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里恩
“坎德拉镇。”西里奥斯念出了地图上的名字，与眼前的铭牌对照，轻轻点了下头。“就是这里了。”
“你确定？”埃兰摘下斗篷兜帽，无精打采地嘟囔：“这是第四座镇子了。”
“不确定。”西里奥斯面不改色。“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进入吧。”
“先去餐馆，干粮我吃腻了。”
“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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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奥斯带着埃兰，花了半个月时间，探访了三座镇子，每到一处，西里奥斯犁地似的从一边到另一边，有选择性地询问居民，意图得到恶魔德利奥拉的情报。不过他没有直接问谁知道德利奥拉的下落，反而打听附近有什么魔法师，最近的行踪如何等信息。
一开始埃兰不明白西里奥斯这样做的理由。过后仔细盘算，这才领悟了西里奥斯的考量。
“能打败德利奥拉的绝对是魔法师，还是非常厉害的那一类，照你说过的德利奥拉的实力，即便那个不知名的魔法师成功了，也是两败俱伤，估计是躲在哪里养伤，更可能只剩下尸体，这样往下推理，对照直接问起被人们恐惧忌讳的德利奥拉，四处打探强大的魔法师和他的行踪，无疑是搜索德利奥拉的最佳切入点。”
西里奥斯笑眯眯的拍手：“全中，小小年纪可以想得如此深远，埃兰，你前途无量啊。”
“夸奖不如奖励实在啊，先生，今天的功课免了吧，在深山雪地旅行还得背单词真的很累人呢。”
“不行，日有所得是学习的征途，开了偷懒的先例会助长人的惰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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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兰走在前面，找到了一间干净明亮的餐馆，还没等两人落座，埃兰马上喊来侍者用初学的艾斯兰登语点了一桌菜。
“太多了吃不完的。”西里奥斯走过来提醒埃兰。
“打包好了，多半坎德拉不是旅途的终点。”埃兰不理会，自顾自的一意孤行。
自从西里奥斯给埃兰安排了关于艾斯兰登语的日课后，埃兰简直重温了在地球上学的英语课，再度复习过去不愉快的记忆埃兰当然高兴不起来，加上西里奥斯的考核是一对一的模式，连蒙混过去的机会也没有。埃兰认为这比每天的行程和干粮更加难以忍受。
餐馆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煮鸡蛋、熏火腿、燕麦面包、豌豆培根汤摆满桌面。埃兰狼吞虎咽，这几天的不满全被化成食欲。
看着埃兰暴饮暴食，西里奥斯无奈地苦笑，小孩子闹别扭还真是无可理喻的事情。
过了半晌，埃兰吃光了食物，肚子饱胀，靠着椅背打饱嗝，半步都不想移动。
“看样子吃撑了，都说吃不完就少要一些。”
“无妨，我现在是长身体的年龄，吃多点饭没坏处。”埃兰抽了根牙签剔牙，慢条斯理地说。“再说了，不是我埋单，不心疼。”
“……我一直以为你是懂事的孩子。”
“到此为止吧，先生，之前你觉得有哪个魔法师‘最有嫌疑’？”埃兰心吃饱喝足，心情顿时转晴。
谈到正事，西里奥斯思索片刻，回答道：“最可能的话……是那位名叫乌鲁的女魔法师。”
“她吗？记得是修炼冰之造型魔法的魔法师，对了，先生，当时忘了问你，造型魔法是什么样的魔法啊。”对新鲜的知识感到好奇的埃兰来了兴趣。
“造型魔法是利用魔力给予形状的魔法，同时，也是夺取形状的魔法。乌鲁是冰之造型魔法师，那就是利用冰化成各种形状。在众多的魔法系统之中，造型魔法是自由的魔法，最能够展现使用者的个性，每一位造型魔法师制造出来的形状各不相同。”
“听起来很不错嘛。”
“任何魔法系统都有可取之处，练到极致自然会强大。”
“那炼金术呢？”
“你说我吗？炼金魔法师不像寻常魔法师那样追求‘自身强大’，而是不断磨练物质的技巧，制作出‘强大的道具’，如果要战斗的话，那么就用制作出的道具去作战。”
“就像那次的回力镖一样？你的物理战斗力是零啊。”埃兰调侃道。
“炼金术本来就不是用于战斗的魔法。”
“话题转回来好了，记得魔法师乌鲁失踪的时间和德利奥拉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差不远。所以有这般的判断吧……你认为乌鲁去世了没有？”
“假如是她的话，绝对死定了。我见过德利奥拉，所谓的恶魔并非一己之力足以抗衡。”西里奥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魔法中有牺牲生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
“那就难办了，不过乌鲁有两名弟子，和她一起失踪了呢。从这里着手说不定有用。”埃兰冷静的分析。
“以后再说吧，还不能认定就是乌鲁杀死了德利奥拉。”挪揄的笑容出现在了西里奥斯脸上。“嗯，我记得没有告诉你乌鲁收有弟子的事情，我询问的时候你在一旁自己听懂的吗？看来授课成效显著。”
“……你又要去找魔法师吗？我吃太饱了，需要消化，在这儿等你好了。”
“可以，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语言不通会惹麻烦的。”
“真啰嗦，快去吧。”埃兰又打了一个饱嗝。
西里奥斯走后不久，埃兰原地闲坐，休息够了，渐渐无聊起来，想出去看看，瞬间把把西里奥斯的话抛在脑后。
干净整洁，这是坎德拉镇给埃兰的初次印象，街道两边种植有能够在雪原生长的树种，昨天似乎下了场雪，落叶混合残雪堆积于路面上，偶尔看到居民出来做清扫工作，应该是准备午餐的时候了，一排排屋子的石烟囱冒出了炊烟。埃兰走在富有生活气息的环境里，只感到心平气和，连步伐都显得轻快活泼，恍然间，他记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散步了，原本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孩子，人生轨迹理应是幸福单调的上学—毕业—工作—结婚，四点一线。然而，一次荒诞的巧合，来到了陌生的艾斯兰登，以前只存在幻想故事中的魔法师，与自己结伴而行，属于游戏的魔物，活生生的在大地游荡，可以预见的未来统统化成了属于故乡的记忆，十年培养的常识因为世界观的差异毁灭殆尽。父亲和自己说过佛教的寓言，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那么，降临于己身的遭遇的“果”，又是什么样的“因”所引致？
一处苹果铺吸引了埃兰的注意力，埃兰没有多少地理方面的相关知识，搞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冷的北方城镇会出现苹果的踪迹。就此处的苹果而言，看上去还算新鲜，该是不久前摘下的。
“苹果多少钱。”虽然不愿意承认，西里奥斯安排的课程确实是卓有成效，如今埃兰问价钱之类的简单口语已然能够流利的说出。
“50J一颗。”看铺子的大妈笑眯眯的回答。
“给我两颗。”倘若不是刚才饱餐一顿，埃兰会买一整袋的，自从来到艾斯兰登，这还是埃兰第一次吃到苹果。
清脆的口感，甜丝丝的滋味，熟悉的味道带给了埃兰回家的感觉，可是真的再次吃到地球的水果，就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想到这里，埃兰不禁烦躁起来，口里咀嚼的苹果也变得索然无味。
斗篷的后襟忽然被扯了一下，埃兰吓了一跳，连忙往前跨步转身，待看清背后站着一个小女孩才放下心来。
小女孩看上去七岁左右，似乎被埃兰过度的反应吓到了，退开一步，过了半刻才怯怯生地说：“你的钱掉了。”说罢举起两张纸币。
埃兰摸摸口袋，西里奥斯给的零用钱果然少了两张。一边暗骂自己的大惊小怪，一边接过纸币。说道：“是我粗心了，谢谢你哦，小妹妹。”
小女孩搓着手，两颊通红，一副害羞的样子。
埃兰收好钱，准备离开。无意间瞄到小女孩的视线一直看着自己手里剩下的苹果。莞尔一笑，半屈膝盖面对着小女孩：“你想吃苹果吗？”
小女孩摇头，垂下小脑袋，声音小到快听不见：“妈妈说不能随便跟人要东西呢。”
“拿着吧。”埃兰把苹果强行塞到小女孩手里。“就当是谢礼，你做了好事，得到奖励是应该的，你母亲知道了也会表扬你的。”
小女孩手掌不够大，两只手合起才能拿好苹果。“谢谢哥哥。”她的声音变得更低了。
埃兰以微笑回应。他已经很长的时间没有这样开心了。
“请等等。”小女孩又叫住了埃兰。
“还有事吗？”埃兰的态度友好而耐心，由于亲生妹妹的关系，埃兰总是不自觉的对沉默内向的小女孩变得温柔。
小女孩踌躇了一下子，仿佛下定了决心般的说道：“哥哥你在找魔法师呢。”
什么？埃兰惊骇莫名，西里奥斯和自己今天早上到了坎德拉，现在独自一人，不应该有人了解他们的目的才对啊？难不成这个女孩会读心术？
小女孩不知晓埃兰的胡思乱想，接着说：“我知道有位魔法师……”
“暂停。”埃兰打断小女孩地叙述：“你如何得知我在找魔法师的？”
“那个……你是和一位老爷爷来的对吧？我看到了呢，哥哥你们做的是旅行者的打扮，很少有这样的人到这里呢。早一点的时候，我又看到哪位老爷爷到处问人呢。”
“原来如此。”埃兰拍拍胸口，其实以他的语言功底，这番话只听懂了大概。“不过你知道的话跟那老爷爷直接说就行了。”
“我怕。”胆小的小女孩脸红的和手里的苹果差不多：“而且是哥哥你想学魔法找老师对吧，我听到老爷爷是这么说的呢。”
“呵呵，对啊。”埃兰嘴上说得顺溜，内里对西里奥斯腹诽不已。这是什么理由啊，以前他也是这样找的借口吗？什么我想学魔法找老师啊。欺负我听不明白啊。“那你说的那个魔法师是怎么样的人啊。”
小女孩欲言又止。“他……不是好人呢。很少看见他笑啊。”
“说说看嘛。”埃兰不以为然，如果不喜欢笑称为评价好人坏人的关键，那么地球和艾斯兰登的监狱都要爆满了。
“他……跟哥哥一样大呢。”
“这么年轻？真难得，他用的是什么样的魔法？”埃兰从西里奥斯处知道这个世界魔法师的实力和年龄并无太大关系。现任的圣十大魔导士都有年纪未满三十的成员。
“不清楚呢，我看过他用冰做出了活着一样的兔子……这样应该是魔法吧。”小女孩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那你知道他的名字吗？”这一段埃兰又不怎么懂了。
“嗯。”小女孩点头。“他叫里恩。”
“里恩。”埃兰重复了一遍，貌似模模糊糊的听过这个单词，却记不起来了。“你带我去见他吗？”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