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斯诺曼就看到街对面的那个森罗佣兵还在盘问刚刚从店里出来的，似乎是可疑人物的家伙。
那是一个衣着主要为白色色调的女子，从下身的长裤到上身的毛衣尽皆雪染，只有一件蓝色的马甲可以把她的身躯从雪地中分辨出来。异常引人瞩目的，是她脖子上的破旧围巾——和衣服形成了天壤之别。不知为何，斯诺曼盯着那个围巾看了好一会。
女子的发色也是水蓝色的，而且……
——这发色，感觉和我的一模一样啊……真是奇怪。
斯诺曼对此倍感疑惑，不过他也不能再久留了。时间不等人，森罗佣兵们对现场封锁得越多，他所能了解到的情报就越少。
斯诺曼用力搓了搓手，狠狠打了好几个哆嗦，才沿着街往另一侧走去。那个方向上，有一个给他留下过很深刻的印象的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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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配合。”森罗佣兵收起了手中的录音笔，“这样，你的嫌疑……就个人而言，是可以洗脱了。”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雪绒花说道，“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呿，真难以想象你们这样的待业人员还有要忙碌的事……”森罗佣兵的絮絮叨叨没有逃过雪绒花的耳朵——不如说，就是让她听到的。
雪绒花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也无法理解，在那种内幕之下还能像家畜一样为森罗公司效力的你们。”
“你！”森罗佣兵瞳孔收缩，狠狠地瞪向雪绒花。他的双手已经探到了装备武器的位置，即将展开攻击——
“啪！”
完全来不及反应。
森罗佣兵甚至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只能感到自己的双手被扭到身后，绞到了一起。他的手腕关节发出哀鸣。
“啪沙。”缠在腰间的制式武器，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系带，掉到了雪地上。然而，这个森罗佣兵再也不可能捡起它来了。
被拷在小店里头的小混混莱恩与他的同伴看着，瞪大了双眼：“那个自由佣兵……这么厉害的吗？”
“普通啦。”阿不思说道，随意地敲了几下桌子，“不如说，不能瞬间搞定这样的普通佣兵，才不是她应有的素质吧。”
“自由佣兵，到底是怎么训练的……”莱恩有些惊惧地看向阿不思，在他眼中这个文职人员也一样深不可测，“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觉得森罗佣兵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啊……”
“见识太少啦，少年。”阿不思似乎很不屑地摇了摇手指，“你们没灵力可能感觉不出来，但是……雪绒花的灵力，可是比这个‘无敌’的森罗佣兵高太多了。森罗公司里头，最重要的判定佣兵作战水准及其所应接受的资源培养，还是根据灵力水平决定的啊……”
“动作太慢了。”与此同时，外头的雪绒花说道。即便在战斗中，她的声音也是如此温和。
森罗佣兵死死地咬紧牙关，狠狠地吐出几个字：“艹你妈的……森罗公司……大力培养出个……你……这……叛徒！”
“随你怎么说了。”雪绒花看似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有你对森罗公司的忠心。而我，也有我离开那个鬼地方的理由。”
“道不同，不相为谋么？”森罗佣兵恢复了一些，冷笑出声，“好理由，好借口。”
雪绒花再也不发一言，只是盯着对方。她的周身，不知何时萦绕起些许雪花。
森罗佣兵分明感到自己的周身开始变得寒冷。
他最后狠狠地瞪了雪绒花一眼，快步走向小店，“咣啷”一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他似乎还和阿不思聊了些话。雪绒花远远地看着，通过唇语大概解读出了内容：阿不思打着哈哈，把那个森罗佣兵糊弄了过去。
森罗佣兵点了点头，狠狠地把莱恩拽了出去，硬把他拖向街的另一个方向，那是通往佣兵基地的路。
最后的最后，莱恩深深地看了雪绒花一眼。那双灰暗的眼眸间，充满了对她的希望。
对此，雪绒花的唯一反应也只有——温柔地笑笑，给予最后一些安慰。
紧接着，她左右看看，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森罗佣兵巡逻后，快步穿过马路，走进了已经被折腾了好一会的小店里，坐到了阿不思的旁边。
小店的玻璃窗上，多了一层白雾。
“真没想到你会用那样温柔的面容讲出这样冷冰冰的话啊。”阿不思看似自来熟地和雪绒花搭着话，说道。
“退出佣兵公司很久了，也该明白有些事情仅靠温柔是解决不了的，不过……”雪绒花欲言又止了一会，最后盯着阿不思，问道，“刚刚，为什要把目标指向我，布莱克？”
阿不思——暂时以斯诺曼习惯的称呼来介绍他吧——身躯凝滞了片刻，才托了托自己的眼镜，“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吧。就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蒙受不白之冤，一时能想到的最好的人就是你了……正好你也路过了店门口。”
“‘朋友’？那个营业员吗？”雪绒花看了看空荡荡的柜台，说道。
“是啊。他的名字叫……”阿不思先看了眼雪绒花，再说出了后半句话：“斯诺曼·怀特罗克。”
不出阿不思所料，雪绒花的身躯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个姓氏，这个名字……呵呵，之后再说吧。他和你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才让你这样力保他，甚至不惜丢掉自己严谨的个性？”
“他在这座城里的东西没有多少的。”阿不思招呼了一下老板，叫他上了杯速溶咖啡，才缓缓道来，“据他自己所说，他是在一年前开始在这里打工的。而更早之前的记忆……却是完全没有。”
“虽然他的个性太死板了，死板得想让自己的生活一成不变地过下去。不过，这一年在封凌港市的生活，对他而言还是难得可贵的回忆吧……毕竟，更早之前，他可是一片空虚。”
“如果让他就这样接受审判的话，十有八九，在最后查不出真正犯人的情况下，入狱的就是他了。毕竟，‘散发出类似的灵力’，在没有多少证据的情况下，大概是最好的决断理由了。”
“那之后，他的生活就会被毁了吧。就我自己而言，我不希望他的人生记忆中，仅有一年的时光有着些许色彩。”
阿不思再看了眼雪绒花，她的神色如水一般平静。阿不思盯着，多看了一会，点了点头。
——根据已知的，斯诺曼相关的信息……果然，斯诺曼有87.53%的可能就是“他”吧，天助我也。
——深埋于伪装下的，最深刻的感情，终究还是隐藏不住的。
“这样啊……”半晌，雪绒花终于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呢。如果你是出于这样的目的的话……我也认了。”
阿不思无奈地笑了笑：“再怎么装冷酷，你还是这样善良地体谅他人啊。”
“呵呵……”雪绒花也只是笑笑，“说了这么多，该回到正题了吧。”
“是呢。”阿不思从西装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抬头看看店里的摄像头：不知什么时候，镜头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白霜。
——估计是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的吧，干得不错。
阿不思凑近了雪绒花，开始交头接耳：“过去这一会时间里，封凌港市……”
两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往仓库里走去。他们之前就已经和老板打过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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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哈……”斯诺曼缩成一团，在街上行走着。现在他走起来比城里困难多了，城西的新建工地可没有考虑太多让人在雪地上行走的问题。
突然，斯诺曼感到脖子背后一阵刺痛。回头一看，一个球形摄像头正发出红光，一颗红点现在正打在他的鼻头——又是一阵刺痛。
“嘶……”斯诺曼连忙后退，离开了红光的射程范围。再看过去，这点红光显得那么狰狞。相比来说，斯诺曼此时觉得自家店里的圆筒状寻常摄像头简直堪称仁慈。
——灵能力摄像头……主要用于捕捉灵能力运动痕迹的东西。而且很难被干扰。
——真是奇怪……为什么我路过这里时，会突然有这种反应？
——这里是通往那个小混混基地的必经之路……多在意一下吧。
斯诺曼把自己裹得更严实。继续深一步浅一步地往远处走去。
风雪间，渐渐显露出一个工地的形状……
与此同时，斯诺曼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工地附近停下。
客观原因，是因为早早被佣兵组织拉上的警戒线。
而主观原因，则是对这个工地现状的震惊……
——“灵能力暴走”，来小店的森罗佣兵有这样说过。
——但是……什么样的灵力暴走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斯诺曼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座每一根支柱，每一条横梁上都结满了冰晶的，五层楼的框架。
原本就有些许坍塌的废弃工地，现在更是散落成了一片钢条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