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曼抬头，仰望这栋漆黑的大楼。他每天早上一眼就能看到这座堪称地标的建筑，但直到今天，站到它的脚下后，他才充分理解其带来的压迫感……
——之后，我就要在这里接受审问了吗？
——完全没想过到啊，我小心谨慎地过好每一天，不希望惹出什么乱子，结果还是阴沟里翻了船啊……
斯诺曼重重地摇了摇头，四下看看：虽然那群混混坚称犯人是我，但是……唉，还是希望此间事了，还能继续平安地当那里的员工……“咦？”
斯诺曼看向奥克兰，由于他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使得斯诺曼不得不仰视：“那个，刚刚说来审问我的人，在哪儿？”
奥克兰指了指斯诺曼的身边，他的身体不知为何有些颤抖：“迪沃夫队长，你又被无视了啊。”
“我也习惯了……”斯诺曼这下真切地听到了，自己的身边确实传来了一个颇为无奈的声音。
这下，斯诺曼只能低下头去，看着这个大约到自己的胸口的佣兵：“奥克兰刚刚叫你‘迪沃夫队长’？这个名字……难怪你这么矮啊……”
“有着迪沃夫这个姓的人，都是矮子。”这个佣兵——不，佣兵队长——挠了挠自己那秃脑壳，平静地说道，让斯诺曼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别在意别在意。”迪沃夫明显看出斯诺曼有些畏惧着他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的怒火，笑着摆了摆手，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我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了，毕竟，作为这座城市的佣兵队长，带领人们守护好这里的平安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啊。”
“路上有和奥克兰聊过。”斯诺曼回想了一下，说道，“你不大喜欢干涉他人的生存之道，只在人们的生命受到他人的威胁时，才会真地加以严厉制裁……”
“是的。”迪沃夫语气不变，表情依然和气，但是斯诺曼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他的周身，似乎散发出一丝一缕针对斯诺曼的气息——“这也就是我让你来到这里的目的。”
“关于杰森被‘暴走灵能力者’杀害的事件么？”斯诺曼沉声说道，竭力保持冷静。佣兵的这种针对性的气息真的压迫得他有些害怕。
“是的。”迪沃夫点了点头，睁开了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眸，“请跟我们过来，放心，不会动用严刑拷打的。”
斯诺曼自知别无选择，只能点点头，跟着这个矮小的佣兵队长走了上去。奥克兰紧随其后，作为断后的人员。不过，在奥克兰进入门口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奇怪，怎么感觉突然变冷了？
他往周围瞟了一眼，没有异状。奥克兰也只能奇怪地摇了摇头，跟着斯诺曼走进这栋大楼内部。
===
“这个地方，还真不会被森罗的人们发现啊……”小混混看看周围，赞叹道。
“不只是足够隐蔽哦。”雪绒花再确认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才低声和小混混说道，“还要保证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没有留下痕迹，也要观察森罗佣兵的动向来确定那个位置才是最隐蔽的……”
“反正跟着你没错就对啦！”雪绒花的解说，被小混混一句爽快的话直接打断。对此，她也只能温和地，但有些无奈地笑笑。
小混混再看向斯诺曼走进去的大门：“接下来，这个混球就要接受审问了吧。”
“准确地说，只是先把已掌握的证据列举出来。”雪绒花看着森罗公司那森严的基地大楼，神情有些复杂，“毕竟森罗公司可不具有司法的职能，佣兵们的最高权限，也不过是控制住嫌疑人罢了。”
“呿。”小混混差点没往地上吐一口痰，却被雪绒花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了，“这种混蛋……不接受千刀万剐的审讯，怎么就这么了事了？”
“那种审讯方式已经被取缔很久了……至少在明面上。”
“哦……说不定，这混账也会被这样吧……”小混混的笑容有些狰狞。
雪绒花不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森罗公司，注意着一分一毫的风吹草动。
——灵力觉醒者的精神都不是特别安定，如果接受过强的刺激，有可能会导致其灵力爆发，到时候就……
——虽然这么说，但斯诺曼如果也作为这种人进行考虑的话……相对而言，他的精神真的有些安定过头了。
——如果说，他早已觉醒灵能力的话……暂时先不考虑。只根据早上我的感应结果来下结论的话，未免有些不可靠。
雪绒花思考片刻后，排空思绪，专心观察着森罗公司大楼的动静。
===
当斯诺曼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注意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奇怪的房间中了。
——一路上只知道机械地跟着他们走，都不知道自己到哪儿了吗？呵呵……简直就像，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似的啊。
斯诺曼迅速地左右看看，尽快理解现在的环境。他的面前只有一张简陋的椅子，旁边则是一面玻璃墙，上面只留了几个小孔，看起来似乎是换气的地方。然而，斯诺曼依然觉得异常地胸闷，一股子喘不上气的感觉。
他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再缓缓地走到椅子的位置，坐下。此时，他才注意到房间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熟悉的矮子，迪沃夫。
佣兵队长身边的一扇小门开启，一个身着白色衬衫，应该是文职人员的人走了过来，手里似乎捧着一袋类似文件的东西，也坐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现在是否感到胸闷气短？”
“是的。”斯诺曼也只能这样答道，“不过……”
“果然啊。”对面的文职人员自言自语道，“那么，你刚刚想说什么？”
“为什么要特地问这个问题？”
“这个玻璃有屏蔽大气中的灵力的能力，而你所处的房间处于灵力真空状态。一旦身怀灵能力者进入这里，就会产生这种反应。”文职人员一丝不苟地答道。
“我的身上……有灵能力？开什么玩笑！”理解对方话语背后意义的一瞬间，斯诺曼直接大吼出声，“我是，无灵力者啊！”
“这只是根据你的反应进行的合理推测。”对方的声音毫无波动，“以及，你所认为的，自身灵能力含量，是根据个人有效身份证件得出的吧。”
斯诺曼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二字。他打定主意不再多说废话，只等对方解释。不然，自己极有可能再乱了些许阵脚……
“嗯……关于你的个人有效身份证件的问题，等会再谈。接下来要展示的，是两段极有可能，和你有关的录像。”
一边说着，文职人员一边打开了一个如小指大小，类似于投影仪的东西。紧接着，两段对比影像便展示在斯诺曼的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斯诺曼注意到，两段影像的图像下方各标有一个时间，都是在今天，不过一个是凌晨两点左右，另一个是早上九点多……
——九点多……
斯诺曼陷入沉思。他回想起来，那一会他似乎路过了某个灵能力摄像头下方，并且感到了些许刺痛感……
当他再注意影像的时候，屏幕的角落里已经出现了两个碧蓝的人形。不同的是，左侧那个是一瞬间，就掠过了整个屏幕，要不是有人暂停了影像，斯诺曼几乎都看不清。而右侧哪那个，却是走走停停……
“我们的技术人员对比了左右的影像，发现两个影像所示的，基本可以确定是来自同一人的灵力。”文职人员说道。
——灵能力摄像头吗！
斯诺曼心头一震。
“此外，技术人员还发现，在与右侧影像所示相近的时间段，附近的一个普通摄像头也捕捉到了这个人的影响。经过对比……”
斯诺曼面如死水，那个图像所示的，分明就是他的背影……
“最接近的市民，是你，斯诺曼·怀特罗克。”
“那么。”文职人员关掉了投影仪，继续问道，“斯诺曼·怀特罗克，你是否在早晨9:12左右，经过拍摄该影像的摄像头附近？”
“有。”斯诺曼也只能做出如此机械的回答，他还能说什么呢？
“此外，有灵能力者佣兵报告，你曾经在早晨9:20左右来到案发现场。你是否做过这种事？”
“是的。”
“那些佣兵，也在你的身上感到了灵力的痕迹。”
斯诺曼只能沉默以对。他已经无法回答，也无力回答。证据不多，但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身上确实存在着本不应有的灵能力。
“同样地，早上8:50左右，也有佣兵报告称，在你所工作的小店里发现灵力的痕迹。虽然由于我们的职员布莱克的失误，误认为灵能力源于自由佣兵‘雪绒花’。但经调查，确认灵力最有可能的来源还是你。那么，那个时间段，你在那家小店里吗？”
“是的。”
——布莱克，是谁？
“关于灵力的调查事项先到这里。接下来是你的另一起犯罪行为——对公司进行黑客攻击……”
“证据，就是那台信号源电脑吧。”斯诺曼面如死灰地说道，他都已经猜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
文职人员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逐一把证据说出。斯诺曼仿佛没听见，他也不想去听，因为——
“你们或许不信。”待对方说完后，斯诺曼抬起头，面色越发灰暗，瞳孔甚至还有一些颤抖地说道——他已经预料到，自己可能的结局了——“我知道，这起黑客攻击是某个人所做的。但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对，我们确实不信。”文职人员说道，“在你没有确定的证据前，我们无法相信你所说的话。”
“这样吗……”斯诺曼深深地垂下脑袋。
他自知，结局已定。
“那么，本次审问结束，把他从后门——”“请允许我再问一个问题。”
“请讲。”文职人员点了点头，“在你没有被宣判有罪前，我有权解答你的一切问题。”
“如果我的所有罪名成立，最高可以判处什么？”
迪沃夫看着斯诺曼，皱了皱眉。虽然由于玻璃阻拦灵力的关系，他感应不到斯诺曼身上的灵力状况，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妙，这是常年和灵能力者拼杀锻炼出来的直觉。
“由于你是灵能力者，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转接由与森罗公司本部直接相关联的公司进行处理吧。死刑，可能是最简单的结果了。”
——和森罗公司本部直接相关。
——灵能力者。
斯诺曼仿佛感到这个世界在离自己远去，他的意识，逐渐消散。
而他，尚未理解这一切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大脑深处的刺痛，却是那么让他清醒。
——这两个联系在一起的话，只有可能是那个结果了吧！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绝对不能……
——不能去，绝对……绝对不能，再回到那种地方！
斯诺曼的面部猛地被蓝色“血管”完全覆盖！
“呜——呜——”警笛大作，文职人员一瞬间就拉下了审讯室的警铃。只有在出现超出这个支部基地的控制范围的灵能力者的时候，这个警铃才会被拉响！
迪沃夫毫不迟疑，和审讯室另一侧的小门处的某位佣兵一起端起枪，对准了斯诺曼！
与此同时，走廊上，大量的佣兵列成小队，快步往审讯室附近跑去，借助地形做好了从各个方向射击的准备……
