”
“不该怎么说，公会的标记是公会成员的骄傲所在，仿佛士兵的勋章……你现在还无法理解。标记是特殊的魔法涂青制作的，不会损伤身体皮肤，去除方法也不难办，与奴隶烙印有天壤之别。”
“哦，原来如此，那……先生有加入公会吗？”埃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想起西里奥斯说的正规魔法师都会加入公会，又有了新的问题。
“不，我没有参加，我受到过邀请，为了专心研究炼金术而拒绝了。”
“真是很可惜呀。那这个标记是哪家公会的呢？”
“妖精的尾巴。”
“妖精？这个世界有妖精这种生物吗？”埃兰已经知道艾斯兰登有龙这种幻想生物的存在，没想到连妖精都有。“长耳朵的？会跳舞和吹短笛吗？还有尾巴？”
“不知道。”
“你没有见过吗？”
“不止是我，艾斯兰登无人可以证明妖精的存在。”
“这个公会为什么要叫‘妖精的尾巴’，明明没有妖精嘛，该不会图个好听吧。”
“不对，一直以来，尽管不能证实有妖精这种生物，可是同样没有证据说妖精完全就是虚幻的存在，连是否存在都没有人能确定，永远的未知……象征了永远的冒险，妖精到底有没有尾巴呢，为了确认而不断的探索和前进……这个名字包含的意味正是如此。”
埃兰听得心生向往，多看了几眼，牢牢记住了这个标志。“这家公会肯定很有趣。”
“当然有趣，事实上，‘妖精的尾巴’是评议院最头疼的公会了。”
“哈哈哈！先生很熟悉‘妖精的尾巴’啊。”
“见多识广而已。”西里奥斯站起身，观察了下天色。“好了，该休息了，希望你做个好梦。”说罢，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后，埃兰仰起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妖精的尾巴？不断追逐未知，和我很像，可是真的有回到地球的方法吗？）
“好梦？可以梦到家乡就好了。”
怀着如此的想法，埃兰沉沉的睡去。
结果，他真的梦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